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節 陰緣盡 不相見
青灰色的方磚鋪成石路，古色古香的建築羣，錯落有致的形成商業街區。
歲月像把無情刻刀，爲建築羣體增加了些許痕跡，盡顯它的古樸與滄桑。
一道身影出現在無人的大街上，他一眼望去，灰濛濛的一片望不到盡頭，只可惜，光有店招卻無人、無商品。
還是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幽暗空間，淡淡的灰色迷霧，天上沒有月亮，沒有星星，在這似夜非夜的環境下，他從未見過太陽，對此，楚天聖早已習以爲常了。
寂靜的夜晚，他孤獨的走在大街上，腳下傳來噠噠的聲音，爲這寧靜的夜晚增添一點帶有節奏的樂章。
“天聖哥哥，你來了。”
輕靈的聲音響起，似乎定住了時間。他停下腳步，嘴角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尋聲，緩緩抬頭望去。
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從天而降，烏黑的長髮高高盤起，雪白色的衣裙無風翻飛，那精雕細琢的玉臉上鑲嵌着一對寶石般的眸子。
她輕身飄到楚天聖身邊，伸出玉臂，輕輕挽起楚天聖的手臂，玉指點在楚天聖的腦門上，她紅脣輕啓，脆聲聲的說道：“犯甚麼傻呢？天天看，還看不夠啊！”
“額！”少年楚天聖回過神來，他尷尬一笑，道：“暮雪是我心中最美的女孩，我一輩子也看不厭。”
“就你嘴貧。”少女臉上泛起紅暈，她一拉楚天聖的大手，說道：“我今天準備了天聖哥哥最喜歡喫的雪梨燒雞塊，快來嚐嚐。”
楚天聖跟在少女身後，他轉頭打量四周的環境，忍不住的問道：“暮雪，這是哪裏，爲何每次來都不一樣。
“我也說不明白，天聖哥哥你就別問了。”少女快速把楚天聖拉入一家酒樓內，讓楚天聖坐好後，她便去廚房間端出熱氣騰騰的雪梨燒雞塊。
之後，少女如變魔術一般，招手取來一壺酒兩樽玉杯，爲楚天聖倒上一杯清酒，再爲自己滿上一杯。
放下酒壺，眨了眨靈動的眸子，少女問道：“天聖哥哥，猜猜今天是甚麼日子。”
楚天聖端起玉杯，露出淡淡一笑，他說道：“當然是我與暮雪相識十年紀念日。”
“還有呢？”少女有些不滿，伸出玉手，奪下楚天聖手中的酒杯，撒嬌道：“天聖哥哥要是回答不上來，今天就不許喝酒。”
“額！”
鮮紅的小嘴高高敲起，那精製的面孔閃現一抹迷人的豔光，這一刻，楚天聖的靈魂彷彿被勾走了一般，愣愣的不知所答。
“就知天聖哥哥回答不上來。”少女的表情有些不滿，又把玉杯推到楚天聖面前，她面色有些憂傷的爲楚天裝滿一碗雪梨燒雞塊。
“我怎會忘記。”楚天聖回過神來，嘗一口雞塊，入口微甜，可他的心卻是苦澀的。
楚天聖緩緩抬頭，兩眼直視着對面令他心動的少女，喃喃自語的說道：“今天不僅是你我相見十年的紀念日，也是你常說的陰緣盡，不相見。”
“嗯！”少女的聲音有些哽咽，她輕嗯一聲，道：“十年了，過了今晚，你我陰緣盡，不相見。”
“爲甚麼？”楚天聖面色微變，伸手抓住少女的玉手，生怕她像無數次一樣，從自己眼前莫名其妙的消失。
“天聖哥哥，不用這樣。”少女縮了縮玉手，起身道：“時間不多了，暮雪再爲天聖哥哥跳一支舞。”
楚天聖不語，品一口清酒，看那美若天仙般的少女長袖漫舞，有若綻開的花蕾。隨着她輕盈優美、飄忽若仙的舞姿，寬闊的長袖開合遮掩，更襯托出她儀態萬千的絕美姿容。
那曼妙的舞姿，看的楚天聖如癡如醉，幾乎忘卻了呼吸。
忽然！楚天聖瞳孔微縮，他想也未想，驟然間起身撲出，身上散發出野獸般的氣息，一拳打出，拉出呼嘯的風聲，整個人如猛虎下山一般，勇不可擋。
“天聖哥哥不可……”
“我帶聖女回去，這小子三番兩次的來騷擾聖女，交給你了，做的乾淨些。”一掌將少女打暈，這名男子女丟下一句話，帶她消失在酒樓內。
“催魂掌，看我再滅你一次。”剩下這名男子不屑地說着，只見他伸出紫色右手，化成滿天掌影，狠狠地向楚天聖拍來。
嘭！
“啊！”
“又做夢了。”一間破爛的木屋內傳來一聲驚叫，楚天聖滿頭大汗的坐在牀沿上，他口喘粗氣，胸前起伏不定，那蒼白的臉上，殘留着驚魂未定之色。
撕開胸前的睡衣，一個紫紅色的小燈印在胸膛上，閃爍着迷人的紫色光華，楚天聖抻手撫摸胸前的小燈，略帶一絲熱量。
胎記般的小燈，從五歲開始，每次都是由它傳送熱，於午夜中驚醒。
楚天聖不知這是爲甚麼，但他隱隱約約的明白，在夢中，每當暮雪消失，就是自己最爲痛苦、想輕生時，都是它把自己拉回現實。
如真似幻的夢，看的着，摸的着，醒來後，化虛無。
一身臭汗的楚天魂已無心再睡，打開破爛的木門，一道閃電在漆黑的夜空中劃過，隨後便是驚天的雷鳴之聲，“要下雨了，也好，出去淋淋雨。”
嘩啦啦！
瓢潑般的大雨如期而至，珍珠般的雨點滾落，砸在楚天聖身上，很快淋溼了身上的睡衣。
十年，噩夢整整纏身十年，只要在黑夜中躺下，就會入夢境。
“暮雪，爲何只能在夢中見到你……你真的存在嗎？”楚天聖漫無目的的走在雨裏，他捫心自問，卻得不到答案。
十年間，都是由暮雪自然消失爲夢醒，而最近三次，都是由兩名男子帶走。
一招，在夢裏，楚天聖不是那男子一招之敵，十年修煉，竟然接不下他一招，這讓楚天聖內心充滿了苦澀。
隨着肉身粉碎，夢境破碎，醒來後，那一切，是那麼的真實可見。
少年名叫楚天聖，從小被楚家一名長老收養，五歲開始修煉，如今卡在煉體九重，終不得突破之法，在楚家，像他這種天賦的人，只能充當楚家護衛後選人。
若在十六歲之前不能突破到星者，他會被無情的踢出楚家。
其實在不在楚家，對楚天聖而言，並沒有多大的區別，就如今而言，身在楚家的他，又怎麼樣，十年未能突破到星者，可謂是一個極爲可笑而不可及的笑話。
十年，人的一生有幾個十年，楚天聖心中瞭然，沒有突破到星修，開闢識海，就如凡人一般。在古星大陸上，凡人只能活到六十歲左右，如此算來，自己還有多少個十年可以揮霍。
天才嗎？楚天聖不認爲楚家那些少族長都是天才。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是豬，餵了那麼多丹藥也能突破到星修，何況是人呢！
說到底，楚家畢竟是一座城池內的小家族，資源有限，丹藥能供足楚家嫡系修煉已是不錯，何況是他們這些護衛的後選人。
同齡人中，十五歲時早就突破到了星者，而不是像楚天聖一樣住着破爛般的木屋，卑賤的活着。
曾經，楚天聖也是天才，妖孽般的修煉速度，刷新了楚家先祖的修煉速度，被楚家例爲重點培養對象。
只可惜，在楚天聖十歲那年生了場大病，昏迷了半個月後醒，修爲莫名其妙的掉落到煉體一重，一開始，他會因身體疲憊的脫虛暈死。
忽然間，天才的光環消失，反而成爲一個病貓。這致命的打擊，並沒能讓楚天聖一蹶不振，在暮雪的鼓勵下，楚天聖重新修煉。
然而，最殘酷的是人心，面對同輩中的冷嘲熱諷，即使長輩們也對他冷漠不屑，前後的差距，使少年的楚天聖頹廢過一段時間。
在夢裏，暮雪一如既往的支持他，可以說是體貼入微，經過半年的時間，撫平了楚天聖那顆支離破碎的心，使他找回了一絲溫暖。
找回了信心，楚天聖再次站了起來，在無數嘲諷中，堅持修煉，以五年不到的時間再登頂峯，達到煉體九重。
轟隆！
一道閃電劃過，猛然照亮大地，楚天聖這才發現，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居然來到斷心河邊。
“陰緣盡，不相見，究竟是指甚麼？”楚天聖想不明白，此時的他需要冷靜的思考，於是他縱身跳入斷心河中，不動不掙扎，任由河水託着他的身體浮在水面上。
唰唰！
兩道身影在雨夜中破空而至，停留在河邊，其中一人說道：“你倒是會選時機，深夜大雨，誰會來這，有甚麼事，儘管說吧！”
殊不知，楚天聖就躺河水裏，對他的話，聽的是一清二楚。
“楚家的現狀我就不多說了，先說說我們之間的合作。”別外一人說道：“我需要你在三個月後的大比中，掃平所有阻力，助我兒登上族長之位，先前的承諾，依舊不變。”
這人的聲音，楚天聖是聽出來了，他正是楚家三長老。
在楚家，一共就七位長老，平時，他們也會去訓練營挖掘潛力較好的少年帶回去培養，所以楚天聖對他們也不陌生，一聽，便知是三長老的聲音。
“三個月，時間有些緊。”先前開口說話的人又道：“保你兒子成爲長老不成問題，想當族長麼，嘿嘿，聽說楚家有半張迷城殘圖，不知可否割愛。”
“哼！”三長老冷哼一聲，道：“就算我想，也要等我兒當上族長後纔行……”
轟隆！
一道閃電在雨夜中閃現，強烈的白光照亮了整個大地，忽然，三長老停口不語，他兩眼盯着河面上的那張面孔。
不好，被發現了，楚天聖心中微微一驚，他深吸一口氣，身體沒入河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誰！”在剛纔藉着閃電之光，三長老看到了水面上的楚天聖，一時間沒能認出是楚天聖。
三長老壓根就沒有想到河裏會有人，一愣神過後，他在大喝聲中果斷出手，一道華麗的光芒自他手中射出，在空中拉出一道半月弧光，剎那間沒入河水內。
楚天聖終究比他快一步，沒被那道光華斬中，在他沒入河底後，順着河水的流向，向下遊鑽去。
能當楚家長老，至少要有星王的修爲，而自己還稱不上是修煉者，怎麼會是三老的對手。錯在自己撞破了三長老的陰謀，只要被他遇見，自己絕無活路可言。
“嘿嘿！這是你楚家的地盤，他應該是你楚家之人，我先走一步，就不打擾你清理叛徒。”
“哼，區區凡人，怎麼逃出我的追殺。”對方的話，讓三長老聽着不爽。
暴雨下不停，地面上的細流入斷心河中，在黑夜中捲起驚巨浪，如咆哮着的怒蒼，拍打着河岸。
若是在平時，以三長老星王的修爲，揮手可滅數十個凡人，可現在，三長老心裏沒底氣了，就從剛纔所的發的那道劍氣而言，可強勢碾壓一切凡人，可結果呢？
劍氣被巨浪吞噬，連人也消失不見了。
“如果你連凡人也斬殺不了，我們之間的合作不談也罷，告辭。”一揮衣袖，這人騰空而起，消失在雨夜之中。
看着遠去的身影，三長老眼角微微跳動，最後，他也騰空而起，飛翔在河面上。黑暗中，他兩眼閃爍着驚人的寒光，緊盯着河面，不放任何可疑之處。
修爲還是低了點，沒有突破到星者，開闢丹田，不能由外呼吸轉爲內呼吸。在河底，楚天聖一口氣用完，迫於生存，他不得不浮出水面換氣。
剛浮出水面的楚天聖，感覺自己似被兇獸盯住了，那凜冽的殺氣在空中肆虐，驚的楚天聖渾身發毛，他伸頭猛吸一口氣，又迅速的向河底鑽去。
鏗鏘！
不知何時，三長老手中多了柄長劍，他如雄鷹一般翱翔在空中，兩隻眼睛中閃爍着寒光，似擇人而噬。
犀利的目光，敏銳的捕捉到楚天聖的身影，他果斷出手，一道驚天劍氣從虛空中急斬而下，捲起漫天浪花，硬是在水面斬出一道深深地鴻溝。
轟隆！
及力躲開正面的攻擊，楚天聖的身體被炸出的河水帶飛，出現在三長老的視線中。
“不管你是誰，知道我祕密的，必需得死！”三長老陰狠的說完，手中的長劍再起，在夜空中斬出一道驚天光華，如月牙般的劍氣，帶着恐怖的威壓，向空中楚天聖的腰間斬去。
“我命休也！”身在空中的楚天聖無處借力，想躲開他的劍氣，已然是癡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