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兩不相見
“娘娘不必客氣。”
奈落低頭說，言語裏並沒有絲毫恭敬的意味，他的心裏只有對賀妍的愧疚。
在他的離別之際，他終於用自己的能力幫助她擺脫困局。他不願留下遺憾，不願意看着她的難過。
顧煙容看着托盤中的衣服，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起來，這是一種極度炫耀的表現。
所有妃嬪傳來的羨慕目光，還有容貴妃眼眸裏深深地嫉妒，就是對她權力的最好證明。
墨熠淡淡一笑。“奈落王子，有心了。”
奈落抬起頭來回以淡淡的一笑不再說話。
“平身吧。”
墨熠隨意的說，看着奈落的身子慢慢的站起來。光芒灑在他的身上，拉開長長的影子。
離別的鼓聲在秋風裏顯得格外的刺耳，一聲又一聲的敲打在他柔軟的心房。終於還是到了要說再見的時候。
奈落看着遠處早已準備好的車馬，在他人冷漠的目光裏慢慢的走向遠處。
他期待的人沒有來，讓此刻的離別沒有任何的意義。
看着奈落離開的一瞬間，墨熠的心裏竟然沒有歡喜的感覺，反而是失落。
或許是當初逼他離開的太倉促直接，纔會讓此刻的自己羞愧難當。
他慢慢的回憶起來。
“我說讓你離開，你就必須離開。”
墨熠冷冷的說，手掌狠狠的拍在桌上，憤怒裏夾雜着冷冽。
“我爲甚麼要離開？現在還沒有到我應該離開的時間。”
奈落冷靜的回應道，他心頭的憤怒久久的無法抑制下去。
“你留在這裏，只會讓妍兒承受更多的傷害。”
墨熠一想到那些風言風語的傳聞，他的心就像是被萬箭刺穿一般的疼。
然而，他卻沒有直接站出來的勇氣，他被拉扯着太多，難以割下太多的束縛。
奈落執着的問:“甚麼傷害？”
“這宮中的風言風語還不夠嗎？”
墨熠突然的震怒起來，他的憤怒猶如噴發的火焰瞬間就要將奈落吞噬。
奈落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你想讓我怎麼做？”
“用最快的速度離開。”
墨熠不耐煩的說，眼眸裏迸射出慎人的寒光。
“如果，我不願意呢。”
奈落固執的抬起頭來看着墨熠。
墨熠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奈落，西域有多少兵力，你比我更清楚。”
“你……你要發兵？”
奈落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眼眸裏寫滿了震驚。
墨熠挑眉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不離開，我不敢肯定我不會這麼做。”
“墨熠，你無恥。”奈落憤憤的說，眼眸突然的低垂下來。“爲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爲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當這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奈落不由的愣了一下。
他的回答當然是肯定的值得。
“奈落，要我告訴你答案嗎？”
墨熠冷冷的說，將手中已經寫好的召令扔在奈落面前。
“我說，當然值得。”他說:“爲了她，滅了你西域一圖，你說值得嗎？”
奈落的眼眸一沉，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奈落，我是帝王。你是臣子，你要做的只有俯首。”
墨熠的咄咄逼人，讓奈落進退兩難。此刻就算他又再多的捨不得，都不值得用一個國家陪葬。
“我會走。”奈落說，輕輕的對着墨熠磕了一個頭。“再讓我見她最後一面。”
奈落抬起頭，真誠的看着墨熠。“我只需要一面，讓我在離別是最後見她一眼。”
墨熠轉身，不願看見這個突然出來打亂自己規律的男人，輕輕的點了點頭。
墨熠的思緒回籠過來，奈落的背影已經離他遙遠不可及。
臨綠苑中。
賀妍呆呆的坐在院子裏的鞦韆上，聽着離別的鼓聲一聲聲的敲響。
紫煙看着她憂鬱的模樣，心裏帶着隱隱的擔心。
“小主，去見他吧。”
她說，即使有了正式的道別，還是應該去送一程纔是。
“紫煙，你說，他還會來南冶嗎？”
賀妍蕩着鞦韆，頭靠在鞦韆繩上像是呢喃一般的說着。
紫煙說:“應該會吧。”
她問:“甚麼時候？”
紫煙無從回答，低下頭來。
她不再去看紫煙的表情，耳邊的鼓聲已經響了十遍有餘。
她想，她應該去見見他了。在所有人都不會注意到她的時候。
賀妍從鞦韆上跳下來，不由分說的便向着門外跑去。
她在心裏吶喊道:“快一點，再快一點好不好？”
看着賀妍撒腿就跑，紫煙也連忙衝出去，追隨着她的背影一路跑到了城樓。
那月白色衣袍的女子，一頭長髮在風中肆意的揚起，看着遠遠離去隊伍，眼眸裏有着晶瑩的閃爍。
“小主。”
紫煙氣喘吁吁的來到城樓上，順着賀妍的目光看去。
樓下是不斷從城門中離開的隊伍，奈落醒目的身影就在其中。
奈落似乎有着某種感應，突然的轉過身來，那是他下意識的表現。
紫煙激動起來。“小主，你看，奈落王子轉身了。”
賀妍含淚的眼眸裏突然閃過一絲光亮，她將目光尋去，在人羣中看見了他的回眸。
“妍兒？”
奈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將身子直立起來，能夠看到更遠的地方。
“奈落。”
賀妍輕輕的呢喃，將手高高的揮舞起來。
“你能看見我嗎？”
她想着，便看見遠處的人羣中，有人手中拿着一塊紅色的帕子揚起來。
賀妍激動起來。“他看見我了。”
紫煙輕輕一笑，最後來送別奈落，也算了了賀妍的一樁心事。
奈落將手中的紅色綢緞不停的揮舞着，努力的看向城樓，眼前被一層霧色遮蔽。
他知道，他已經離她遙遠。最終不見，纔會加固全部的思念，他想擺脫，怕是再也揮之不去。
賀妍也終於看不見離別的人羣，走的那麼快，彷彿是一陣風的速度。
紫煙輕聲說:“小主，城樓風大，我們回去吧。”
城樓的風大，將他們吹散兩地。
賀妍會永遠的記住奈落，僅僅是朋友的身份。生命裏擦肩而過的人那麼多，對她好的人卻寥寥無幾，她怎能忘記？
她感嘆的話語吹散在風裏。
“我的友人，最終兩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