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兩種境遇
奈落被安排在宮中住下，終日念念不忘的是宴席之上的賀妍。
秋風吹來的時候，剛好將他頭頂的楓葉吹落，小小的一片葉子像小舟一樣盪漾在他的酒杯裏。
“王子，奴才這就給你重新換一杯酒。”
身旁的太監眼力見極好，還未等到他有動怒的意思，便說出來。
他低頭看着杯中落在酒水中心的楓葉，嘴角露出淡淡一笑。
“這何嘗不是她呢？”
她本是無是無心遺落的美好，卻偏偏安放在他的心頭。
他從不相信甚麼所謂的一見鍾情，而她卻讓他確認，他就是他想要尋找的人。
他端起酒杯問道:“你可知道昨夜跳舞的嬪妃在哪裏？”
太監問:“您是說妍答應？”
“沒錯。”奈落點頭，將酒杯放下。
他的心一直忍不住的去想她，讓見她變得迫切起來。
太監有些心慌。“王子，這後宮的女人可不是隨便能見的。”
深宮內院，那可是隻屬於皇上一個人的地方。
“我明白。”
奈落怎麼可能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分不清楚。她是墨熠的妃子，在沒有見面之前就成爲了既定的事實。
“我只是想知道她在哪個宮殿？。”奈落說，將酒杯放下。
太監想了想，眉頭微微一皺說道:“在臨綠苑。”
奈落輕輕的呢喃道:“臨綠苑？”
“那地方偏僻的很，一般只有不受寵的妃子纔會被貶到那裏居住。”太監說，忍不住的搖了搖頭。“可惜了着妍答應如花的年紀，有生的傾國傾城，也算這宮中的翹楚，也不知得罪了甚麼人，被趕到那種地方去。”
聽到太監的話，奈落原本慢慢憤怒的眼眸裏帶着幾分驚喜。
“那皇上可去見過她？或是傳喚她？”
奈落有些激動的問道。倘若都沒有，那她不過是名義上的皇上的女人。
太監有些不屑的說:“都被貶到那種地方，怎麼會有翻牌子的可能呢？”
聽到太監的話，奈落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了幾分。不受皇上寵愛的妃子，與其在宮中老死，不如隨他去西域。
秋天的風可不止在一處吹落楓葉。
賀妍坐在鞦韆上拿着一本書搖搖晃晃，一陣風吹來將頭頂的梧桐吹落下來，就像是冬天的雪花一樣，紛紛揚揚。
她一伸手便拾得一片完美的葉子，她將葉子拿起來，放在她的眼前，遮住了刺目的陽光，在溫暖的光裏，歲月靜好的模樣。
她轉頭看着紫煙的側臉問:“你說，這秋日的陽光怎麼還如此刺眼？”
紫煙不緊不慢的推着鞦韆，輕輕的搖了搖頭。“多半是老天爺還不想快點兒進去冬天吧。”
賀妍聽到紫煙的話，輕輕一躍從鞦韆上跳下來，拉着鞦韆的繩蕩了蕩。
“我倒是想快點兒到冬天，這樣便可何處都不必去，終日在房中，看書，薰香，睡覺。”
紫煙看着她說起來頗爲享受的表情，忍不住的輕輕搖了搖頭。
“小主，這怕是會得懶病哦。”
賀妍有些羞澀的笑了笑。“我倒是想的這懶病，如此所有人都會將我忘卻，我也好逃出這宮去。”
聽到賀妍的話，紫煙的臉色不由的一變。
“小主，你就這麼想離開宮中嗎？”
她一直都只聽從墨熠的話，她將她全部的情況告訴墨熠，阻止賀妍的離開。可是如今，她想，如果賀妍要離開，她會和她一起走。
在宮裏除了無休無止的恨，就只有在遇到賀妍的時候，才感覺到溫暖。
“紫煙，你不想嗎？”賀妍嚴肅的看着她問。“留在這裏，太容易改變，太容易沉淪。”
“小姐若你真要離開，帶着紫煙一起走。”
聽到這話，賀妍的心頭一陣感動。就在這時，突然傳來墨珏的聲音。
“我可不讓你走。”
墨珏大聲的喊道，舉着一雙滿是麪粉的手跑過來，小臉委屈巴巴的模樣。
賀妍看着她的模樣，輕輕的笑了笑。“怎麼就不讓我走？”
墨珏說:“你走了，誰陪我玩鬧？”
“宮裏人這麼多，願意陪你的人可多了去了。”
賀妍看着她眨了眨眼睛，轉身繼續坐在鞦韆上搖晃起來。
“我可不願意讓她們陪我。”墨珏有些嫌棄的說道:“說陪我，也不過是從我這打探熠哥哥的消息罷了。”
聽到她的話，賀妍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真誠的看着墨珏。
“晴雨，我會離開，但不是現在。”
墨珏問:“那是甚麼時候？”
“我也說不準，我現在孤立無援，還沒有任何的準備。”
賀妍說，自從來到了臨綠苑，再加上墨熠對她的特別關注，她好像進了一個牢籠再也踏不出去。
“那……如果，你愛上熠哥哥，你會留下來嗎？”
墨珏想起那夜在屋頂上同墨熠說過的信誓旦旦的話語。
若是賀妍拒絕，她都感覺自己會反悔當夜的話。
賀妍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容。“晴雨，墨熠一定告訴你，我們曾經所有的故事吧。”
墨珏輕輕的點了點頭，那是像伯牙子期的故事。
賀妍問:“你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甚至心嚮往之？”
墨珏毫不猶豫的回答。“當然。”
一想到墨熠說過的在尚書府發生的那些細枝末節的故事，墨珏的心頭就會不由自主的暖起來。那是如同俞伯牙和鍾子期一樣美好的存在。
“可是，晴雨，你想，若你知道你的知己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他是很多女人的丈夫。你覺得，你們還可以繼續嗎？”
賀妍苦澀的笑了笑。重生一次之後，她要的愛越發的自私，她做不到和別人共享，更做不到給予。
“妍兒，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是，熠哥哥的心裏只有你一個。”
墨珏能夠聽出賀妍言語中的絕望，身份的難以轉換讓她無法適從。
“墨熠是天下的王。”賀妍說，轉身從鞦韆上站起來，眼角一滴清淚無聲的滑落。“黃安只是我一個人的黃安。”
再次相見的時候，她就知道，她的黃安不再了。她死死守護的一顆初心也隨着當日鶴鳴臺上風化作粉末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