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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被蛇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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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錦豐很快跟着上岸,看着她那烏黑的臉,識相的沒有開口。

從她剛纔的話裏,他已經大致明白她靠近小水潭的用意。可以說,是他把她推下水的。

陳沐沐見他上岸,懶得跟他廢話,轉身就走。

陸錦豐追上來,猶豫半響,才道:“剛纔你是想捉魚的吧,那魚可不能喫。”

水潭中的魚不能喫,難道是隻能用來觀賞的小金魚不成?

她讀書少,別忽悠她。

陸錦豐見她神色,搖頭道:“你別不信,這潭水中的魚有毒,吃了輕則腹瀉不停,重則高燒不省人事,被村子裏的人稱爲噩魚。”

頓了頓,瞥她一眼,似笑非笑,“不然你當村裏壯青是白癡,有這等鮮美的魚肉,竟然不去撈來喫?”

相處一天多,對這人嘴賤的毛病已經有些免疫了,陳沐沐沒理他,渾身溼透,料峭的春風吹過來,冷得直打阿嚏。

陸錦豐猶豫稍許,脫下身上外套遞給她:“要不,將就着穿下?”

“謝了,我還是這樣穿着比較好。”兩件溼衣服加在一起,除了疊加寒冷也不會多點別的,這份沒必要的好意她還是省了吧。

陸錦豐目光古怪上下將她打量一番,嘴角一扯:“給你衣服不是怕你受寒,而是再不披件衣服,你就相當於沒穿了。”

陳沐沐一怔,低頭看一下自己身上。

初春時期,亞麻布的衣服明顯單薄,加上被水溼透,很輕易就把女孩子窈窕的身材給勾勒出來了。

雖說比不上透視裝,在思想保守的古代,穿成這樣子招搖過市,估計是要被浸豬籠的。

陳沐沐還在思忖,陸錦豐以爲她嫌棄,哂然一笑:“雖然就你這乾巴巴的身材走出去也沒人看,但好歹也是個女人,名聲要是沒了,可就嫁不出去了。”

大爺的,說誰身材幹巴巴呢?

陳沐沐眼一瞪,挺起胸前的兩個旺仔小饅頭朝他挪去:“乾巴巴嗎,你哪隻眼睛看出來它乾巴巴了?”

陸錦豐沒料到她會來這麼一出,嚇得往後竄了兩步,兩隻耳朵都紅透了,磕磕巴巴說道:“你、你還是不是女人,真不要臉!”

“是不是女人,你摸摸不就知道了?”陳沐沐瞧他那反應,就知道這是一隻紙老虎,雖然嘴賤不正經,其實臉皮薄得跟紙糊似的。臉皮薄的人,跟她這老江湖比流氓,這不是自討苦喫嗎?

陳沐沐抓過他的手,作狀往自己胸口按去,陸錦豐一張臉登時就燒紅了,像是觸電了一般,身子猛地打個激靈,再往後竄兩步,厲聲道:“你,你不要過來……靠!”

撲通!有人掉水了。

“哈哈哈,活該!”陳沐沐沒忍住,樂不可支笑起來。

沒想到這嘴賤男還挺單純的,她只是小小耍個流氓,就把他嚇得落水了。

陸錦豐落水後,慘叫一聲,四腳朝天撲騰着,水花四濺,畫面極其激烈。

陳沐沐看不下去,出聲道:“差不多就行了,趕緊上岸吧,天氣那麼涼,再賴在水中感冒了我可不負責。”

陸錦豐依舊撲騰着水,力氣越來越弱,嘴脣青紫,眼白都開始上翻了。

陳沐沐嚇了一跳,趕緊走過去拉他:“陸錦豐,你怎麼了?”

步子還沒邁出去,陸錦豐手一抖,一樣東西呈完美拋物線掠過當空,徑直掉落在她肩膀上。

陳沐沐回頭一看,膝蓋一軟,差點沒摔下去。

掛在她肩膀上的,正是一條綠灰色的眼鏡蛇,那黑色的剪刀形信子一伸一縮,兩隻黑黝黝的眼珠子一瞬不瞬盯着她的喉嚨,彷彿隨時準備攻擊。

窩靠,這陸錦豐簡直是個災難集合體,野外遇到蛇也就算了,還偏偏遇到劇毒蛇王!而且他自己遇到也就算了,還把蛇朝她甩過來,這明擺着是要跟她一起做對鬼夫妻,做鬼都不放過她!

陳沐沐一邊咒罵着,一邊屏住呼吸,不敢亂動,麻痹自己是死人。

一般情況下,蛇不會主動攻擊人,她要是表示出自己的善意,它應該不會把她當成下酒菜的對吧?

完全不可能,都被甩到她肩膀上了,給眼鏡蛇十萬個理由都沒找到一條不咬她的。

陳沐沐滿心沮喪,沒想到剛穿越就這樣悲催死掉了,真是不甘心,也不知道死後能不能回到現代,如果不能回去,她估計就只能跟陸錦豐一起做對鬼鴛鴦了。

心念着,預想中的疼痛卻遲遲沒有到來,陳沐沐怔愣片刻,小心翼翼瞅了肩膀的那蛇一眼。

“咦?竟然自己死了?”

那叫人心悸的生物此刻兩眼緊閉,嘴巴也合得緊緊地,正像一團溼透的棉花般軟綿綿趴在她肩頭。

“好好的,怎麼就死了?”陳沐沐疑惑地伸手挑起眼鏡蛇屍體,左右上下掃了幾眼,待看到那半截身子處的黑色牙印時,嘴角一抽,將蛇屍丟棄到地上。

“厲害了陸錦豐,你把眼鏡蛇都給咬死了!”

被點到名的人沒有回答,並開始停止掙扎,往潭水底部沉下去。

“不會淹死了吧?”陳沐沐嘀咕着,跳下水,把他的身子從水潭中拽到岸上,並幫他擠壓肺部灌進去的水。

“啊!”雙眼緊閉的人忽然爆吼一聲,渾身不停抽搐,牙齒緊緊磨到一起,發出咯咯的聲音。五官扭曲,場面嚇人,顯然正經受着非人的折磨。

“安分點。”陳沐沐眼尖,一下子看到他胳膊上紅腫泛黑的兩個血洞,稍稍踟躕,低下頭要給他吸出毒血。

雖說這男人嘴賤讓人惱火,但本性不壞,而且可以算得上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去。這年代沒有血清,吸出毒血再送到鄉村大夫那裏,或許還能救一條命。

至於她的後果,管不了那麼多了。

中毒的時間過長,而眼鏡蛇的毒素又太烈,縱然她吸出大半毒血,陸錦豐的呼吸還是逐漸虛弱下來。

眼神倒是清明瞭少許,像是迴光返照,看到她給自己吸 毒血,微微一怔。雙手動了動,想要推開她卻沒有力氣,嘴巴一開一合,也吐不出一個字。

大山裏的孩子,毒蛇還是認識那麼一兩種的,他是活不長了,但她還有路要走,不需要跟他一起死。

陳沐沐從他的脣形裏讀出讓她滾的信息,搖搖頭,低喃道:“我倒是想走,但走不了啊。”

剛吸了毒血,她也暈着呢。

沒有甚麼比一條鮮活的人命在眼皮底下流逝,自己卻無能爲力的感覺更鬱悶了。

但她還是隻能眼睜睜看着他呼吸虛弱,眼睜睜看着他面色黑紫,眼睜睜看着他眼睛閉上。

陳沐沐重重嘆口氣,有些不忍別開頭,不想這一扭頭,眼角餘光突地瞥見十步開外有一種罕見的解蛇毒的草藥,趕忙走過去抓了一把,放在嘴巴里咀嚼幾下,心情沉重朝陸錦豐走過來。

毒入肺腑,縱然現在有解毒的草藥,也沒甚麼作用了。

回去之後,她該怎麼跟李氏交代,這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坐在地上發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躺着不動的屍體忽然手指一動,眼皮子也抖 了抖,逐漸睜開。

“詐屍?”陳沐沐眼睛眨了眨,一動不動。

不是她淡定,而是坐得太久腿麻,沒力氣站起來。

“我沒死?”陸錦豐醒過來,看着躺在平地上的自己,有些發怔,隨後看到一邊的眼鏡蛇屍體,眼中閃過一絲忌憚,麻利爬起來,走到陳沐沐身邊,“那是條毒蛇,你不要靠近。”

“居然沒死?”陳沐沐反手扣住他手腕,兩指探上脈搏。

在她那一輩子,科技時代已經屏蔽了有神論者,詐屍甚麼的都是虛無縹緲的傳說,既然人還能站起來,就是沒死透的。

“醜女人,你幹甚麼?”陸錦豐忸怩着掙扎,蹙起眉頭,“你還是不是女人,怎麼動不動就非禮男人?”

“我不是,你是。”陳沐沐嗤了一聲,一巴掌拍在他掙扎的手上,“給你把脈,安靜點。”

聽說是把脈,陸錦豐眼神古怪瞅她一眼,耳朵泛紅,倒是不掙扎了。

陳沐沐觀察半天,終於琢磨清楚其中原因,嘴角一扯,目光若有所思掃過陸錦豐:“原來是這樣,你運氣倒是不錯。”

“怎麼?”陸錦豐聽不懂,直白問話。

“恭喜你,眼鏡蛇是劇毒蛇,它的毒液可以毒死一頭牛,而你身體里正在爆發的陳毒,跟它沖和到一起,負負得正,剛好抵消了。”這麼好的運氣,不去買彩票可惜了。

“你說我身體裏有陳毒?”陸錦豐眸光一閃,凝着面色問道。

“大概有十來年了吧,熬到最近才爆發,也是你命好。”陳沐沐拍拍他肩膀,“這麼好的事情,晚上喫蛇肉慶祝一下。”

說着聲音一頓,“不對,那蛇咬了你,又被你咬,已經被毒死了,不能喫。”

估計她是天生沒有喫肉的命。

抓到山雞,山雞跑了,想要抓魚,魚跑了,想要喫蛇肉,蛇被毒死了。

她一臉的糾結遺憾,陸錦丰神色卻是閃爍不已,再度問道:“這麼說,我以前的虛弱都是陳毒造成的,現在陳毒消去,我不用死了?”

“誰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中毒那麼久,心肝脾肺腎都熬壞了,能不能恢復過來還是個問題。”

“我的內臟有多壞?”陸錦豐不依不饒追問。

“不知道,反正暫時死不了。呼,太陽落山了,這風冷死我了。”陳沐沐搓搓手,不客氣抓過他摔在地上半乾了的衣服披在身上,催促道,“趕緊走吧,再不走天黑野獸出沒,我們倆都得死。”

一邊說着,隨手抓了兩把解蛇毒的藥草,往外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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