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守靈
故事的起源，對我來說，無疑是一個噩耗。
那一年，我二十三歲，當時正在省城上大學。
那天父親忽然打來電話，說我大哥出車禍死了！讓我趕緊回老家一趟。
這個消息對於我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我懷着沉痛的心情！趕回老家奔喪。
我們家位於西北偏遠地區，交通很是不便，我先是坐火車到了省城，然後改班車，再換乘農用三輪車顛簸了個把鐘頭，纔回到老家鐵嶺那邊。
當時我旁邊坐了一個穿着灰色棉襖，口臭十分嚴重的老頭，揹着個黃色布包，看了我一路。
就在快下車的時候，那老頭忽然拉住我，神色嚴肅的說，“我看你眉宇間黑氣纏繞，命中定有劫數，不倫此次你要去幹甚麼！我勸你最好及時回頭。”
雖然我出生在較爲迷信的農村，但好歹上了這麼多年的學，早就不信那一套了！於是沒理他，付了車費之後，就急急忙忙的趕回家去了！
山裏的夜晚來的總是很快，太陽一落山，眨眼間天就黑了！
還沒到家門口，遠遠地我就看到大門上貼上了白色的對聯，還掛上了一個白色的燈籠。
村裏人進進出出的，喧囂聲很大，顯然已經在辦理喪事了！
“回來了三兒？”
村裏人看到我，都跟我打招呼。
“嗯。”
我點點頭算是回應，此時實在是沒甚麼心情再說別的。
我先去靈堂給大哥上了一炷香，大嫂披麻戴孝跪在一邊。
大哥的屍體已經裝進了棺材，我沒敢打開去看。
車禍死亡，那場景大概可以想象得到。
我大哥退學早，沒甚麼大出息，這兩年一直在城裏跑三輪車送牛奶，也還算是不錯。後來甚至認識了我大嫂這個城裏姑娘，去年纔剛結的婚。
誰曾想，這結婚還不到一年，我大哥就這麼沒了！
此時我心裏沉重的難以言喻。
看了看旁邊的大嫂，心裏不覺有些惋惜！
我大嫂是城裏姑娘，長得很漂亮，當初我大哥帶她回來的時候，村裏的年輕人都羨慕死了！
不過當時也有很多人都不看好，畢竟我們這窮鄉僻壤，交通都不方便，人家城裏的姑娘怎麼會嫁到我們這地方來受苦呢？
當時我大嫂家裏人也是極力反對，但奈何我大嫂鐵了心就是要跟我大哥在一起，後來他家裏人沒辦法，只能同意了！
誰知道最後竟然變成了這樣！
想想我大嫂也是挺可憐的，這纔多大？年紀輕輕就守了寡。
想到這裏，我又忍不住嘆了口氣，然後看向我大嫂，沉痛的說了句，“大嫂節哀順變。”
“噗嗤......”
我大嫂一聽這話，忽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當場就愣住了！怎麼感覺，我大哥死了！我大嫂好像還挺高興似的？
還是說，大嫂遭受了太大的打擊，導致精神方面出了問題？
“大嫂，你......沒事兒？”
我有些擔憂的看了看她。
“嗯......沒事。”
我大嫂偷偷瞄了我一眼，眼神很是古怪，而且臉也有點紅了！
我頓時感覺非常詫異，甚至是有點兒怪異。
於是我連忙去外面找我父親問了一下。
父親也是一臉的哀愁之色，鬢角甚至都已經有了些許斑白。
“爸，我大嫂她沒事兒吧？”
我皺着眉頭跟我父親詢問了一下。
“應該沒事，我已經安慰過她了！”
我父親想了想，又道：“對了！我此前跟你大嫂提了一嘴，若是她願意的話，等你大哥的喪期結束，她可以改嫁。”
我點點頭，“改嫁是肯定的，必經她還年輕，不可能守一輩子寡。”
“難道大嫂是因爲可以改嫁，所以才那麼開心嗎？”
這未免也太......
我扶了扶額頭，心裏不知道是甚麼感覺。
“三兒，你覺得你大嫂怎麼樣？”
我父親忽然問我。
“甚麼意思？”
我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這個......”
我父親有些難爲情地說，“此前我跟你大嫂說的，其實是希望她能改嫁給你，我看她似乎也有......這個意思。”
“我？？？？”
“爸，你是不是瘋了？”
我一聽這話，額頭上瞬間爬滿了黑線，真是虧他能想得出來。
雖然說大嫂的確是個好女人吧！但也不能用這種方法留在家裏吧？
哪怕我確實打心眼裏也是喜歡大嫂的，但就倫理道德而言，我卻是萬萬不敢越軌半步。
喫過晚飯後，村裏來幫忙辦理喪事的人全都散了！很快家裏便冷清了下來。
晚上守靈的事情！本來我們一家人都要在的，但是因爲母親傷心過度一下子病倒了！我父親需要照顧她，所以只能是我和大嫂兩個人守靈了！
我這兩天一路奔波勞累，早已疲憊不堪，守靈沒多久便靠在牆角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我睡得也不踏實，半夢半醒之間，還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大哥渾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讓我趕緊走。
這時我便醒了過來，是我大嫂拿毯子蓋在我身上的時候，把我給驚醒了！
我跟她對視了一眼，然後就連忙把視線挪開了！
大概是因爲白天我父親跟我說的那事兒，讓我在面對我大嫂的時候，多少有些心虛。
“三兒，你以後讀完了大學，有甚麼打算嗎？”
大嫂坐在我旁邊，一副長輩詢問晚輩的樣子！
其實大嫂並不比我大，她跟我同歲，不過因爲輩分的緣故，所以在我面前總是表現的比較成熟。
“我現在也不知道，最好是能在城市找份工作啥的，要麼就回來種地。”
我無所謂地說道。
反正我這人，是沒甚麼遠大的理想。
“要不你別上學了！回來我們一起過日子吧！”
大嫂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閃躲。
她這話我大概聽出來其中意思了！應該是想讓我回來跟我結婚，然後我們一起過日子。
說句心裏話，我倒是巴不得呢！但是我也清楚，我肯定做不到那一步。就算我不在乎村裏人指指點點，在背後戳脊梁骨，我自己心裏那道坎也是邁步過去的。
“等畢業了再說吧！”
我心不在焉地說道。
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不然只會越來越尷尬。
大嫂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假裝沒看見，將身子縮在毯子裏面，準備再睡一覺。
這時靈堂裏的棺材忽然響了！像是裏面有甚麼東西在抓撓棺材板一樣！“刺啦刺啦”的。
我的臉一下子就白了！雖然說這棺材裏躺的是我大哥，可人一旦死了！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若真鬧了鬼，哪怕我堅信我大哥的鬼魂不會害我，也是能把我嚇個半死的。
我連忙掀開身上的毯子，一骨碌坐了起來，然後緊張的盯着那口棺材。
甚至做好了一旦情況不妙，就奪門而逃的準備。
“三兒，你怎麼了？”
大嫂看我一臉緊張的樣子，也是被我給嚇到了！
“你沒聽到嗎？”
我詫異的看了看我大嫂。
雖然說剛纔那棺材裏傳來的聲音並不是很大，但只要人在這屋子裏，那也是絕對能夠聽得到的。
“聽到甚麼？”
大嫂臉色慘白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口棺材，似乎是真的沒聽到甚麼動靜。
“嘭......”
我正狐疑之際，那棺材裏面忽然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人再用力的拍打棺材板似的。
而且那聲音，絕對是從棺材裏面傳來的。
這一次大嫂顯然是聽到了！她竟然嚇得直接撲進到我懷裏，並且緊緊地抱住了我。
那一聲悶響，我也是被嚇了個半死，只感覺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
但是我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用力地攥着拳頭，然後死死的盯着那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