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無人能救
“我…我…”
王三針一時結巴起來。
“你可別說你不行，你的醫術我清楚的很，治他對於你來說很簡單吧？”
王三針轉過身去，背衝着老道說：“不錯，我是救他，可是我不想救他。”
“爲甚麼啊？”老道笑着問道。
“我王三針這一生，有三不治，一不治達官顯貴，二不治街頭惡霸，三不治偷盜挖墳，他正好犯了這第三條。”
老道笑着搖搖頭：“這三條規矩定的很有問題啊。”
王三針眉頭一皺：“哪裏有問題了？”
老道一笑說：“達官顯貴裏難道沒有善人嗎？街頭惡霸裏難道沒有孝子嗎？偷盜挖墳裏難道沒有迫不得已嗎？”
“你這是爲他開脫，你和他到底甚麼關係？！”
“萍水相逢而已。”
王三針冷哼一聲：“哼，不管你怎麼說，我是絕不會救他的，挖墳掘墓喪盡天良，你們趕快帶他走，我還怕沾上晦氣哩！”
老道全然當作沒聽見，繼續勸道：“你聽我的話吧，救了他對你有好處，更何況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何樂而不爲呢？”
“就是呀，就是呀。”丫頭連連點頭附和。
“救人的神醫啊！您就救救他吧！醫者仁心，您哪能看着他死啊？”
老頭說着跪下來求王三針。
王三針見老頭下跪，心頓時被揉了一下，想要去扶，但是理智告訴他不能扶，一扶就要救這個盜墓賊。
王三針決然的轉過頭去：“你們今天就是說出花來，我也絕不會救他！那規矩我守了半輩子，不可能因爲他輕易壞掉這規矩。”
老頭和丫頭全用一種異樣眼神看着王三針，心說這世上怎麼還會有這麼不近人情的人？
“你呀你，太不近人情啦！”老道指着王三針說。
王三針輕哼一聲：“你們與其在這磨蹭跟我耗時間，倒不如去縣裏找找其餘的大夫，若碰上個醫術高的，說不定這人也能活過來。”
“唉！你呀！”
老頭唉了一聲，指着王三針話只說一半，然後背上邱譚明，招呼着丫頭走。
“他們都走了你怎麼還不走？”王三針瞥了一眼老道問。
老道神祕一笑：“我留下來是要告訴你一句話。”
“甚麼話？”王三針皺起眉頭。
“今日不救他，他日你暴屍街頭，無人替你收斂！”
老道說完扭身就走，王三針還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老道都走的沒影了。
王三針怒瞪着門口的方向，說：“我呸！你才暴屍街頭呢！”
暴屍街頭、無人收斂，這就算是大毒咒了，那個年頭講究落葉歸根，要死也死家裏頭，他這說人暴屍街頭，還無人收斂，擺明了是說王三針到老了後輩無人，死了也得死大街上，實在有些毒過頭了。
一對父女另找別的大夫，老道追了上去。
“你們還要救他嗎？”老道追上問。
老頭邊匆匆前走邊說：“當然了，這年頭雖說死個人很正常，但是既然看見了，就能把人從鬼門關里拉出來就拉一把。”
老道笑眯着眼睛點點頭：“好啊，好人有好報，你記住我的話，早晚有一日你們父女會受到他的恩惠的。”
“我也不求得報，只想着先把人救活，這小夥子還這麼年輕，死了多可惜啊。”
老道點點頭，沒再多說甚麼，緊跟在這對父女旁。
之後老頭揹着邱譚明四處問醫，清平縣大大小小的醫館幾乎都被問遍了，沒有一家醫館看後說能治。
老頭不肯放棄希望，又帶着邱譚明去看了看野郎中，就是那種不在醫館坐診的大夫，王三針也屬於那種野郎中。
走街串巷問了問，先後找了幾位野郎中，還別說，有兩位說能治，不過卻是矇事的，隨隨便便給開一副藥，讓回家煮着喝，這一副藥還不便宜哩，足足要了老頭一塊銀元。
人命關天，一塊銀元也得給啊，拿老頭的話來說，難道一條人命還不值一塊銀元嗎？
時間不早了，老頭揹着邱譚明領着丫頭就近找了一家便宜點的旅館住下。
旅館有爐竈，老頭跟夥計說借用一下，爲的就是煮藥，可結果要煮時打開藥包一看——百草灰。
老頭嘆了口氣，然後一把扔到了地上。
這百草灰拿來止血去瘀還尚可，可拿它治療陰毒，卻實在玩笑了。
老頭落興而歸，回到房裏望了眼躺在牀上的邱譚明，心說難道你真的命該絕於此嗎？
老頭有感而發，嘆口氣說：“唉！現在人心怎麼都這樣了！”
“世道險惡，你能指望人心好到哪去？”老道走了過來說。
“道長您怎麼還跟着我們啊？”老頭直皺眉頭。
“哎呀，我也想幫幫忙。”老道笑着說。
老頭看着老道猶豫了下後點了點頭說：“那…那好吧，您走的多見的廣，有甚麼好辦法沒有？”
老道苦笑着甩了甩手說：“我能有甚麼辦法？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卜一卦，看看他到底還有救沒救。”
“那您快點給卜一卦啊。”
人在自身努力毫無希望的時候，只能寄望於鬼神，盼望着上天降徳，能讓某件事突然好轉過來。
老道毫不吝嗇，點了點頭說：“嗯，好，我就給卜一卦吧。”
說卜卦立刻就卜卦，老道走到桌前，從貼身身上攜帶着的包袱裏掏出一個龜甲，又取出三個大子，顯然是搖卦。
老道把三個大子放在龜甲裏搖了搖，然後手一抖，三個大子穩穩的落在了桌案上。
老頭看不懂，只能觀望着老道的表情。
老道拿手在桌案上比劃了幾下，然後頓時喜笑顏開。
老頭見狀急忙貼近問：“怎麼？這人是有救嗎？！”
“有救有救，你放心吧，他有救！”老道大笑道。
老頭一聽鬆了口氣，臉上也釋然了幾分。
就這會兒功夫，丫頭急匆匆地從樓下跑上來。
“爹，爹。”
“怎麼了丫頭？”老頭轉過頭看着丫頭問道。
“我剛剛在街上聽見那幫小販們說王爺過大壽，要大辦一個月，請全省各式藝人去表演。”丫頭興奮的說。
老頭聽完說：“哎呀，這是個好事啊，去那肯定能掙到大錢。”
雖說是好事，但老頭怎麼也笑不出老，因爲他這一走，邱譚明無人照料，必死無疑啊。
丫頭笑着連連點頭說：“是啊，那些小販都說要收拾收拾，去省城呢，說是去那賣貨能多掙錢吶。”
老頭一嘬牙花子：“哎呀，這倒是個好事，可咱們一走，這人可怎麼辦？”
老頭說着滿臉擔憂的看向牀上躺着的邱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