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出事了
陸小貓低着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亦步亦趨地跟着楚天祈往前走，對方身材高大，足足比她高了一個頭，寬肩窄腰，腿又長，走得太快，到最後，陸小貓幾乎是一路小跑，但是她如今心虛，卻也是沒膽子讓這人等一等。
只是就在陸小貓覺得自己怕不是要這樣一直小跑追着的時候，突然前方的身影就那麼停了下來，陸小貓直接就撞到了對方的後背上，撞得鼻子一痛，滿眼星星，等眼前清明瞭之後，抬眼，發現對方不知何時已經轉過了頭，正垂着眼，一雙鳳目正冷冷地睨着她。
淡漠的眼神，俊美的姿容，加上頭頂的日光，看得陸小貓有些眼暈。
陸小貓迅速低下頭，還講頭上的帽子往下壓了壓。隨即，就聽到頭頂上男子低沉好聽的嗓音，意味卻不怎麼友善：“我倒是不知，陸有義的義子陸小貓，何時一轉眼，就成了陸氏茶樓的小二陸二了。你到底是陸小貓，還是陸二？”
陸小貓心頭一跳，果然這人回去查了她。
陸小貓額頭上有冷汗滴落下來，跪下來：“大、大人……小人是、是陸小貓。”
頭頂上方卻並未傳來聲音，只是陸小貓能感覺到對方探究的視線正落在她的身上，帶着審視的壓迫感，讓陸小貓心頭不定，生怕對方直接會讓人將她抓起來，直接弄死了。
畢竟，錦衣衛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陸小貓趕緊解釋道：“這個……是這樣的，大人您先前也知道了……小的的義父失蹤了，那時候大人押送的並無小的義父，小的聽聞當日有漢王府的人出現過刑場，就、就一時鬼迷心竅來了漢王府當車伕。小的知道錯了，求大人放過小的……再也不敢了。”
陸小貓一向能屈能伸，這會兒功夫先請罪再說，先前看這人也不像是心狠手辣的主，萬一呢？
硬骨頭畢竟沒命了再硬也沒用啊。
陸小貓說得聲情並茂，恨不得說上一出悲慘的經歷，好讓這位不知是錦衣衛甚麼官職的楚大人心軟。
頭頂上方卻是許久都未傳來動靜，就在陸小貓以爲機會怕是渺茫的時候，就聽到男子終於大發慈悲的開口了：“起來。”
言簡意賅，毫不拖泥帶水。
陸小貓趕緊起身，對方卻是沒說話，徑直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陸小貓卻是沒膽子開口，畢竟這些人殺人不眨眼的主，動動手指頭就能要了她的命了，她還是悠着點，多說多錯，對方現在沒說殺她，那就阿彌陀佛了。
陸小貓不知對方的心思，他也沒說到底是懲罰還是不懲罰，陸小貓只能繼續在身後硬着頭皮跟了過去。
只是隨着越走，陸小貓眼睛微微睜大了些，她這幾日一直都在有意無意向崔大打探漢王府的地形，如今瞧着，怎麼看這都像是主院書房的放下。
莫不是……這人是要去見漢王？
陸小貓眼底異光浮掠而過，隨着越往前，四周的守衛愈發的森嚴，也讓陸小貓確定了自己心裏的想法，這人……真的是來找漢王的。
陸小貓跟着男子，每走一步，心臟就忍不住跳一下，她在漢王府待了這麼久，都未找到機會見到漢王，這人卻是能輕而易舉地見到漢王，如果……
只是，男子果然是看出她的心思了，到了主院前，卻是停下了步子。
這次陸小貓有準備，沒有再撞上去。
男子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看了陸小貓一眼，低沉的嗓音極爲好聽，只是這說出來的話，卻不怎麼友善了：“等在這裏。”
陸小貓拼命壓制住自己想要抬頭的衝動，嗯了聲。
這人是殺人不眨眼的錦衣衛，她不能衝動。
即使陸小貓不抬頭，卻也能感覺到對方此刻落在她頭頂的視線，在離開前慢悠悠加了一句：“等在這裏，若是讓我知道你亂跑，後果自負。”
最後尾音的四個字，略微加重了力道，代表着對方的警告。
陸小貓垂在身側的手，一點點蜷握住：“是，大人。”
楚天祈深深看了對方一眼，不過他可不認爲對方會這般乖巧，一個敢隻身闖漢王府的人，膽子倒是不小。
楚天祈這才轉身，抬步進了書房。守在四周極爲森嚴的守衛應該是認識楚天祈，並未阻攔，不僅如此，對方的態度也極好，恭恭敬敬打開書房的門，讓楚天祈進.去了。
陸小貓在一衆守衛的監視下，完全無法私下行動。
陸小貓嘗試了一下，這些守衛看在她是楚天祈帶來的人，並未出手，不過卻也是刀劍出鞘，唰的一聲響，直接就是警告。
陸小貓不敢再亂動，等了大概半個時辰，楚天祈從漢王的書房走了出來，讓陸小貓詫異的是，漢王親自將男子送了出來。
這也是陸小貓第一次見到漢王，對方不過而立之年，長得極爲高大英俊，只是即使如此，也比男子稍遜一籌，兩人氣勢極爲沉冷，漢王則是偏陰戾，男子卻是冷漠，一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淡漠，彷彿對任何事情都不在意，陸小貓懷疑，一把刀落在對方的脖頸上，對方怕是眼睛也不眨一下。
只是……這人到底是甚麼身份？
爲何連漢王這般的人，對對方也態度寬和。
就在陸小貓的視線偷偷看過來時，漢王的視線警惕地掃了過來，瞳仁幽幽一縮，有種陰沉的寒涼蓆卷全身，果然不愧是當年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馬上梟雄，眼神凌厲的像是鷹隼，讓人不寒而慄。
陸小貓迅速垂下眼，就聽到漢王的聲音威嚴傳來：“這個是？”
陸小貓感覺到又有一道視線看過來，嗓音澹然無波：“這是懿莊世子新收馬伕，我瞧着不錯，就討走了，不過還未同懿莊世子說。”
漢王詫異挑眉，隨即笑了：“不過是一個馬伕，楚公子要了就要了，不必與瞻兒說了，本王稍後派人通知一聲即可。”
楚天祈倒是也不客氣，拱拱手，又說了些客套話，這才邁着長腿朝着陸小貓走來。
陸小貓即使沒抬頭，卻也能感覺到漢王凌厲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的頭上，這次即使見到了漢王，怕是也打探不出甚麼了。
而且，對方怕是稍後會打探自己的身份……怕是，漢王府呆不下去了。
陸小貓有些咬牙，她是不是與這人天生相剋，先前遇到這人，在漢王府竟然也能遇到。
只是連漢王都對這人禮讓三分，陸小貓是沒這個膽子敢硬碰硬的，除非……她不想活了。
於是，能屈能伸的陸小貓在楚天祈走過來時，乖巧地跟了上去。
只是一出漢王府，陸小貓扭頭就要跑，只是剛轉過身，就聽到男子沒有情緒的聲音傳來：“你儘管走，看我能不能找到你。”
陸小貓想到錦衣衛的探子，默默又低着頭乖乖跟了過來：“這位爺，小的就是憋不住了，想找個茅廁罷了。”
“是嗎？”男子慢悠悠兩個字，聽得陸小貓頭皮發麻。
“這個是自然自然，不知大人您……留下小的可是有事吩咐？”陸小貓謹慎開口。
楚天祈卻是掃了她一眼：“陸有義並不在漢王府，你若是不想死，就少來漢王府，也少插手這些事，否則，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陸小貓：“……”這人怎麼會……
她詫異抬頭，就對上了楚天祈沉沉的鳳眸，因爲對方長得太高，又是背對着日光，陸小貓並未看到對方的表情，只是卻覺得莫名渾身發涼。
像是她所有要做的事情都在對方的視線下，根本無所遁形。
“你……你怎麼知道？”
“你覺得這偌大的京城，有甚麼是吾錦衣衛窺探不到的？”
男子涼薄的嗓音，帶着居高臨下的睥睨，讓陸小貓莫名心底湧上一股怒意，可到底還是硬生生壓了下來：“……是，小的知道了。”
陸小貓的反應在男子的意料之外，薄脣抿了下，深深看了眼：倒是個沉得住氣的，明明氣得都要炸起來了，偏偏頃刻間又將所有的怒火給強壓了下來。
男子不知想到甚麼，徑直翻身上了馬：“最後一次警告，再讓吾見到你插手，後果自己想。”
說罷，不再看陸小貓，馬繮一勒，直接他身後跟着的一列錦衣衛都翻身上了馬，齊刷刷朝前飛馳而去，讓衆人低垂着頭，絲毫不敢亂看。
陸小貓回頭看了眼待了幾日的漢王府，到底沒敢再繼續待下去。
以漢王的性子，這人突然帶走一個他府裏的人，他怎麼可能不去查？
如今只能希望那人說的是真的，義父真的不在漢王府，可義父如果真的不在，他去哪兒了？還有這個人……他到底是誰，爲甚麼要幫她？
等陸小貓滿是疑惑的回到了陸氏茶樓，卻發現陸氏茶樓竟是貼上了封條。
陸小貓睜大了眼，難以置信地快步走過去，看到那封條上熟悉的官銀，臉色都變了：這是怎麼回事？
四周相熟的鄰居看到這一幕，認出陸小貓，快步走了過來，七嘴八舌道：“哎呀小貓你這幾日去哪兒了？你可回來了，茶樓前兩日出事了啊！小二被抓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