第9章 你個狗官要和我拜把子?
陳益壯轉過身,有些詫異。
這三道聲音,第一道來自,縣令嚴正清。
第二道來自和耀祖。
第三道來自楊金氏,今後應該改成她爲金萍兒。
這名兒,取得真妙。
和耀祖尷尬的撓了撓頭:“既然縣令大人有先,那和某就先行告退了。”
“此次陳先生救命之恩,和某沒齒難忘,還望陳先生閒時一定告知,和某必登門厚謝。”
“放心。”陳益壯給了個你懂得眼神:“陳某肯定會去找你的。”
和耀祖幾代經商積蓄,名下不僅有和記米行,還有兩家當鋪,一家茶樓。
這場官司下來,可不光是救命之恩,還有再造之恩。
區區五千兩,寒酸了不是。
另外也是時候與和於氏私下裏講一講曹賊的故事了。
微胖型良家少婦,懂得都懂。
再者,和於氏離開時,頻頻扭頭衝他擠眉弄眼,那意思不要太明顯。
等着,回頭教你爸爸兩個字怎麼寫。
輪到金萍兒了。
金萍兒低着頭,捏着衣角,看起來很不自在。
“感恩之情無以言表,如若先生不棄……”
你說啊,你倒是接着說啊。
啥意思,話說一半卡殼了?
小姐姐,你現在單身了,你自由了,膽子放大點,腳步邁開點。
你若主動一點,我們的故事就開始了。
快啊!
正待金萍兒繃紅了臉,欲言又止時,嚴正清走了過來。
“萍兒姑娘,今後可有打算?”
金萍兒迷茫的搖了搖頭,小聲道:
“孃家當年將我賤賣,已是再回不去。”
“夫家已去,恍然如夢。”
“然流言蜚語註定不止,小女子恐再難爲世人。”
“今後何去何從,我,不知……”
陳益壯情不自禁嘆了口氣。
金萍兒說的一點沒錯。
她雖然重獲了自由,但真的就此自由了嗎?
孃家回不去了,又惹上這麼一個人盡皆知的官司。
長得十分好看的弱女子,往後又是獨身一人,要她如何面對各種流言蜚語,以及不懷好意的眼神。
寡婦好歹還有個家門。
她呢,此時此刻還真就了一片孤葉。
陳益壯剛想開口好歹安撫幾句,又被嚴正清給搶了先。
嚴正清那眼神怎麼看都不對,就差拉着人金萍兒的手了。
“萍兒姑娘,你是若不嫌棄,往後我便認你做個表妹如何?這樣你也算有了個着落。”
表妹?
聽聽,這是人話嗎?
我表你一臉塗抹!
甚麼着落,狗日的,都是男人,你安的甚麼鬼心思,以爲老子不知道?
如果眼神能刀死人。
陳益壯相信,這狗官早就死了一百一千遍了。
“啊?”
金萍兒也不知太驚訝,還是受寵若驚,總之一瞬間表情很複雜。
然後她抬頭看向陳益壯:“先生以爲呢?”
“……”
“那我便等先生替我拿主意。”
金萍兒說完,對着二人欠身行禮,隨後便先行離去了。
側房此時剩下嚴正清和陳益壯二人。
陳益壯心知肚明,案子看似解決了,但真正頭疼的時候,纔剛剛開始。
陳益壯直接開門見山,問道:“大人是想談金萍兒的歸屬問題吧?”
“甚麼大人不大人,往後私下裏,你只管叫我兄長如何?”
“大人這是要與陳某拜把子?”
嚴正清擺了擺手:“我是官中之人不來這套,總歸賢弟你是可造之才,我看好你。”
“你是看好金萍兒吧,我可聽說大人有七房太太,你忙的過來嗎?”
“你小子……一張鐵齒銅牙,跟你兜圈子那是找罪受,罷了,我就直說了。”
“賢弟,如今縣衙的師爺一職空缺下來了,你考慮考慮,往後跟着我做事?”
“啥?!”陳益壯沒反應過來。
“你讓我做你的師爺?大人,你沒搞錯吧?我就一不入流的神棍,陳某何德何能,您這玩笑開的太大了。”
嚴正清好氣道:“你還何德何能,我看你小子能耐大上天了。你莫以爲我也是那般好糊弄的?”
“那和耀祖當真是無罪的?”
嚴正清眨巴着眼,他以爲這一開口,陳益壯立馬會驚出一身冷汗。
然而對方卻只是淡淡一笑,居然一點不慌。
“陳某要反問大人了,那楊作山可是罪有應得?”
“豈止是罪有應得!”
“陳某再問,金萍兒何錯之有,卻險些要被大人斬首示衆。”
“這……”
“陳某當然不會自作聰明的以爲,區區雕蟲小技就能瞞過大人,然而,最後的判決卻是出自大人之手。”
“所以說,此案至此,若說有陳某一半功勞,那又怎少得了大人的另一半呢?”
“你小子!”嚴正清是真服了。
這一張口,甚麼話都讓他給說盡了,還偏偏挑不出毛病。
說的沒錯,陳益壯狸貓換太子,瞞天過海這一手,要說高明,那是所有人提前都沒想到的。
但要說絕對的高明吧,事後想想,實施起來似乎一點也不難。
無非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
先是看守牢房的衙兵,被重金收買,神不知鬼不覺的完成了和於氏,金萍兒二者之間的掉包。
隨後是關鍵的四名人證,本來只是家丁下人,忽然有了一筆足以改變命運的錢財擺在眼前時,任誰能拒絕。
何況人性所致,但凡四人中有一人動了貪念,其他三人又豈能置身事外。
如此一來,公堂之上,衆目睽睽之下,鐵證如山,那楊作山即便是委屈至死,也只能是啞口無言。
要說這其中唯一鑽了簍子的,只有那和耀祖。
但相比起來,救下金萍兒的同時懲了真正的惡人楊作山。
和耀祖這個僥倖的漏網之魚,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那回事了。
這些嚴正清在當堂通判之前,就已經全然想明白了。
之所以不動聲色,默默選擇配合陳益壯唱完這處大戲,不正如這臭小子所言一半和一半的理由嗎?
嚴正清是極其欣慰的。
不管對與錯,氣味相投也好,狼狽爲奸也罷,至少嚴正清忽然有了盼到知音的感覺。
或者說是,他二人本就是,一路人。
只是不巧,撞上了。
此刻看着眼前的年輕人,嚴正清的目光不由的變得越來越柔和。
“賢弟,今日兄長便破例了,當真與你結爲異性兄弟,往後你我榮辱與共,生死相攜,你可願意?”
陳益壯:“???”
快醒醒!
我拿你當狗官,你竟想與我拜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