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李家村

　　“今年無極山收徒，咱們李家村竟然有一個名額。”

　　“不是說輪到了楊家村了嗎？”

　　一羣十五六歲的少年們，議論紛紛，小臉被曬的通紅，全都很振奮。

　　縱然只有一個名額，可在淳樸的村民們眼裏都是了不得的大事。拜入無極山等若踏上那條‘強者’之路，可學一劍三千里，千里取人首級等可怕的能力，更有傳聞無極山上有‘仙’。令人嚮往。

　　但無極山收徒，歷來嚴格，每個小區域能收兩個已經很不錯了，但如今李家村卻佔據了一個名額。

　　消息傳開，李家村內皆很不平靜。

　　一間破敗的庭院中，有一名少年，十六歲左右，身着灰色衣衫，簡單樸實，有一張乾淨的臉，清晰的五官，那雙眸光黝黑清澈，炯炯有神。

　　他名爲李樸，年幼時父母雙亡，只留下爲數不多的財富，以及這座破敗的庭院。

　　無極山收徒，這對於李樸而言，是一個不容錯過的機會。

　　而李家村的村民很清楚，這些年李樸表現很不俗，一年前有位無極山高人路過這裏，似乎看上了李樸，這才賜下一個名額，不然就是十年也輪不到李家村。

　　“李樸大哥，村長讓你過去。”有少年跑過來，語氣有些沉，目光有些迴避好像不敢接觸李樸的神情。

　　“怎麼了？有甚麼事情嗎？”李樸看着他，眼神疑惑。

　　聽到李樸的話，那少年臉色有些變化，一副緊張不已的樣子，彷彿害怕被察覺到甚麼，突然頭也不回的跑了。

　　見狀，李樸更加疑惑了，心中也隱隱生出一些不安，邁開步伐離去，但一路上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

　　一間素樸的院子內，矗立着不少身影，大多數都是村中精壯的男兒，虎腰熊背，神情卻多是陰沉，一言不發，其中在最上方站着兩個人。

　　場面有些嚴肅，氣氛壓抑，李樸心中更加不安，隱隱覺得村長找他未必是甚麼好事。

　　一名老人，衣着樸素簡單，一張滿是皺紋的臉卻依舊紅潤，看到李樸的到來，那雙渾濁的眸子閃過些許精光，顯得精神矍鑠。

　　他便是李家村的村長，李陽一。

　　還有一名少年，和他年齡相仿，面容頗爲俊逸，此時一臉平靜。

　　“村長找我有事嗎？”李樸掃過一羣人，最後看向李陽一，心底卻暗暗警惕。

　　李陽一看了看他，眸光閃爍些許精光，隨即笑道：“阿樸。食物都喫完了嗎？家中還缺少甚麼？你年紀還小，可不能虧待自己，長身體要緊。”

　　“謝謝村長，我不缺。”李樸點頭。

　　“恩，瘦了許多。”李陽一眯起了眼睛，露出慈祥的笑容。

　　李樸一頓，暗自皺眉，早些年裏他父母不在，留下了不少錢財，再加上他時常外出大山零零散散的捕捉一些山雞野兔，這才勉強生活下來。

　　可以說他的生死與李家村，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甚至他與李陽一的關係，就好像乾巴巴的淤泥一樣僵，但眼前這李陽一的模樣卻讓他心生疑慮。

　　“村長有事請說。”李樸不動聲色的開口。

　　“也沒甚麼，自從你父母離開以後，左鄰右舍都待你如子嗣，老實說，我早就動了收你爲孫子的念頭。”李陽一笑道：“你與葉兒年紀差不多相仿，只是小了那麼一兩歲，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今日便結拜如何？好讓我們早日成爲一家人。”

　　聽到此言，李樸沉默了，並沒有答應村長。

　　李陽一苦口婆沙：“阿樸，你年幼失去親人，這種感受我懂，但...。”

　　李樸抬頭打斷他的話，語氣有些沉：“村長只是讓來認親的嗎？”多年來的處世經驗告訴李樸，李陽一很不正常，他絕對不會相信這個老頭會突然變善了。

　　聽到李樸的話，李陽一臉色一僵，眼眸深處閃過些許冷意，看了看身邊的孫子李葉，不動聲色地說道：“你還小，爺爺就是想告訴你，你還有很多時間去等，但你兄長李葉卻沒有時間了，他已經十八歲，錯過了今年便是錯過一輩子。

　　爺爺？兄長？這關係挺快的，李樸心中冷笑，當真以爲他是傻子嗎？他已經猜到了村長把他叫來這裏的意圖，盯着李陽一，雙手慢慢地握緊成拳，又緩緩地放下：“村長的意思是？”

　　李陽一嘆道：“阿樸！我知道讓你把名額讓出來有些困難，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咳！小李你還有機會，一個名額也沒甚麼。”一村民正色說道。

　　“李葉天生不凡，早年通慧，只是一直等不到機會而已。”

　　“不錯，李葉若是拜入無極山，將會有天大機緣，李家村也會因此而享受榮譽。”

　　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是一名老嫗，語氣一點也不客氣，似乎這個名額本來就是李葉的一樣，她面容黃蠟，身影佝僂，穿着一件黃色長袍，頗有些神棍的架勢。

　　當然，事實上她在李家村的身份也很高，爲守靈人看守靈堂，村民們對她都很敬畏。

　　李樸心中有些涼，說道：“村長是不是忘記了，那位前輩點得是我的名字？”

　　李陽一眯着眼睛道：“無妨，一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比如樣貌，拜入無極山後只要葉兒改個名字足矣。”

　　李樸身子有些發抖，沉默不語，他知道這個名額是保不住了。可他不甘心，因爲這個名額本來就是他的。十年輪流一次，李葉是錯過了，可他也會錯過。

　　抬起頭，慢慢的掃視這些人，似乎看清楚了這些人的嘴臉，李樸攥緊的雙手也緩緩放開了，他知道掙扎只是徒勞的而已。

　　李葉平靜的臉孔下，嘴角勾起了縷縷戲謔的笑意，彷彿是一名勝利者在嘲笑一名失敗者。

　　“好！我讓！”李樸語氣有些低沉，心中不甘，艱難的看向李陽一：“名額我可以給你們，但我希望你們能夠歸還我父母留下的東西。”

　　“好說，好說。”李陽一露出笑容，到了現在他才真正的放鬆下來，老實說他還真的害怕這小子不開竅，那樣的話撕破臉皮也不怎麼好看。

　　至於李朴父母所留？那座破爛的石碑麼？他心中不以爲然。

　　李樸沒有多說一句話，最後離開這裏，父母除了留下錢財與庭院外，事實上還有一塊漆黑的石碑，早些年裏李樸還小，那塊石碑被人放置在靈堂前。

　　“名額真的讓出去了嗎？”有少年說道。

　　“怎麼會這樣呢？”

　　“村長有些過分了。”

　　“唉，終究不是我李家村的人啊！”

　　一些人小聲議論，注視着李樸的背影，他們也覺得很惋惜。

　　院子內人羣散去，唯有三個人留在這裏。

　　“此子心中有怨恨，不能留。”老嫗冷聲說道，語氣有些森然。

　　“只要葉兒拜入無極山，走出那一步，一切都不是問題。”李陽一眯着眼睛，閃爍寒光。

　　“嘿嘿，不如讓他永遠消失更好，以免他打擾李葉的修行。”老嫗笑容森然。

　　李陽一一頓，不動聲色的掃過李葉，隨即也笑了，只是這個笑容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