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人心不足
說完，恩濟觀主便徑自離開，留下尚書府的一衆人，賀妍和墨熠都站在那裏，想着方纔觀主與自己說的那番話。
放下前世的恩怨？說的輕巧，一條人命是能放下就放下的嗎？這筆賬，她一定要讓那些人血債血償！
回憶起前世的慘死，賀妍轉身快步追出大殿，終於在轉角處攔住了即將離去的恩濟。
冷眸緊盯着恩濟的面容，用了好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心平氣和的說出話來，只是淡然的面容蒙上了幾分的陰霾。
“你方纔跟我說放下，我問你，一條人命如何放下？我的死誰來負責！我死了，他們卻還逍遙自在的生活，憑甚麼！就因爲我是庶女我就得認命嗎？憑甚麼！”
越說賀妍心底越覺得憤恨，眸中的殺氣越發的強盛。
“我不服！你們佛家不是常說天道輪迴嗎？是，我是活過來了，可他們呢，他們依舊活的瀟灑，那個負心人仍舊是見異思遷，那個害死我的人還是高高在上！你來告訴我，他們爲甚麼沒得到報應？爲何我沒看到？”
面對賀妍的逼問，恩濟聽的認真，四目相對，從她明眸中看到了痛苦，恩濟深深嘆了口氣，頌了一句佛號，向前一步用憐憫的眸光望着她。
“施主，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有些事情是要用心去看的，老天讓你重活一世便是對你的憐憫，又何必執着虛無的仇恨呢？上一世，那人有負於你，所以，這一世老天送了一份摯愛在你身邊，施主，用你的心去發現。”
說完，恩濟便行了禮轉身離開。
等墨熠找到人的時候，就看到賀妍一個人站在那裏，淚水肆無忌憚的從眼眶裏流出，哭的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
從未見過賀妍如此的嚎啕大哭，墨熠只覺得心疼，緩步走過去，深眸注視着不停落淚的她，眸中漾起柔情似水的情意。
“恩濟與你說了甚麼？讓你哭成這個樣子？”
望着墨熠充滿柔情的眼睛，她忽然想起恩濟說的最後一句話，眼前這個人，會是她這一世的良人嗎？
不由自主想起前世被拋棄的自己，賀妍狠狠閉上了眼，不願回想之前的往事，有些時候，她倒是希望自己能忘卻前塵往事，可她不能忘，忘了她就會忘記自己爲何而活了。
看她哭成了淚人，墨熠深深嘆了口氣，笨拙的展開雙臂將人擁進懷裏，柔聲安慰，“別哭了，哭壞眼睛就不好了。”
許是太久沒有感受到溫暖的懷抱，墨熠的懷抱教她感到溫馨與看重，埋首在他肩頭哭的更爲洶湧，似是要將積蓄在心底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
賀妍忽然跑出去讓賀老夫人很是着急，廖姨娘等了許久也不見女兒回來，不由有些心急，不停向外張望着。
在看到小若攙扶着賀妍走回來的時候，廖姨娘心底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連忙迎上去。
“你怎麼了？”廖姨娘在看到女兒哭紅的雙眸，一顆心都揪在了一起，詢問的眸光不停望向小若，“這是怎麼了？忽然就哭了，還是恩濟大師跟你說了甚麼？”
廖亞茹本也不信卜卦一說，但事關女兒，她不得不謹慎相對，尤其是方纔大師的那番話，日後秦氏更會視她們母女爲眼中釘。
小若連忙擺手，示意她不知情，手指指向旁邊的墨熠。
爲了不引起旁人的懷疑，墨熠趕忙垂首拱手行禮，“啓稟姨娘，小的找到小姐時她便哭了。”
從恩濟大師口中得知，賀妍會對賀家有所裨益，賀老夫人對她就更多看重了，看到她腳步虛浮，精神有些不太好，趕忙走過去瞧着。
“怎麼了這是？方纔還好好的。”
聽到祖母的關懷，賀妍淡然一笑，看起來臉色十分蒼白，“祖母，我身子有些不舒服。”
賀老夫人面露焦急之色，看向身旁等候的小道童，“身子不舒服就快去休息吧，麻煩這位師父先送我孫女去廂房休息。”
小道童雙手合十的行禮，臨走之前暗地裏和秦氏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帶着賀妍離開了大殿。
廖姨娘本也想留下照顧女兒，但被女兒阻止了，對廖姨娘來說，現在正是博得老夫人好感之時，有了老夫人撐腰，在賀啓雄離京的這段時間，她們母女的日子才能過下去。
在小道童的指引下，他們來到了偏殿旁的廂房。
“多謝小師父。”
賀妍道了一聲謝，轉身步入禪房，小若關上房門。
嗅着屋內的薰香，賀妍爲挑眉梢，一改方纔頹廢的模樣，在屋內緩步走着，厲眸打量着房內的每一處擺設，最後站定在矮几前，伸手撥動薰香的渺渺青煙。
“方纔，你發現了甚麼？”溫眸注視着桌上的薰香，似是在沉思甚麼。
站在窗前眺望遠方鬱鬱蔥蔥的青山，墨熠轉頭望向匆匆離開的小沙彌，“那個小道童。”
說話之間，轉身凝重的眸光望向賀妍，冷笑一聲，“那些人還真是按捺不住，才踏入清風觀就要對你動手了，在佛門禁地做這些事，也不怕得到報應。”
“報應？她們怕甚麼報應，她們只盼着我和姨娘早點死，就沒人阻礙她們了。”緩緩坐在蒲團上，賀妍接過小若遞過來的茶水，眸光一直圍着香爐打轉，“而且，不止那個小和尚有問題，薰香和牆角的那盆花也有問題。”
茶水並未送進口中，反而是倒向香爐內，隨着茶水的傾倒，薰香也被撲滅。
捂着鼻腔望着青銅香爐，墨熠仔細聞了聞，“薰香裏有令人動情的蛇牀子。”
“看來她們和你想的一樣，都是用的這個損招。”墨熠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的望着賀妍。
對於墨熠的取笑，賀妍撇賠罪，“我與她們不同，她們不來害我，我又怎會出手害她們？說白了，該放下的是她們。”
聞言，墨熠直接在矮几前坐了下來，深眸透着深沉，“就算她們放下了，你能放過她們嗎？”
深吸一口氣，溫眸陡然佈滿了狠厲，賀妍握緊了拳頭，一字一句的說道：“當然不能。”
“這不就得了？”墨熠赫然起身，閃爍着暗光的眼眸緊盯着賀妍，“說吧，你想讓我做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