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死間
一剎那，周靈猛地指向竄出去人影，驚呼道：“在這裏，猾褢在這裏！”
她發現了猾褢妖王，盤旋於高空的蠱雕妖王發現的更早。
它犀利的雙眼，與鷹隼之眼無異，猾褢主動現身下，俯衝而來，嬰兒哭啼響徹整座山林，樹木受到其振翅的狂風，紛紛倒地，滿天的揚塵。
太快了，一息之間，蠱雕的鷹爪快若閃電，一陣轟鳴爆發。
電光火石間，塵宇和周靈都沒看清發生了甚麼。
蠱雕一聲哀啼，再度騰空而起，猾褢身軀被掀翻在地面打滾，狼狽的身影下，它那醜陋的樣貌顯得更加猙獰。
塵年沉聲道：“蠱雕擅長進攻，生性兇猛，猾褢狡詐，擅使劇毒。剛纔短暫的交鋒，蠱雕以鷹爪進攻，力量極大，猾褢卻以劇毒反擊，雖然只是剎那間，可它們都受到了彼此的重擊，誰也不好受。”
薑還是老的辣。
塵年一語便道破了玄機，塵宇和周靈心悅誠服。
塵宇猜測道：“師傅，靈兒，它們間似乎有深仇大恨啊。”
塵年道：“不錯，妖也是有感情的，彼此間也會有恩怨情仇。尤其是到了妖王這等境界的妖獸，靈智已開，智慧與人無異。”
他們低聲談論之際，兩大妖王再度展開了攻勢，彼此間試探性地進行了幾次攻擊。
蠱雕學聰明瞭，以其鷹爪擋住猾褢的劇毒，令猾褢吃了不小的虧。
蠱雕的鷹爪與雞爪相差無幾，皮質特殊，不怕劇毒侵襲。
“要分出勝負了嗎？”三人屏住了呼吸，緊盯着前方的戰鬥。
蠱雕一聲高啼，猾褢怪叫起來，兩大妖王的身後，皆是出現了一道龐大的虛影，如同法相。
“這便是返祖妖身吧……”塵宇喃喃自語。
降妖師可修法相，妖自然也有類似於法相的手段——返祖妖身，其作用與法相類似，可以視其爲妖的法相。
返祖妖身凝聚下，四周的空氣驟地一凝，充斥着強大的威壓。
只見蠱雕的返祖妖身擴散出一道橙光，妖王境界的標誌，繼而周身憑空幻化出三道類似於棱形的奇特法印，盤旋周身。
這時候，蠱雕的第三道法印亮起，橙色的光束映照了夜空，整座小年村的村民盡皆看到了，紛紛頂禮膜拜，認定是神仙降臨。
猾褢充斥着暴戾之色的雙眼，仰頭盯着蠱雕，怒吼一聲，第三道法印也赫然亮起，又是一束沖天而起的橙光，於夜色下分外明顯。
“沒想到，這兩隻孽畜不同凡響，竟然都於第三道法印中凝聚了法術。”塵年驚歎不已。
法印內凝聚法術，激發法印，即能迅速施展法術。
對於降妖師而言，想要在法印內凝聚法術，只能靠吸納的妖靈來凝聚，運氣佔了很大的成分，其次就看妖靈的強弱，越強的妖靈，代表其身前的實力越強，產生法術的可能也就越大。
對於妖來講，可吸納妖靈或是降妖師的魂魄來凝聚法術，也可能因自身血脈強大而繼承法術。
但無論是前者或是後者，可能性都非常小。
由此可見，這兩隻妖王絕對不一般。
橙光亮起，剎那間，風雲湧動，砂石滾滾，山林間的大樹受到陣陣氣浪衝擊，搖晃劇烈。
轟隆……
猾褢的口中，噴出了一口綠色的毒液，包含着強大的腐蝕性。
蠱雕則是雙翼展開，萬千箭羽嘩嘩射出，每一根鋒銳無比，如同精鐵打造的尖刺。
“好機會，可以出手了。”
塵宇和周靈暗自竊喜。
一道詭異的紅光，悄然射出，直指兩大妖王。
塵年雙耳一動，後背冷汗直冒，猛地拉起兩人，迅速朝後退開，青筋暴跳，忙喝道：“結陣，封妖！”
師徒三人已在一起修行兩年，也配合了兩年，一聽塵年的指令，無需多想，後退完身形剛穩之際，已然本能地掐訣結印完畢。
三人同時輕叱，站好了各自的方位，塵年居中位前，塵宇、周靈於其身後兩側。
此刻，三人的身前立即浮現出一座奇異的大陣，三束光芒劃破黑夜，形狀各異的符文在地面轉動。
三才大陣！
最適合三位降妖師聯手施展的降妖大陣。
大陣剛一形成，兩大妖王雙眼泛泛着血光，像是入了魔，突然間竟然和好了，拼着氣血逆流，妖力潰散，強行扭轉施展的法術，轉向了三人。
“它們瘋了不成？”周靈驚呼道。
塵年道：“穩住，三才大陣在，足以抵抗兩大狀態不佳的妖王。”
幸虧塵年感知快了一步，三才大陣已然包裹了兩大妖王。
狂暴的箭羽，致命的毒液，只能同時擊中大陣的所形成的光束屏障。
轟隆隆的響動，如雷鳴陣陣，狂風霍霍，巨浪滔滔。
三才大陣的光束屏障越來越暗淡，修爲最低的塵宇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軀顫抖，血珠縝密。
“師傅……我……”
塵宇還未說完。
轟地一下，大陣消散，滔天的氣浪朝四周衝擊，塵年的法相即刻形成，擋在了最前方。
蠱雕身軀倒卷數十丈，猾褢撞斷了數十棵大樹方纔穩住了身形。
雙方的中間，形成了一座大坑。
猾褢流出了綠色的鮮血，身邊的大地、樹木、枝葉滋滋作響，遭受了強烈的腐蝕，其毒性可見一斑。
蠱雕實力很強，沒有流血，拍打着翅膀飛了回來，停滯在半空，氣息有些頹廢。
“快，你們兩人躲起來。”塵年急促喊道。
周靈見塵宇狀態不佳，點了點頭，立即帶着塵宇躲在了一旁。
“哼，老傢伙，想要一挑二？”
隱祕的地方，血眼的主人在嗤笑。
“妖孽，還不走？休怪老夫手下無情了！”塵年暴喝道，同時警惕着一雙黑手。
然而，兩大妖王真的入魔了一樣，全然無視，直接衝向了塵年。
蠱雕的第二道法印亮起，猾褢的第一道法印亮起。
剎那間，蠱雕身影一閃，消失不見，猾褢奔跑之中大吸了一口空氣，渾身的鬣毛舒張，竟逐漸呈現出綠色。
“師傅，小心。”周靈不禁擔憂道。
塵年面不改色，手中的桃木杖猛地一戳地，大地上便有符文流轉，迅速拿起背後的桃木劍，腰間的黃符抽出了一張，桃木杖掛着的葫蘆咚地打開，一注黑狗血被法力引了出來，灑在了黃符上。
黃符即刻被貼在桃木劍上，塵年輕輕一吹，火焰焚燒了黃符，桃木劍神奇地散發出璀璨的光芒，似有神能蘊含其中。
咻……咻……
猾褢渾身的鬣毛噴出了無數的毒汁。
此時，蠱雕忽然間從塵年的背後出現，裹挾着狂風，鷹爪擊向塵年。
塵年猛地將桃木劍插入了地面，入土三分，浩蕩的法力擴散，蘊含着專門針對陰邪妖力的破邪之效，層層散開，擊潰了毒汁，也擊退了蠱雕。
下一刻，猾褢欺身臨近，蠱雕凌空轉身，再度襲向塵年。
塵年以一戰二，身軀巍然不動，劍法靈動，不落下風。
“可惡！”
見此僵局，周靈再也忍不住了，一躍而出，女劍仙法相凝聚之下，寶劍凝實，第一道法印亮起，橙光乍現：“法·劍角之鋒。”
沒錯！
這正是她吸納獨角兕妖王的妖靈之後所獲得的法術，施展之下，能賜予其法相之劍數倍的鋒銳度，數倍的威能，但持續時間不長，畢竟周靈的修爲尚在一印境界，遠不能支持法術所消耗的磅礴法力。
但這也足夠了，以周靈手中的劍，足以傷害到妖王層次的妖物，女劍仙這等法相的力量，豈能小覷？
瞬間臨近猾褢妖王，周靈抓住時機，趁其防守無暇之際，奪命的一劍刺出。
唰……
一道血光閃現，寶劍發出翁鳴之音，周靈踉蹌後退數步，無比的驚訝。
她的身前，出現了一位黑袍血眼男。
“該死！”塵年暗自喟嘆，神色毅然決然。
第一時間，第一、二、三道法印同時亮起，三印齊出，白、赤、橙三色光芒無比奪目。
三門法術，齊齊施展開來，塵年已完全與獜法相融爲了一體，他便是獜，獜便是他。
第一道法印賦予了他增速、增力的效果，第二道法印賦予了他與法相徹底相融的效果，如同展現出法相本尊，妙不可言。
至於第三道法印，融入的是妖王層次的妖靈，施展出來的乃是至強的一擊——殺破狼！
獜與狼、狗皆屬同族，犬族。
殺破狼其意指變化動盪，世事無常，大起大落之態。
故此法術意指在大落危難之際，殺出生天，斬破萬難，自然是不顧自身傷勢，以狠絕之力滅殺對手。
一瞬間，塵年變得格外的可怕，彷彿不要命似的，比入魔的兩大妖王還要瘋魔。
獜的虎爪探出，招招奪命，不顧一切地搏擊兩大妖王，攻擊它們的心臟、腹部、頭顱等致命部位。
周靈和血眼男彼此警惕地看着對方，同時也被瘋狂的塵年給震撼了。
只是過了十息，短暫的時間內，成爲獜的塵年渾身的鱗甲掉落了一地，雖然是由法力凝成的，可他一身的斑斑血跡卻是真實的。
反觀蠱雕與猾褢，一隻折斷了一對翅膀，倒在了地上，難以起身，另一隻更加的醜陋，身上佈滿血痕，帶血的鬣毛落了一地，兩大妖王，同時失去了戰鬥能力。
“靈兒，塵宇，走！”
擊潰兩大妖王的塵年，散去法相，手裏拿出一塊玉牌，一掌拍在了地上。
遠隔百里的古川降妖殿裏，日月觀星臺陡然散發出驚天光芒，震驚了坐鎮降妖殿的殿主。
“不好，又出事了！”
周靈離塵年最近，玉牌登時散發出七彩霞光，立即籠罩了她和塵年。
“老不死的，想走，沒這麼容易。”
血眼男森森一笑，背後忽地浮現出一道幽幽的虛影，散發橙光，額頭上三道法印若隱若現，一對血眼漂浮半空，似能看穿人心，直指塵年而去。
他赫然也是一位三印降妖大師。
塵年怒目圓瞪，一步踏前，離開了霞光籠罩的範圍，迎向了血眼男。
此玉牌能借助日月觀象臺的威能，強行形成一條破空隧道，將三人帶回古川降妖殿。
只是有一個最重要的前提，玉牌不能受到外力的干擾，否則就會功虧一簣。
生死間，塵年選擇了保護徒弟。
“塵宇，師傅，快回來啊。”周靈着急大喊。
上一次，她與塵年便是藉助玉牌的力量死裏逃生，她深知玉牌力量啓動的時間，只有五息！
五息後，唯有被霞光籠罩的人，才能一同被帶走。
樹後的塵宇，捂着胸口，踉蹌地奔向周靈，塵年似燃燒起了一身的法力，橙光裹體，手持桃木劍，大戰血眼男。
一息……兩息……三息……
塵宇來到了周靈的身邊，塵年卻在此刻，防守空虛，血眼男的血眼散發血光，要看就要遭受血眼男的致命一擊。
“師傅，讓開……”
塵宇一聲怒吼，起身一躍，越過了周靈，撲/倒了血眼男，血光不由朝天一射，天空一陣轟鳴，足見其威能之大。
“塵宇！”
“快來啊你們。”周靈想要走出霞光的範圍。
只是，第五息，已然到來。
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