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兄弟相見，方知冷暖
從君威酒店出來後，關天縱卻沒有半分快意之色。
反而是急切地趕往晴川市郊。
在北方呆了那麼久，他早已見慣了生死榮辱。
鐵與血反覆鍛打的一顆心，早就難以掀起波瀾。
即便是將何耀祖千刀萬剮，他再也見不到父母的音容笑貌了。
唯獨今日，關天縱再次感到熱血湧上心頭。
只因蒼狐剛剛傳來消息，自己的親生大哥還活着！
這是關天縱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如何能不教他思念至極！
小時候，關天縱穎悟絕倫；而他大哥關天林則老實忠厚，更是對關天縱呵護有加。
甚麼好喫的好玩的，全都要留給小天縱。
關天縱調皮搗蛋的時候，背鍋的是他；關天縱被人誇讚的時候，最高興的也是他。
尤其是在關天縱受了欺負之後，一向不善言辭的他，即便打不過也要去和大幾歲的孩子爭上一爭。
這一切的回憶，都縈繞在關天縱心頭，成了他在北方苦熬下去的支柱。
十三年的反覆思量，濃郁的血脈親情，早已醞釀成酒，不飲不快。
直到關天縱見到了年過三十的大哥，兄弟兩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情感，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大哥鬢角的那一撮“少白頭”，還好沒有擴大的跡象，臉上雖然多了些皺紋，但身子硬朗，一切都好。
兄弟兩便在這家檔次頗高的酒店，一瓶接一瓶的喝着酒。
“天縱，是大哥沒用，沒能保護好爸媽，我......沒臉見你！”
說道五年前的慘案，關天林一時淚水決堤。
聽聞當年之事始末，關天縱也爲大哥捏了一把汗。
好在當年林叔叔收留了重傷的大哥，還把自己女兒嫁給了他，過上了不錯的小日子。
這纔有今日兄弟兩的相見。
“大哥，爸媽的仇，已經報了。”
關天縱並未說得太過詳細，反正武協那邊已經圓了過去，這中間的細節，大哥還是不知道的好。
在晴川有何危難，他關天縱一肩挑之便是！
而關天林最爲關心的是，這十三年間弟弟的去向。
關天縱則稱太過機密，不能透露。
兩人聊起小時候的事情，關天林一陣唏噓，不覺又抹起了眼淚。
關天縱有些內疚，又有些心疼。
就在此時，一個充滿譏諷的聲音傳來，在關天縱聽來，格外刺耳。
“哭哭哭，就知道哭，像個男人行不行？又跟別人哭窮呢？你那貓眼淚要是有用的話，我們林家還會這麼落魄麼？”
關天縱當即起身，冷冷地注視着說話那人。
沒想到大哥關天林竟是開口，唯唯諾諾地打起了招呼，“祁哥。”
說着全然沒有被人數落的憋屈和氣憤，反而是笑着向關天縱介紹來人。
大哥關天林，入贅林家，而來人正是關天林的大舅哥，林祁。
雖然他衣着考究，卻仍是和四大家族子弟差了一個檔次，畢竟現在關家覆滅之後，林家也已經落魄了。
林祁像是氣不打一處來似的，伸出手在關天林臉上又捏又揉。
最後竟是揪着關天林的耳朵，厲聲道，“以後少跟你這幫狐朋狗友來往！
今天敢跑出來喝酒，明天就敢去逛窯子！
老子告訴你，你要是敢對不起我妹妹，我閹了你！”
跟隨林祁一同進來的幾人，紛紛笑容玩味，似乎在欣賞一出好戲。
關天縱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看來大哥在林家的日子，並不那麼好過，這個林祁，着實過分。
對人沒有一點兒尊重之心也就算了，膽敢當着外人的面羞辱大哥。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關天縱！
關天縱抬手一提一擰，便將林祁的手從大哥臉上拽了下來，同時冷冷說道，“道歉！”
若不是林家對大哥有救命之恩，關天縱恐怕一出手就要了林祁的命！
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豈容你們如此羞辱？
林祁頓時鑽心地疼，臉上表情難看得緊。
更是覺得在朋友面前丟了面子，往日裏關天林逆來順受，今天怎麼突然冒出來一個脾氣硬的弟弟？
跟他一起前來的幾人，也都紛紛上前呵斥關天縱。
“趕緊鬆手！”
“祁哥教訓自己妹夫，關你屁事？鬆手！”
林祁覺得聲勢不小，根本就沒有道歉的意思，當即一腳便踹在了關天林的大腿上，“廢物東西，長本事了？
聯和外人來整老子！
看老子回去不收拾你！”
心中更是冷笑連連，硬茬子弟弟不好惹，你大哥我還不是隨便收拾？
關天林當即起身，以近乎央求的語氣說道，“天縱，天縱！鬆手！快鬆手啊！”
關天縱面無表情，實則內心波濤洶湧。
換在平日，即便林家對大哥有天大的恩情，膽敢如此羞辱大哥，早已經被他關天縱碎屍萬段。
可現在，大哥居然主動幫對方求情？
關天縱當即意識到，老實忠厚的大哥，一定有他的苦衷。
關天縱遲遲不肯鬆手，林祁的手腕早已沒了血色，臉色更是青一陣白一陣。
再這樣捏住脈門，非得當場暈厥不可！
關天林陡然大聲道，“天縱！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你還是不是我弟弟！”
關天縱雖然表面冷漠，但心中卻爲大哥考慮得更多。
一時的隱忍與榮辱，無非過眼雲煙而已。
但此事之後，一定要向大哥問個清楚！
關天縱撤回雙手，緩緩落座。
林祁揉着手腕，視線在關家兄弟臉上來回遊移，神色越發不善了起來。
伸手在關天林頭上揉了揉，一如撫摸一條溫順的寵物狗。
“沒想到你這個廢物東西，弟弟還有點兒人樣？”
隨即下巴一揚，好了傷疤忘了疼，朝着關天縱挑釁道，“怎麼樣？既然是練家子，能打的話，出去過兩招？”
先前關天縱手下留情，反倒成了林祁狂妄的資本，自以爲摸清了關天縱的身手，當場就要把面子找回來。
他這話說出口，身後的幾人一齊上前，面露譏諷之色。
“算了算了，祁哥，他喝了不少，醉了，醉了，不是故意的......”
關天林一邊向林祁解釋，一邊使勁地朝着關天縱搖頭。
關天縱只是舉起酒杯，仰脖一飲而盡，而後一字一句地說道，“就算再喝十瓶，打你們幾個，我一隻手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