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深藏記憶裏的愛意

寧亦臨時去了藥研所一趟，忙完回到家。

他手裏拎着一盒精美的點心，在玄關換了拖鞋，走進來時，腳步一頓，臉色沉了。

凌若雅緊張地站起來，“寧亦，你回來啦？初柒她走了。”

寧亦不緊不慢地走到沙發坐下，放下手中的點心盒，銳利的眸光望向陳律師。

陳律師嚇得脖子縮了縮，故作鎮定，“寧先生，我是初柒小姐的代表律師，她希望你明天三點帶上證件到民政局辦理離婚，如果你再拖下去，她會直接向法院起訴離婚。”

寧亦語氣淡漠，“小柒呢？”

凌若雅一臉無奈地說，“你大哥過來接走她了。”

寧亦沉默了，一股陰沉的冷氣壓瞬間籠罩，他眸光黯然失色。

凌若雅柔聲細語勸說，“寧亦，初柒這一年犧牲太多了，因爲給我替婚，都沒有辦法跟她喜歡的男人光明正大在一起。現在你回來了，她肯定是迫不及待的想離婚，跟你大哥在一起。”

寧亦一言不發，站起來走向書房。

他落寞的背影疏離孤冷，把客廳的兩人直接扔下不管。

凌若雅喊他也沒反應，重重地甩上書房的門。

寧亦沒開燈，皎潔的月光伴着城市的燈光，從窗戶映入暗沉的書房裏。

他走到窗戶前，透過玻璃望着漆黑的天空。

一輪明月，廖廖星子。

記憶重回20年前那個冬天，寒冷刺骨。

小女孩圓圓的臉蛋，晶瑩剔透的大眼睛，就像月亮那麼溫暖好看。

“小哥哥，你爲甚麼會被關在狗籠子裏？”

“你穿這麼少不冷嗎？你身上怎麼到處都是血，是不是受傷了？”

“你不會說話嗎？”

“你餓不餓？渴不渴？”

“我叫小柒，你別害怕。”

“我回家偷偷拿一盒牛奶給你，你要等我哦。”

他痛苦地活了六年，第一次對一個小女孩有了期待。

漫長的半小時，小女孩哭着跑來了。她漂亮的小臉蛋被打得紅腫，懷裏還抱着一盒牛奶，一邊抽泣着一邊遞進籠子裏給他喝。

六歲那年，被別人罵是啞巴的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小柒。”

寧亦童年的記憶全是灰色的，只有後媽無休止的虐打和謾罵，還有繼哥繼姐的欺負。

一年到頭都在外地打拼事業的父親，從來不管他的生死。

沒人教他說話，他也不想跟任何人說話。

直到小柒的出現，像在他灰暗的生命裏添了一點光。

被打得傷痕累累關在狗籠子裏餓個兩三天是他的常態。

天冷了，小柒會偷偷地給他塞一件厚厚的衣服。

小柒偷不到家裏的牛奶，也會給他送些水和米飯。

怕他無聊，會坐在籠子旁邊，給他唱兒歌，講故事。

後來，他才發現，小柒是住在隔壁的鄰居，平時會趁着他後媽一家出門，才鑽狗洞過來。

直到小柒被發現那天，狗洞也被封了起來。

至此以後，小柒再也沒有來過。

爲了見小柒，他強迫自己開口學說話。

學會語言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報警。

虐童事件被警察發現了。

他的父親卻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原諒後媽的行爲。

父親繼續在外地拼事業，而他還留在後媽身邊，讓他慶幸的是鄉下的奶奶過來一起照顧他。

長達六年的身體虐待，在奶奶的保護之下，終於停止了。但精神上的虐待從來沒有減少過。

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像烙印一樣刻在他的腦海裏，他的心尖處，是他這輩子都無法磨滅的噩夢。

夜已深。

寧亦心亂如麻，隱隱撕扯着疼。

腦海裏全是初柒。

他無法控制內心的不安，從衣袋裏掏出手機。

他撥打了陳安旭的號碼。

手機接通後，寧亦冷聲問：“小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