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王醉仙
青山有酒不言歡，萬卷青書始空白。
俗夫只道浮華祿，不世爲人作癲才。
“哈哈哈哈……癲才兄！”
“哈哈哈哈……公遙兄！”
“癲才兄詩才絕響，震古爍今，不愧是杭州第一才子啊！佩服佩服！”
“公遙兄就不必給王某戴高帽子了。想來公遙兄也是杭州出了名的才子，令無數美女竟折腰啊！”
“哈哈哈哈……在癲才兄面前李某豈敢稱才子啊？那不是要三姑六婆笑掉大牙了嗎？”
“公遙兄就不必謙虛了。以公遙兄的詩才，此番上京趕考必定高中。王某先行恭賀啦！”
“呵呵……癲才兄就不必誇李某了。若癲才兄能上京趕考，我敢打包票，狀元非癲才兄莫屬了！”
“哈哈哈哈……公遙兄本有舉人之才，我若上京趕考，豈不叫公遙兄名落孫山了嗎？這等大傷兄弟之情的事情王某是不會做的。”
“哈哈哈哈……癲才兄可真會說笑！來，幹了！”
“好！幹！”
兩人於青山酒樓把酒言歡，品詩論才，好不暢快！
身穿粗俗布衣、相貌頗爲英俊的青年叫王醉仙，字癲才，杭州公認的第一才子。
身穿白色錦衣、相貌中庸、面生奸猾的青年叫李公署，字公遙，憑藉着一副好口才，硬是擠進了杭州才子之列。
兩人打小認識，雖說李公遙有些奸猾，卻不妨礙兩人的交往，而且隨時間的推移，兩人竟成了莫逆之交。
酒過三巡，兩人皆有醉意。
李公遙笑道：“癲才兄可要好好考慮一下，若要上京趕考，癲才兄上路的盤纏我可以幫你墊上，你看可好？”
王醉仙在杭州是出了名的才子，若能考個狀元，以後便是仕途無限。這等人才豈有不攀之理？
卻見王醉仙面色沉重，輕嘆了口氣，說道：“公遙兄也知道家母病情日益嚴重，我哪裏能脫得開身啊？”
李公遙道：“科考期間，癲才兄可叫左鄰右舍幫忙照看一下……”
也不等李公遙說完，王醉仙擺了擺手，說道：“此事勿要再言！”
李公遙微嘆了口氣，說道：“也是，癲才兄不僅詩才過人，而且還是個出名的大孝子，如此也只好等到下一次科考了。只可惜下一次科考要等到三年以後，那時癲才兄都已經二十又一了。哎！”
王醉仙苦笑道：“哈哈哈哈……只可惜時不與我，奈何奈何！”
只見李公遙拿出一張百兩銀票，說道：“這一百兩銀票你拿去罷，買個媳婦回家沖沖喜，說不定你母親的病馬上好了起來！”
王醉仙笑道：“不是吧公遙兄，我那首詩才值一百兩嗎？你拿去賣給那些公子哥還不是賺得口袋滿滿的？”
李公遙笑道：“癲才兄才華橫溢，高風亮節，視金錢如糞土。這等高人我李公遙佩服得五體投地啊！這樣，我再加二十兩，勿要再言！”
說罷李公遙拿出二十兩銀子遞給了王醉仙，一副如同割肉的樣子。
王醉仙笑了笑，一百二十兩銀子照單全收，然後拱了拱手，說道：“如此，家中還有事，癲才就先告辭了。”
李公遙笑道：“啊哈哈，那李某就不送了，請！”說完便埋頭看那張紙，面上全是滿意之色。
王醉仙順手拿起桌上那酒壺，往嘴裏灌了灌，頭也不回地走了。
“哎呀，好詩啊！好字啊！哈哈哈哈……要是賣給州府公子，起碼能拿一千兩銀子，哈哈，賺了！”
李公遙完全陶醉在那首詩中，眼睛裏全是白花花的銀兩，右手下意識一撈，卻是空空如也。李公遙抬頭一看，桌子上哪裏還有酒壺，頓時大喊：“酒，我的酒……”此時哪裏還有癲才的影子？
……
公元X年X月X日X時辰，杭州城大街上。
咚……咚……咚……
“風乾物燥，小心火燭！”
咚……咚……咚……
“風乾物燥，小心火燭！”
……
是夜，風高氣爽，繁星點綴虛空，紅月朦朧，暗含詭異之色。忽然，一顆流星一劃而過，瞬間消失在朦朦夜空中。
王醉仙眼看星空，面上全是醉意，大喊道：“流星，流星……我許願，許願母親身體安康，長命百歲，長命百歲……”
“瘋子吵甚麼吵……”熟睡的街坊鄰居被王醉仙的吼聲震醒，個個都惱怒不已。
王醉仙絲毫不理會街坊鄰居的怒罵聲，繼續喊道：“紅月當空照，繁星亂點空……”
王醉仙一首詩還沒有作完，卻見街坊鄰居個個都提着水猛地往癲才身上潑去，管你是天才還是癲才，大喊：“看你‘當空照’，我來‘用水潑’。”
只聽見“呼呼呼……”清水浪濺，十來桶水盡往癲才身上招呼。王醉仙頓時活像個落湯雞，狼狽不已，腦袋也清醒了過來，哪裏還記得作詩。
真爽……王醉仙打了個激靈，抬頭看着浩蕩星空，心中豪氣頓生。
王醉仙猛然想起還要爲家母買藥，心下甚急，也不知藥店關門了沒有，在衆人的罵聲中急急往回走。
想到老母臥牀不起，王醉仙心中慚愧不已，悲傷之色躍然於臉上。
在紅月的微光照耀之下，王醉仙步行甚快。忽然，前方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陣的哭聲和打罵聲，在這個污七八黑的夜裏顯得有些悲涼。
越走越近，王醉仙這才發現哭聲是從一個怡春院裏傳出來的。
此時王醉仙站在怡春院後門前，只見怡春園裏燈火通明，女人的哭聲、痞子的打罵聲、狗叫聲一併傳來。
“三娘你看，這些姑娘可都是原裝貨，水靈水嫩的，將來可都是怡春園的頭牌，呵呵……三千兩一個不算貴。”
“三千兩？你當我這裏是錢莊啊？一千兩一個，不賣就拉倒。”
“我胡老二弄到這些姑娘容易嗎我，這可是要殺頭的！行了，我也退一步，一千五百兩一個，你可別再砍價了啊！一千五百兩可是底線。”
“哼，你看看，你看看這個，腰跟豬桶似的，值一千五百兩？再看看這個，皮膚黑得跟水牛一樣！哎呀，這個更加離譜了，虧她有一副好身材，臉上都是傷疤，活見鬼似的。客人見到她們飯都要吐出來了，哪裏還記得快活。我說胡老二，虧你幹這行這麼久了，就搞了這些貨色來見我？”
“三娘，你不是不知道，最近官府查得緊啊！我哪裏還敢出大動作？若不是顧及三娘您的生意，我還懶得捉她們呢！”
“哼，你說得倒是好聽，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勾當？這樣，一千二百兩一個，這三個我不要了。”
“好好好！一千二百兩一個。這三個五百兩賣給你算了。”
“哼，五百兩，我買她們回來當豬養啊？一百兩，不賣拉倒！”
“好！成交！”
“這纔是好樣的嘛，下次記得帶些標緻點的姑娘回來啊！我定會出高價。”
“知道了！”
……
聽罷，王醉仙心中有些無奈，與自己的處境相比，那些姑娘的命運就要悲慘地多了。自己雖是窮，但卻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而那些姑娘，將面臨着有錢人的欺凌，根本毫無自由可言。
王醉仙正想離去，忽然腦中出現了李公遙的話。
“這一百兩銀票你拿去罷，買個媳婦回家沖沖喜，說不定你母親的病馬上好了起來！”
……
買個媳婦？
母親臥牀多日，整日鬱郁不歡，嘴裏叨着：“醉仙，都是我不好啊！害得你到現在還沒有媳婦，我死了算了……”
想到這裏，王醉仙心中更加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