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此言一出,盡皆譁然。
小姑娘示意我爸跟她進門,砰地把大門一關,再也不理周圍的那些人。
那些人光排隊就排了一天,哪裏肯幹,紛紛吵嚷起來。但這是崔半城的家門口,他老人家若說不算了,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
就這樣,我爸抱着我,跟着小姑娘進了門,見到了十多天之前,被我爸一鐵鍬趕走的崔半城。
一見面,我爸正要說些好話,崔半城早就一揮手,讓他不要多言,然後走過來看了我一眼。
“這孩子只有三天的壽數了,我問你,想要活的死的?”
“老神仙,當然是要活的啊,我們老初家三代單傳,就這一個獨苗......”
我爸說着眼淚下來了,崔半城呵呵一笑,說道:“想要活的,就聽我的安排。這孩子乃是紫薇臨凡,應劫來的。而且命帶仙緣,該有一堂人馬。但現在他命犯九龍壓棺,你們老初家祖墳佔了人家的龍穴,所以這孩子命格雖貴,卻要一生劫難重重。要想解決,首先必須把地方給人家騰出來。”
崔半城說罷,對着我爸詳詳細細的交代了一番,又給了我爸一張符,讓我爸按他說的去做,我才能保住這條小命。
同時,崔半城也提出了一個條件:等我的病好了,就要拜他爲師父。
當然,卦金還是八百八十八,一分都不能少。
崔半城說,因爲我的命格極爲特殊,給我算了這一卦之後,他終生都不能再算卦,否則就會有損壽元。
我爸感激涕零,恭恭敬敬地交了錢,然後帶我回了家。
回家後,他更是不敢耽擱,立刻按着崔半城所說,回了老家,在徵得爺爺同意後,上山遷墳。
遷墳的時間選在正午時分,我爸找人用三丈紅布搭了涼棚,罩在墳上,然後才破土動工。
很快,幾十年沒動過的墳終於打開了,然而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大喫一驚。
正如崔半城所說,已經朽壞的棺材上,盤踞了一窩蛇,其中兩條大蟒,一黑一白,都有手腕粗細,三米多長。
另外還有七條小蛇,但也有一米多長。
這九條蛇,就盤踞在我家祖墳之內。
九龍壓棺!
當時所有人都嚇壞了,我爸也是壯着膽子,上前先是燒了那張符,然後按着崔半城教他的幾句話,唸叨了一番之後,那九條蛇就像聽懂了一樣,兩條大的帶着幾條小的,居然慢慢的遊走了。
見此情景,我爸立即喊人動手,將祖墳裏的棺材抬了出來,遷去了另一處選好的墳址。
接下來,我爸又讓人把祖墳回填,但裏面留了很寬敞的一個深洞,外面又留了出入的口。
做好這些,我爸跪在地上磕了九個頭,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當天晚上,我爸做了一個怪夢,夢到一個面帶威嚴的黑衣老人,對着他微笑頜首。
從那天起,我的病就全好了,又和從前一樣活蹦亂跳的了。
我爸十分高興,就按着崔半城的話,帶我前去拜師。
拜師那天,我完全是懵的,並不知道先前發生了甚麼,只知道這個老頭救了我的命,於是我爸讓我下跪就下跪,讓我磕頭就磕頭。
崔半城也很是高興,他鄭重其事地對我爸說,這孩子雖然活下來了,但他仙緣太重,命格太險,你回到家裏,給他供奉一尊蟒仙真身,能護他周全。
說完這些之後,崔半城又單獨和我爸交代了一些事,說是到我十八歲的時候,還有三件事要做。
但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們兩個是揹着我的,我很好奇,但無論我怎麼問,我爸都閉口不提,問得急了,他就會對我瞪眼睛,告訴我:等你十八歲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拜師之後,我爸又問崔半城,需不需要讓我跟着他,學些甚麼東西?
崔半城微微一笑,說這孩子天生甚麼都會,不用我教,我這點微末本事,也教不了他。
然後,他拿出一幅泛黃的古畫,說是送給我的禮物,讓我回去收好,每天晚上看畫靜坐,但有一點:除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許看這幅畫。
我爸一臉疑惑,但崔半城言盡於此,他也不好多問,只好帶我回家了。
從那天起,我也再沒見過崔半城。
再然後,我爸嚴格按照崔半城所說,在家裏請了一尊蟒仙真身,就放在我住的小屋裏,讓我每逢初一十五,都要給蟒仙上香。
每天夜裏,我都要一個人打開那幅古畫,默默看畫靜坐。
但說起來,這幅古畫也只是一幅普通的山川圖,看起來栩栩如生,畫中山川河流、飛禽走獸、紅日當頭、清風徐徐。
看起來是很美,可就是沒感覺到甚麼特別的。
崔半城說我天生甚麼都會,但是我卻一直渾渾噩噩,根本不知道他說的話是甚麼意思。
只是從此之後,我幾乎沒生過甚麼病,身體也不再孱弱。
就這樣,我波瀾不驚地度過了童年時光,和所有正常孩子一樣上學讀書,只可惜我在讀書這方面似乎不大開竅,不過我爸倒是不在意,他說,只要我健康平安的長大成人,對他來說就是老天的恩賜了。不管將來我做甚麼,他都不反對。
這句話頗具深意,事實上,從小到大我爸都很慣着我,誇張點說,我要是半夜說句夢話想喫甚麼東西,我爸都能顛顛的跑出去買給我。
可惜那時候的我還不知道,他這樣做的原因,是因爲我陪伴他的日子,已經越來越少了。
一轉眼,我的十八歲生日到了。
這一天,我正琢磨着我爸能給我買甚麼禮物,結果,他卻從外面帶回了一個噩耗。
崔半城,我那位只見過一面的師父,三天前死了。
據說他老人家出殯那天,剛剛入土爲安,便有一黑一白兩條大蟒蛇,帶着七條小蛇,在他的墳前盤旋不去。
當天晚上山上下了一夜的雨,老人們都說,這是九龍哭墳。
得知師父去世的消息,我心裏也是一陣悵然的難過,我雖然只見過他老人家一面,但如果不是師父,我這條小命早就沒了。
我爸當時蹲在地上,吧嗒吧嗒抽了整整一盒煙,才揉着紅腫的眼睛起身,對我說:“今天你十八歲,十三年前你師父交代的三件事,今天應該告訴你了。”
“這第一件事......”我爸帶我來到小屋,看着那個我供奉了十幾年的蟒仙真身,嘆口氣說:“今天晚上,你要跟她拜堂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