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到了一切都沒發生的年紀
午夜時分,女人的哀求尖叫聲,讓本就冷清的私人醫院,格外的讓人毛骨悚然。
病房內,剛做完肝臟移植手術的女人蒼白又憔悴,她跪在地上卑微如狗,死死的拉着面前的衣着華貴的男人,苦苦哀求。
“晨義,我跟你離婚,我淨身出戶,蘇氏我也會給你,我求求你,不要奪走我的孩子,我只要小衡,我求求你,不要對我這麼殘忍,小衡是我的命,是我剛用命救回來的孩子啊……”
男人居高臨下的睨着她狼狽不堪的模樣,眼中沒有半絲同情。
“蘇眠,你太蠢了。”穆晨義冰冷又緩慢的開口,“蘇氏?蘇氏現在的繼承人是想容,輪得到你讓?”
蘇眠空白了一瞬,她不解,“繼承人?花想容,不,不會的,她只是我外公收養的孩子而已,她……她跟蘇家非親非故,爲甚麼會有繼承權……”
“那當然是因爲,我跟你有親有故啊,蘇眠,你應該叫我一聲姐姐的。”
嬌俏的女聲從門外響起,蘇眠抬眼,看着跟她長得七分相似的漂亮女人踏着高跟鞋,緩緩走了進來。
她的丈夫自然的伸手,將人摟到了懷中,視若珍寶一樣的親了親她的嘴角。
蘇眠瞳孔猛的縮緊,張了又合的嘴,描述着她的不敢相信,面前的人,一個是她的丈夫,一個是她視爲親人的閨蜜,他們竟然……
蘇眠止不住的牙齒打顫,“你……你們……”
親吻的兩個人停住,花想容轉過臉,露出單純無害的笑意,話卻像是淬了毒一般,“蘇眠,你真的好蠢,我跟晨義在一起五年,你都沒有發現,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五年?在一起五年?她跟穆晨義結婚,也纔不過五年,他們卻在一起五年?
蘇眠像是從頭到腳,被按進了南極的冰水中,凍得她,連心臟都麻木的失去了一瞬的跳動。
蘇眠不相信,心卻落像是落下了萬丈深淵,她只能帶着最後一絲希望的看向自己的丈夫,自己深愛了五年的男人,呆滯無力喃喃,“她說的是假的對不對?”
“假的?你確實蠢。”穆晨義目露厭惡鄙夷,“五年我都沒碰你一下,你當真以爲我是因爲有甚麼生理問題嗎?我只是噁心你這個蕩婦而已。”
蕩婦?哈!真是太可笑了,她嫁給他五年,卻守了五年的活寡,她生下他們的孩子,在家相夫教子,對外,他的工作上,他的公司都是自己一手維持下來的,她蘇眠也許對不起自己的外公,對不起自己的好友。
可絕對!沒有對不起他穆晨義跟花想容過,可現在,他竟然當着一個外人的面,說她是蕩婦?
不,她纔是外人,徹頭徹尾蠢到要死的外人!
“穆晨義,花想容,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不管是蘇氏還是小衡,我都不會讓給你們!就算魚死網破!我也會跟你們爭到底!”
面對蘇眠起身惡狠狠的威脅,兩人卻都只是一聲嗤笑。
花想容細腰輕扭的走到蘇眠身邊,鄙夷的嗤笑,“爭?你拿甚麼爭?你現在只是個剛做完肝臟移植手術,馬上就要死的人,你還以爲自己是蘇家的大小姐嗎?更何況,不是你自己放棄了這個身份的嗎?”
花想容毒蛇一樣的眼神盯着蘇眠,讓她背脊發涼,忍不住的後退。
“你想幹甚麼?”
“看在我們十五年的情誼上,我想讓你做個明白鬼。”花想容欣賞着她的恐懼,笑的人畜無害,“蘇眠,你以爲小衡是你的孩子嗎?你錯了,小衡,是我跟晨義的兒子,親生兒子。”
蘇眠只覺得頭頂被一道雷劈中,震的她愣怔了好久,才顫抖着眼眸死死的盯着花想容,“你,你說甚麼?”
花想容湊近她,一字一句的緩緩道,“五年前會所的一切,都是我設的局,唯一的偏差就是,上了你的人,不是晨義,你懷上的野種,不知道是哪個下三濫的孽子,他一出生,我就把他掐死了,他的命,跟你一樣賤,哭了整整一分鐘,才肯斷氣……”
蘇眠渾身顫抖,幾乎站不穩,花想容卻好心的扶着她,字字宛如催命符。
“還有,外公也是我殺的,老不死都中風了還是不肯把遺囑繼承改成我的名字,真讓人不爽,我只能讓他去死了,我給他喝了百草枯,他在病牀上,掙扎的像是水溝裏的臭蟲,到死,還喊着你的名字不肯閉眼呢。”
“花想容!我要殺了你!”
蘇眠崩潰了,她歇斯底里的尖叫,瘋了一樣的抓着花想容的衣領,拼命的想帶着面前的人一起下地獄,可早就被手術折磨的身體,卻連對方一腳都禁不住,傷口崩裂,蘇眠撐跪在地上,血透過衣服,滴滴答答的在地上匯成一片小血泊。
花想容卻不放過任何一個羞辱她的機會,她抬起八寸的高跟鞋,踩在蘇眠的手上,滿是鄙夷的道。
“殺我?下輩子吧,蘇眠,希望下輩子你聰明點,別在這麼蠢了,不然,我對付你,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
彷彿落水之人浮出水面,蘇眠猛的從牀上坐起身,狠狠的吸了一口氣,肺部承受不住,她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昏暗的房間裏充斥着一股不算好聞的香水味,視線能展開的範圍並不多,蘇眠腦子有些混沌,直到身邊傳來一聲男人的悶哼聲,她才渾身僵硬的猛的轉過頭去。
不明亮的視線裏,蘇眠只能看到一個男人側身躺在她身邊,看不清對方的臉,可後知後覺感受到涼意跟一動就痠痛的身體,蘇眠才驚覺發生了甚麼。
醫院的記憶湧入腦海,她的十根手指頭狠狠的扣到了地毯裏。
花想容!要用這種方式來讓她死都死的屈辱嗎?
“連個人都看不住!你們幹甚麼喫的!人肯定還在會所!你們趕緊給我找!”
嬌蠻的女聲從門外傳來,驚醒了想跟對方同歸於盡的蘇眠,她猛地收回了想要掐住對方脖子的手。
她不能再犯傻了!哪怕花想容讓她跟一隻狗睡!她也不能找死!她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報仇!
外面的腳步聲臨近,蘇眠強迫自己冷靜,她連滾帶爬的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了廁所裏,門纔剛關上,蘇眠就聽到了包房的門被人推開,興奮邀功的男人聲音在外面喊道,“小姐,他在這!”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蘇眠屏住了呼吸,將自己死死的貼在牆上,可半晌,也沒有人進到廁所來,反而是外面,一陣腳步聲之後,便沒有了聲音。
難道這些人不是花想容派來找她的?
蘇眠疑惑的想看看外面,一瞥眼,卻看到了廁所一面牆鏡子上,映照出的自己的模樣。
那鏡子裏的人不過才十七八歲的模樣,一頭微卷的長髮披散在身後,圓潤的眼睛像是見鬼一樣的瞪着,巴掌大的鵝蛋臉上,全是滿滿的膠原蛋白,是她的樣子,卻又不是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