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鮮血如注
抬頭摘了一顆果子放進嘴裏，輕輕咀嚼，酸酸甜甜的，十分可口。
夏萊在地上拔了些野草墊在筐底下，這樣可以儘量保護桑葚不被磨損，然後便開始採摘。
中午的時候，夏萊已經採摘了大半框的桑葚，她心裏明白，桑葚太過於柔軟，不能存放時間過長，所以，她按着記憶越過山丘朝着城裏走去。
兩個小時後，夏萊的雙腳已經被磨出了水泡，但是她依舊一臉倔強的一路向前。
終於，有一輛牛車經過，那老大爺見夏萊一瘸一拐實在可憐，所以把她送到了城裏，夏萊給大爺留了好多桑葚作爲報答。
夏萊觀察許久，找了個大樓，在外邊蹲着。
她看過了，這裏來來往往的人全都穿着的確良，時髦的甚至還用火鉗燙過頭髮。
剛想着，迎面走來一人，料子是的確良的，衣服上繡着幾朵精緻的小花，兩側的頭髮編成麻花辮，還用頭花繫着。
夏萊上前，小聲說道，“同志，買桑葚嗎？很新鮮的，剛從山上摘回來。”
那女人顯得很感興趣，瞧瞧四周，“在哪兒？”
夏萊指了指地上放着的竹筐，掀開一角，從一大堆紫紅誘人的桑葚中拿出幾顆，“你可以嚐嚐。”
女人吃了兩顆，眼睛微眯，顯得很滿意，她小聲問道，“不用糧票吧？”
她也見過像夏萊這樣做小買賣的人。
如今糧票稀缺，這種做小買賣的人一般只要錢，不需要糧票。
“不用，給錢就行，五毛錢一大捧。”夏萊比了一下。
女人又嚼了一口桑葚，更加滿意，“行。”
她拉着夏萊到後邊小巷裏，買了一大捧之後，讓夏萊等等，她還有熟人要買。
夏萊自然欣然同意。
不過一會兒功夫，女人帶來了好幾個女人，看穿着家境還不錯。
對這種小零嘴，幾個女人都很滿意，一人買了一大捧。
夏萊數了數錢，然後和大家約好，明天這個時候她還會再來......
回去的路上，夏萊正盤算着那一樹的桑葚還能賣幾次，賣多少錢。
“滴滴......滴......”就在夏萊沉思的時候，身後響起了車鳴聲，所以她向一旁讓了讓。
“滴滴......滴滴......”
夏萊有些納悶，自己已經讓路了，怎麼還一直按喇叭，一側頭，透過車窗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
“是你！”
夏萊眼裏閃過一抹欣喜，看着身着身着白色襯衫面容英俊的秦墨然。
搖下車窗，秦墨然衝着夏萊點了點頭：“正想去找你，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你，挺巧。”
夏萊一想起昨天的尷尬，臉色有些紅，只呵呵的傻笑，回了一句：“挺巧......”
夏萊一身洗的發白的藍色碎花褂子，褂子上好幾個補丁，烏黑的長髮用紅繩束起，面容清麗，笑起來讓人有種沐浴春風的感覺。
看着夏萊一臉的傻笑，秦墨然忽然感覺這丫頭有些可愛，一點也沒有了昨天的劍拔弩張。
“上車，我去附近有事，剛好送你回去。”
車上，夏萊捋了捋額頭的碎髮，看着外面的小攤猶豫了一下。
“我能下車買點東西嗎？”
秦墨然很痛快的點頭，夏萊以最快的速度買了米麪，和一些豬油，肉太貴了，那點錢根本不夠。
她順道買了些解毒的藥，她擔心之前沒催吐乾淨的耗子藥殘留下來，會留下甚麼後遺症。
藥是秦墨然推薦的，夏萊直接買了。
看着夏萊如此相信他，秦墨然眼裏閃過甚麼。
“你的衣服我洗好了，正好還給你。”
上了車，沉默了一會，夏萊找了一個話題。
秦墨然點了點頭：“好。”
“不麻煩，我還要謝謝你。”夏萊衝着秦墨然燦爛的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秦墨然忽然覺得，這是他見過的最燦爛的笑容。
一路上，秦墨然沉默，夏萊也沒有多話，只是安靜的看着窗外的景色，看着八十年代的祖國。
到了家門口秦墨然下車，幫着夏萊把米麪拎了下來。
夏萊道了聲謝謝，本想接過來，但是秦墨然沒有給她，意思是東西太沉，幫她拿着。
夏萊本沒想着請秦墨然進門，畢竟家裏太寒酸了，可是現在這樣，也沒辦法拒絕人家的好意。
西廂房實在小的可憐，木質的窗框早已經風化腐蝕，破舊的木門苟延殘喘的靠着兩顆螺絲半掛在門框上，好像用力一推就會掉下來。
“請進。”
夏萊不敢去看秦墨然的眼睛，因爲這樣的衰敗的情景，她不想看見他的任何表情。
秦墨然依舊面無表情，毫不猶豫的抬起長腿邁進了門檻。
兩個人一進門，就聽見了嗚嗚咽咽的哭聲。
夏萊感覺情況不對，急忙進了屋子，一進門就看見陳萬娟揪着夏母的頭髮，狠狠的掐着夏母的臉頰。
一旁的夏姍坐在炕沿上，手裏的剪子朝着身旁疊好的那件西裝剪了下去。
“你們幹甚麼！”
突如其來的喊聲讓陳萬娟母女一個機靈，兩個人望着夏萊身後的秦墨然的時候都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是正在剪衣服的夏姍，她急忙從炕沿站了起來，手裏的剪子本能的一鬆手。
“啊！”剪子落地，正巧戳在了她的腳背上，疼的她尖叫出聲。
夏萊顧不上其他，疾步上前，抬手就掐住了陳萬娟的脖子。
陳萬娟臉色慘白：“幹甚麼？”
夏萊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不鬆開我媽，我就掐死你！”
見夏萊一臉的嚴肅，陳萬娟不得不鬆手。
“你也鬆手！”陳萬娟見夏萊不鬆手，所以怒聲開口。
夏萊挑了挑眉，掐着陳萬娟脖子的力道更重。
夏萊看向母親：“她怎麼打你的，你就打回來！”
陳萬娟母女欺人太甚，今天竟然敢到家裏欺負人，夏萊怎麼樣也不會容忍的。
夏母一向懦弱慣了，聽夏萊說讓她還手，一臉的爲難：“還是算了吧。”
“還回來！”夏萊的語氣堅定，沒有商量的餘地。
秦默然站在一旁，看着這場鬧劇，一言不發。
見自己的女兒堅持，夏母猶豫了一下，便抬起了手。
“你敢！”
這一刻，陳萬娟母女異口同聲的開口。
夏母臉色慘白，遲疑了一下想一想這些年的屈辱，咬了咬牙，巴掌還是落在了陳萬娟的臉上。
這一刻，夏母感覺從未有過的痛快，被陳萬娟欺壓這麼多年，今天終於可以一雪前恥！
一巴掌後，夏母渾身脫力，蹲坐在地上，她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可思議。
夏萊接上，啪的一聲甩在陳萬娟臉上，巴掌連續了十幾個，陳萬娟越掙扎，夏萊掐着她脖子的力道就越大，所以最後只能默默受着，十幾個巴掌下來，陳萬娟的臉腫的厲害。
夏萊這才鬆開陳萬娟的脖子。
陳萬娟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炕上。
“夏萊，你太過分了！”見此，夏姍撿起地上的剪子，朝着夏萊就撲了過來。
夏萊沒想到夏姍這麼喪心病狂，她本能的想躲，可是身後的是母親，爲了避免母受傷，自己只能捱了這一剪子。
夏姍的力道很大，如果戳在身體要害會丟半條命的，但是夏萊只能咬着牙忍受着。
就在剪子鋒利的尖銳即將刺進夏萊胸膛的時候，一隻大手忽然伸了過來。
剪子狠狠地刺向了秦墨然的手心，一瞬間，鮮血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