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誰知道,他靠近我,伸手在柳樹上一搖,接住一個掉下的包袱。
他好整以暇地站定,滿眼高傲:“醜婦,我是第一個這樣說你的吧,你也只能騙騙小孩子了,只有孩子纔不懂得欣賞。”
“說我醜的人多了,你連排,都排不上。”我驕傲地說着。
他爲我的話一怔,笑出聲,“七出之多嘴,該休。”
我嘆氣,男人,爲甚麼總是用這些戒條來限定女人呢?“我想,你會很失望,很失望,我並沒有出嫁,也不打算出嫁,只有我要不要嫁的時候,沒有男人休我的時候。很抱歉,自負的孔雀,也很遺憾,我不是你的妻,要休也輪不到你,七出,你收好了。”
“唉。”小靜看我嘆着氣,還有模有樣地嘆着。
我撫嘴大笑,然後說:“小靜,姨美嗎?”
小孩子是最好騙的,“美,姨娘最美了。”揚起眉有些得意地看着那驕傲如孔雀的傢伙。
他冷哼:“這樣也敢出來亂走,別嚇着了人。”
好…好可惡啊,縱使別人說我醜,那也是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不像樣啊,我要是打扮起來啊,也不是沒有看頭的。
“姨娘。”小靜不甘受冷落,拉着我的衣服,“這是你跟我說的豔遇嗎?他還蠻好看的。”
腦子“轟”的一聲響。我覺得我臉都紅了,火辣辣的感覺在燃燒着。小靜啊,這時候,怎麼把我隨口說的都說了出來呢?平時教他學畫,倒不見他有記得,他居然還仰着臉,要我讚揚他。那無禮自大的孔雀男還沒有走遠啊。
果然一陣嘲笑聲響聲,他冷嘲地說:“就憑你,豔遇?醜婦出門也不照鏡子。”濃濃的嘲諷語氣讓我無地自容,這個,可惡,可惡至極的傢伙!我拼命地忍着氣。
醜怎麼了,醜就低人一等了嗎?還不是都是人生父母養的,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如果光靠着相貌,那麼,這樣的人生,不過也是悲哀的。
我聽到,他在問路邊的人:“殷府怎麼走,殷青大人府裏?”
大概那是遊人,也不知道怎麼走。
我計上心來,要好好地教訓這個自負的孔雀,走到一邊,給了些碎銀給一個小販,讓他去告訴他殷府怎麼走。
好好地走吧,走到天黑到了我家正好趕上關門放狗的時間。
唉,我摸摸臉,我真的很老了嗎,爲甚麼他叫我醜婦呢?我才十六歲的好年華啊。
瞧那些畫畫的,也沒有多大的意思,小靜又不耐餓,再加上有些氣鬱在心,我就早早回府。從後院進去的時候,奶孃正焦急地走來走去,一看到我回來就迎了上來用着她纔有的又尖又急的聲音叫:“大小姐啊,你跑哪裏去了,你不知道今天有大事嗎?”
我顰起眉,努力地思索着,大事?我不知道啊,我的記憶力還不至於會忘了她交代過的大事,又不忍揭穿她的失職,她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醒過我。我一拍腦子,裝作心虛地問:“奶孃,我忘了啊,是甚麼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