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我絕配
“小姐,快別睡了!”
急切清脆的聲音傳來,覃纓艱難的睜開雙眼,有些迷濛的看着眼前紅燭滴淚,喜字貼的晃眼。
嗯?這是哪兒?
還沒反應過來,頭上就被甚麼東西蓋住,眼前頓時一片紅,耳畔還是那道清脆的聲音,碎碎念似的傳來。
“小姐,太傅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您快撐一撐,別再睡着了!”
太傅……?
覃纓腦子有點兒亂,她趴在牀上看小說呢,只是打了個盹而已,怎麼醒來這副場景?
垂眸看着身上金絲銀線的嫁衣,她太陽穴突突的跳,某根神經彷彿預知到了甚麼,隨時可能斷裂。
“吱呀——”
雕花木門被人推開,覃纓紛亂的思緒攔腰截斷。
蓋頭之下,她瞧見暖橙的燭光鋪灑在嶄新的黑靴上,每一步都走的極爲穩重。
她有一瞬的失神。
“退下吧。”
低沉的聲音仿若隔着山海,從敲響的悶鍾裏傳來。
緊接着,覃纓就聽到雕花木門開合的聲音。
原以爲這人會挑下蓋頭,還她眼前清明,結果她等了良久都未曾有動靜。
“夫……君?”
覃纓輕輕開口,聽到婉轉動聽的嗓音,嚇了一跳。
好傢伙,果然不是她的聲音。
要是沒猜錯,這場景可不就是她打盹兒前看的那本古文小說。
而她穿成書裏最受寵的小公主,今日與她成親的正是書裏的深情男二!
在標準的女配只對男主動心的劇情道路上,原主被指婚嫁給男配,這一紙婚配幾乎能氣死原主。
於是,在成親之前,她就沒對男配有過好臉色,甚至堂而皇之並且光明正大的繼續愛慕男主。
覃纓嘆了口氣,真是可憐了深情男二。
作孽啊。
正嘆惋着,一柄通體透綠的玉如意極爲規矩的掀開了她的蓋頭。
覃纓的目光順着玉如意上指骨分明的手望過去,心臟彷彿漏跳一拍。
昏黃的燭光裏,她清晰的瞧見那張清雋的面孔,棱角有些冷硬,粗沉的眉毛下是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幽黑的瞳孔此刻盛着冷漠與疏離。
男人規矩的把玉如意放回木匣裏,與她維持着三尺距離,聲音淡的聽不出情緒,“公主不必緊張,晚上臣睡地,等過了今夜,臣便會搬去書房睡。公主只管隨意。”
這樣清冷的話音拽回覃纓飄飛的思緒,目光落在他滾動的喉結上,不禁嚥了咽嗓子。
這樣的絕世美男原主不要,她要。男主誰愛要誰要,反正她是不稀罕。
想到他默默喜歡了原主十年卻得不到任何回應,甚至被厭棄,覃纓心頭有些刺疼。
這本書裏,讓她最難受的最沒辦法舒緩的就是這個男二了。
覃纓坐在牀榻邊,目光隨着他高大的身姿移動,直到他從後頭的櫃子裏抱出一牀厚厚的被褥。
“等等。”
覃纓清脆出聲,以至於顧晏北的動作一頓。
“公主還有何吩咐?”
淡沉的嗓音傳來,覃纓毫不猶豫的走過去,從他懷中奪過被褥塞回了被褥,整個過程行雲流水。
顧晏北看着關上的櫃門,隱在袖袍中的手不自覺握緊,目光仿若麻木,儘管會是這樣的結果,心口還是難以抑制的發疼,“臣……睡廂房。”
他垂下眼睫,錯身往外走,每一步都彷彿灌了鉛般沉重。
覃纓一個箭步就擋在了雕花木門前,因爲出現的太突然,以至於顧晏北險些撞上去。
他及時剎住腳步,宛如暗夜的眸子裏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波瀾,聲音依舊冷淡:“公主要折磨臣,也請等過了今夜。”
覃纓一愣,這纔想起來書裏原主因爲被迫嫁給他,恨恨發誓要狠狠折磨他,讓他後悔接下這樁婚事。
她圓潤的眼眸眨了眨,不知該怎麼解釋自己不是原來的覃纓。
沉吟片刻,她索性直接拉住他手腕,因爲觸碰這才發覺到他一直緊攥的手,但很快就鬆開了,快的她以爲自己出現幻覺了。
顧晏北垂眸看着袖袍上白皙纖細的手指,心口的刺疼又加深一層,面無表情的抽回。
“臣知道公主……”
覃纓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直接打斷他的話:“你知道甚麼了?我還甚麼都沒說呢,你拒絕的倒是快。”
他暗沉的目光落在她巴掌大的小臉上,雖只是薄施粉黛,可明豔動人的五官卻依舊能叫人一眼淪陷。
尤其是那雙明媚的狐狸眼。
“顧晏北,本公主命令你,今晚就睡這兒。”覃纓說完又補了補,“睡牀榻。”
他漆黑的瞳孔分辨不出任何情緒,像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溫沉的聲音裏夾雜着壓抑,“廂房簡陋,公主千金之軀,不宜。”
覃纓定定的瞧着他的眼睛,那裏面複雜難名。
想到他這麼多年來所受的委屈,藏匿的不敢爲人知的情愫,心口悶悶的,聲音不自覺的輕柔下來。
“我的意思是,你跟我一起,睡牀,我這麼說,能明白嗎?”
顧晏北眼睫不自覺的顫動了一下,濃沉的眸子一動不動的瞧着她。
半晌,他仿若自嘲似的出聲:“公主不必拿臣來取笑。”
覃纓細長清秀的眉頭蹙了蹙,“你覺得我在取笑你?”
顧晏北不知想起了甚麼,那雙古墨似的眸子竟生出枯木的死氣來,“臣自知配不上公主,等三年期限一過,公主要休要和離臣都無怨言。”
成親三年內不準分離是大燕朝的律法規定,王子皇孫也不可更改。
覃纓覺得心口堵了團棉花,氣的眼尾都泛起淺淺的紅,她咬牙重重反駁:“怎麼不配?你是大燕朝的太傅,當朝太子,未來儲君的老師,你若配不上本公主,那我不知道還有誰配得上!”
她蹙着眉,偏偏在明明滅滅的燭光中顯得更加動人,“你既與本公主成了親,往後就是我的夫君,你明不明白?”
覃纓抓着他緞面領口,直視他猶如深潭的眼睛。
顧晏北只覺得腦袋裏有甚麼轟炸開,他清楚的瞧見她眼底的急切與心疼,血液在這一刻凝固。
這一定是夢吧,他怎麼已經無可救藥到連這般無恥的夢都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