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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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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咻!咻!咻!

  三支箭先後發出,接連射中遠處奔跑中的三隻野兔。射箭的是一個弱冠少年,騎着一匹渾身白毛的高頭大馬,身穿鑲着金邊的黑色長袍,腰間掛着翠玉,英俊的臉上流露着一臉的稚氣。

  眼見三箭中矢,這少年歡呼一聲,喜道:“射中了,射中了。”

  在少年身後,幾條大漢連聲稱好,其中一個紅衣大漢呼了一聲“駕”,打馬奔出,到了野兔處,速度不減,雙腿夾着馬腹,彎身抄起野兔,這一連竄動作做的形雲流水,一氣合成。

  眼見這大漢動作連貫,少年身後一細眼大漢嗤笑一聲,道:“好個趙山,到了哪裏也不忘臭顯擺他那騎馬的技術,不就是個馬伕出生,好自豪麼。”

  其餘大漢哈哈大笑,多有贊同聲音,其中一個大漢笑道:“爛泥扶不上牆,一輩子的下賤命,會得幾手騎馬功夫能濟得甚麼事?爺們若是高興,隨便教他兩招,也能混個武師做做。”說着拿眼瞧向黑袍少年,見那少年嘴角含笑,他心中自也樂開了花,要知道這少年乃是獅心城的少城主,在他面前吹噓兩句,若能得他另眼相看,這大漢將來必能平步青雲,少說也能混個城衛軍百夫長噹噹。

  忽然一個陰側側的聲音道:“劉向輝,你少胡吹牛皮,就你那三腳貓功夫,自己尚且做不成武師,哪裏能教出甚麼武師來。”

  劉向輝轉眼一瞧,只見那說話的人細眉闊目,正冷冷瞧着自己,他怒喝一聲,道:“陰老三,你這話甚麼意思?瞧我不起麼?”

  陰老三嘿笑一聲,道:“瞧你不起又當怎地?”

  劉向輝道:“好啊,你既瞧不起我,想來必有驚人藝業,劉某就來向你請教請教。”

  陰老三陰笑一聲,道:“請教還是勉了,隨便指點你兩招還行,不過陰某功夫高深的很,至於你能否領會可就難說的緊了。”

  劉向輝原說“請教”本是要與陰老三鬥上一鬥,到了陰老三那竟變成了求教之意。這話聽在那少年耳中豈不成了陰老三比他劉向輝高明不少?劉向輝心中也是瞭然,當下拔出長刀,喝道:“陰老三,光靠嘴皮子算甚麼本事,有能耐的在我刀下走上幾招再說。”

  陰老三嘿然一笑,道:“走上幾招嗎?嘿嘿,那就以十招爲限,若我能接你十招該當如何?”

  這話方一出口,劉向輝便是一愣,不知如何回答。他與陰老三功夫本在伯仲之間,十招之內可萬萬不能制勝。

  陰老三又道:“你瞧這樣如何,若我能接下你十招,你便叫我一聲爺爺,反之我叫你一聲爺爺可好?”

  劉向輝明知必輸,哪肯與他比,但之前話已出口反悔不得,只得賴皮道:“陰老三,你纔多大年紀,也配做我爺爺。”

  話剛出口便聽一人大笑一聲,道:“劉大耳認慫了。”隨即又有幾人起鬨,道:“是啊,是啊,劉大耳輸不起,臉面都丟到褲襠裏去了。”劉大耳正是劉向輝的歪名,同伴之間戲謔的稱呼。

  劉向輝麪皮發紅,呸了一聲,道:“誰說我認慫了?”

  一大漢笑道:“你若沒認慫,便與陰老三比比,如果不比你就是認慫啦。”

  劉向輝左右爲難,十招之內哪裏能贏,一比,這聲爺爺哪裏能逃得掉,不比的話,少城主那坐實了認慫這一條,往後給他瞧的低了,前程也就毀了,正躊躇間,卻聽一人道:“起的甚麼哄,刀劍無眼,不小心傷到少城主如何是好?”說話這人長着一張四方國子臉,頗爲英氣,騎着一匹棗紅色的馬緊靠在少年身邊。

  劉向輝趁機下臺,嘿嘿一笑道:“王五爺說的好,我們是保護少城主的,可不是來胡鬧的。”

  少年面色不喜,嗔怪道:“王五叔,就你多事,好好一場熱鬧看不成了。”

  王姓大漢微微一笑,卻不理他。

  忽地少年嘴角上翹,道:“李軍。”適才說話的那個細眼大漢連忙恭敬回道:“少城主有何吩咐?”

  少年道:“你剛剛對趙山的馬上技術很瞧不上眼,是不是啊?”

  李軍驚疑不定,不知少城主打的是甚麼主意。只得悻悻道:“是,騎馬之術不過小道,比之武道可差的不是零星半點。”

  少年嘿嘿一笑,不再多問,凝視前方,過得半晌,忽地提起弓箭,將弦拉滿,倏然鬆手,箭矢消失不見。衆人順勢瞧去,只見十幾丈外一隻野雞身上中箭,抖擻幾下就不動了。少年放下弓箭,自袍中摸出一隻錢袋,笑道:“李軍,你去將野雞撿來,如果能做的與趙山一般的樣子,這錢袋中的銀子就全部給你。”

  趙山早就回到衆人身邊,知道了李軍等人對自己的輕視言語,心中有氣,但他不過是一個馬伕,哪敢發作出來,這時聽了少城主的話,只當是要爲自己出頭,卻不知那少年素知李軍不善馬術,想要叫他當衆出個醜,好叫自己瞧個熱鬧罷了。他笑着對李軍道:“李先生,我來與你賭上一賭,如若你能做的跟我做的一般,我就叫你一聲爺爺,如若……”突見李軍怒目射來,趙山給他目光一逼,想起這人平日仗着武技在獅心城中作威作福,忍不住一個激靈,立時不敢再說。

  少城主有令,李軍只得一拉繮繩,打馬出列。趙山最擅騎馬拾物,何處容易,哪裏最難都是了熟於胸,眼見李軍打馬彎身有模有樣,待到拾物之時身子微有偏差,他心呼一聲“倒”,果不其然,李軍應聲栽倒,狼狽不堪。

  一衆大漢鬨堂大笑,少城主也是捂嘴而笑,滿心歡喜,就連平日不苟言笑的王姓漢子也忍不住嘴角上揚。

  李軍站起身來,眼見自己輪爲衆人笑柄,怒氣難舒,一拳打在馬腹上,怒罵一聲:“好畜生。”馬兒喫痛,長嘶一聲,馬蹄後踢,李軍不防馬兒如此,急忙讓開,險些叫馬兒踢中,形象十分狼狽,又引來衆人大笑。

  正當這時,天空出現三個黑點,由遠及近,漸漸瞧得清楚,卻是三人踏空而過。李軍見了連忙大呼:“快瞧,是仙人。”

  衆人應聲抬頭,只見這三人都是穿着淺藍色長袍,一頭長髮隨風飄逸。只是離得太遠,瞧不清楚樣貌,隱約可見這三人腳下氤氳,似有一股水汽,飛行迅捷,轉瞬便又變爲三個黑點消失不見。

  少年見三人自遠而近,又越行越遠,眼中閃過一絲羨慕,隨即又嘆了口氣。

  一大漢朗聲道:“這是清水道宗的仙人,與城主大人同屬一個仙派。”

  少年眼角微顫兩下,忽爾眼色變得平淡,道:“甚麼仙人不仙人的,不過是三個修者,也值得你大驚小怪。”

  修者,就是修煉五行道術之人。所謂五行道術,便是以金本水火土五行爲基,習練五種不同靈力。世上修者門派衆多,卻沒有一個能脫離五行之基,依照五行劃分,分爲五類門派。五類門派之中,水之靈力以清水派爲主,與之齊名者分爲赤金,青木,炎火,黃土四派,此五派合稱五大道宗。

  此處乃是獅心城,距離清水道宗不過兩百里路,修者雖說不是尋常人能夠見到,但也不是別的地方那般難得一見,李軍見着修者,原本不必如此驚訝,只是他受衆人嘲笑,面子上很過不去,如此做法,不過轉移話題罷了。

  衆大漢之中,一黑臉漢子笑道:“少城主人中龍鳳,我等卻是肉身凡胎,見識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在您看來這些修者不過爾爾,對我等來說可是遙不可及呢。”他馬屁拍完,見那少年面上殊無喜樂,忙又朗聲道:“城主大人乃是清水道宗掌門人的高足,成就非凡,一身清水道術超凡入聖。人說虎父無犬子,少城主將來也必定可以進入清水道宗,修得一身無邊道術,到時我等見着了少城主說不得也要叫上一聲仙人呢。”他本想再說下去,卻聽一聲低哼,抬眼一瞧,見這少年面有溫怒之聲,立時嚇得不敢再說。他斜睨衆人,只見一衆大漢多有幸災樂禍之色,其中兩名大漢平素與他交好,這時卻是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

  這黑臉大漢新來不久,於各中機竅全然不知,只道世人多愛溜鬚拍馬,這少年怎地油鹽不進?心中納罕不已。其餘大漢在這獅心城中供職日久,心中卻是雪亮。要知修行五行道術者,初時已可開碑裂石,隔空縱物,練到深處卻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威力驚人。然而威力固然是大,對習練者要求也是甚爲嚴苛,靈力親和力不足高等者絕難修習五行道術。平常之人靈力親和力多爲低等,中等者已是百中選一,若要高等已然是萬里無一了。

  這少年名爲霍飛騰,祖上幾代均是修者,是以他方出生便已叫人認定將來必定是一位偉大的修者,然而他八歲測試靈力親和力時卻是叫人大失所望,平常之人尚能達到低等,他卻比低等還要低上很多。

  這事霍家人對外嚴守不提,而一衆大漢身爲少城主近侍,哪有不知之理?霍飛騰對此事向來萬分在意,那黑臉漢子一頓馬屁只叫他心中怒不可遏,這份怒氣之中又夾雜委屈之情。只恨恨道:“不過是五行道術,我才瞧不上呢。”他怒氣難舒,提起弓箭便一箭射出。

  他平日箭術高超,這時心中別有懷抱,一箭下去竟偏差一尺有餘。口中叫了聲:“該死。”又提弓連射三箭竟無一能中。他長呼一口氣,心道:“再射不中可要叫這羣奴才笑死了。”斜眼一瞧,果然有兩個手下面露笑意,見他看來,立時收起笑容。霍飛騰面色一緊,提弓又射。這一箭出去迅捷無比,眼見便要射中獵物,但聽“啪”的一聲,竟又偏開,他將弓箭猛地摔在地上,氣道:“不射*了,不射*了。”嘟起嘴來大生悶氣。

  一衆大漢見霍飛騰一臉孩子氣頗覺有趣,想笑卻又不敢出聲。只有一個大漢眉目緊鎖,不像其他人一樣,這人正是給霍飛騰稱爲王五叔的方臉大漢。他環顧四周,隨即又將目光停在之前箭矢射中之處,沉吟半晌,忽地叱道:“是誰?躲躲藏藏,還不滾出來。”

  其餘大漢見周圍並沒甚麼人,有人便想:“王五爺怎麼了?這是城主狩獵場,哪裏有人敢進來?”平素與他關係不好的卻是暗自罵道:“這老東西犯甚麼病了?”

  霍飛騰也納悶道:“王五叔,你怎麼了?”王姓漢子不去理他,只寒聲道:“還不出來,要我請你不成?”

  正當這時,一聲低笑聲音傳來,笑了一陣,說道:“矮冬瓜,你的水隱術給人家瞧穿了呢。”這聲音頗爲尖細刺耳,讓人聽了極不舒服。

  隨即又有一個聲音道:“放屁,分明是你出手不夠乾淨,將箭打偏的時候露出了破綻。”

  尖細聲音道:“你才放屁,老子縱木術早已練到精通,怎麼會有破綻,分明是你水隱術上出了紕漏。”這話方說出口,另一個聲音立即大叫幾聲“放屁”。

  爭執不休中,衆人面前忽地出現兩個大漢,起先模模糊糊,兩人身前好似閣着一層水霧,瞧不清楚,過得一會才漸漸清晰起來。只見這兩人都是中年人的模樣,一個高,一個矮,一個瘦,一個胖,一個黑,一個白,給人看着很不協調。

  這兩大漢兀自爭論不休,霍飛騰身邊一漢子喝罵道:“吵甚麼吵?他奶奶的,你們這兩個狗東西,不知道這是城主狩獵場嗎?誰允許你們這兩個膽大妄爲的渾人進來的?”

  這一高一矮兩個漢子乃是一母同胞,高個大漢叫做汪精,矮個大漢叫做汪明。兩人在修者界名聲頗響,兼之行事全憑好惡,殺人不眨眼。平日裏自是誰也不敢對二人惡語相向,這時一聽那漢子喝罵,立時住嘴,汪精尖着嗓子道:“小傢伙,你好大的膽子。”

  那漢子已有五十多歲年紀,給汪精叫了一聲“小傢伙”當真是不倫不類,餘人均忍不住低聲竊笑出聲。

  那漢子面色醬紫,怒喝一聲,道:“小你奶奶,裝神弄鬼,我……”突地聲音一頓,只覺咽喉一涼,便沒了知覺。

  在這大漢身前之人聽他話說一半突然停住,大爲驚訝,回頭一瞧,無一不面色大變,只見那大漢端坐馬上,頭顱卻已滾落地上。

  汪精嘿笑一聲,道:“不知死活。”卻聽汪明嘿嘿一笑道:“瘦竹竿,你這招‘水刀術’用的可不高明。”

  汪精怒道:“矮冬瓜,你叫誰瘦竹竿?”

  汪明道:“你叫我矮冬瓜,我便不能叫你瘦竹竿嗎?”

  汪精氣道:“是你先叫,我才……”忽地想到似乎是自己先叫的“矮冬瓜”,悻悻一頓,道:“罷了,你叫我瘦竹竿,我叫你矮冬瓜,大家址一個直,我也不與你計較。”

  汪明急忙道:“你不計較,我也不計較,大家一般的心胸開闊,省得以後你在衆兄弟們面前說我小心眼,斤斤計較。”

  一衆大漢聽這兩人爲了一個渾號也爭個半天,均覺好笑,可一想到適才同伴慘死,一個個又哪能笑得出來。

  汪精道:“矮冬瓜,我來問你,你說我的水刀術不咋地,這是爲何?”

  汪明笑道:“速度太慢啦,如果是我出手,可不會多挨這小傢伙一聲‘你奶奶的’,嘿嘿,哈哈。”

  汪精道:“那小傢伙不過就是個普通人,就算我速度再慢,他也必死無疑。”

  汪明笑道:“再慢一點,別說你奶奶了,就是你太奶奶,太太奶奶也被罵出來了啦。是了,瘦竹竿就喜歡挨別人幾聲‘爺爺的’‘奶奶的’,每日不被罵幾遍心裏難受。”

  汪精怒道:“放屁,你才喜歡呢。矮冬瓜,你再胡說八道,我可對你不客氣了。”

  汪明跳腳道:“好啊好啊,我倒瞧你怎麼不客氣,嘿嘿,我正手癢呢,你要比鬥靈力還是武技,我奉陪到底。”

  汪精沉吟半晌,道:“算啦,今日不與你一般見識,來日可要好好給你鬆鬆皮。”

  汪明得意一笑,道:“你認慫了嗎?”

  汪精道:“認你奶奶的慫,現在有正事在身,可不能再胡鬧了。”

  “是是是。”汪明面色一束,連道三個“是”,隨即說道:“正事要緊,可不能叫歐陽老鬼他們搶了頭功。”說着轉過頭來,對着霍飛騰道:“小子,你小小年紀,剛剛死了人就不怕嗎?”

  霍飛騰面色鎮定,心中卻已怕極,這時聽了問話,好強心起,道:“怕甚麼,我纔不怕。”話雖硬氣,聲音卻不禁有些發顫。

  汪明子聽出虛實,哈哈大笑。卻聽霍飛騰道:“笑甚麼笑,笑你奶奶。”汪明笑聲一止,道:“小傢伙真不像話,‘你奶奶’三個字瘦竹竿愛聽,你與他說去,我可不愛聽呢。”

  汪精急道:“呸,你才愛聽,你我一母同胞,說我奶奶,便是說你奶奶。”

  汪明一愣,連道:“對對對。”轉頭道:“小傢伙,可不許你再說了。”說着小手一翻,一道青色勁力射出,直向霍飛騰邊上一人飛去。

  那人躲閃不及,閉眼驚叫一聲,過得數息工夫,卻沒覺有事,睜開眼來只見那青光在自己身前一尺處停住,光耀漸黯,終於化作虛無。他長呼口氣,不知爲何逃得一命。

  汪明本想再殺一人,嚇嚇那少年,哪知竟失了手,不禁“咦”了一聲,道:“奇怪奇怪。”

  汪精失聲笑道:“老子速度再慢也能殺人,你偏連人也殺不了呢。”

  汪明氣道:“放你孃的屁。”

  汪精笑道:“放我孃的屁就是放你孃的屁。”

  汪明重重哼了一聲,隨手一點,又打出一道勁力射去,到了之前那人面前,卻又消失不見。他驚疑出聲,一次失手便也罷了,兩次失手可有些說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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