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死者的呼喚
“二舅，你剛纔說甚麼？”我都到了二舅面前。
二舅一下子就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好像是在回憶自己剛纔說了甚麼。
接着，他突然露出了很喫驚的表情。
再然後，他馬上說：“沒啥啊。哦，這裏不安全，咱們還是趕緊走吧。”
說完這話，二舅抓起行禮，轉身就要走。
我趕緊上去拉住了他，問道：“你不要騙我。剛纔你明明說，要不是因爲我爸媽，咱們村早就不存在了。”
“我說過這話嗎？你聽錯了吧。”
“沒有。我哥沒有聽錯，我也聽到了。”我妹也馬上說。
“二舅，你那話到底是甚麼意思？”我的情緒激動了起來。
“是這樣的。我剛纔，是爲了唬你舅媽跟你表哥的，沒別的意思。”二舅笑呵呵地小聲跟我說。
接着，他回頭瞪着二舅媽跟表哥，然後喊了出來：“你們還傻站在那裏搞啥，還不走？”
“往哪兒走？”二舅媽繃着一張臉。
“還能往哪兒走，翻山離開這裏啊。”
聽到二舅的話，二舅媽跟表哥這才提起行禮，折返回來，重新找路。
看着二舅往前走的背影，我的心情變得很複雜。
這還是我頭一次聽到，關於我爸媽的不同答案。
“哥，我覺得，二舅撒謊了。”
我看着妹，原來她也是這麼覺得的。
接着，我妹又問：“哥，我們現在該咋辦？”
“走，跟上二舅。這件事情，必須弄清楚。”說完，我把行禮帶上，和我妹一起趕上去了。
我也不相信那是二舅唬二舅媽跟表哥的鬼話。
再說了。
二舅媽嫁到我們村，又不是才幾個月，是二十多年了。
就是唬，也不會用這種藉口。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二舅的話，是真的。
可他爲甚麼要說，當初要不是我爸媽的話，我們村早就不存在了呢？
以前村裏到底發生過甚麼事情？
往回折返了幾百米，我們找到一條上山的路，然後開始翻山，目標——鎮上。
一路上，我都沒有追問二舅。
因爲我心裏很清楚。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必須得想辦法先離開這裏。
走了一個白天，看到天要黑了，我們才找地方住。
晚上吃了東西，我找到二舅，問出了我心裏所想。
“你這孩子，我白天不是說了嗎，那就是唬你二舅媽的。”二舅呵呵笑着說。
“我不是傻子。”
二舅的笑容，呆住了。
我又說：“二舅，我已經長大了，有權利知道我爸媽當年的事情。你要是知道的話，就跟我說吧。不管是甚麼事情，我都能接受，我有那個心理承受能力。”
我說這話的時候，帶着懇求的態度。
我是真得很想知道二舅那話到底是甚麼意思。
聽完我的話，二舅的眉頭馬上皺了起來，眼睛往地上看，然後嘆了一口氣。
他很猶豫。
把菸蒂扔在地上，踩滅了後，二舅吐出一口煙來，說道：“這事，我不能跟你說。至少，現在還不能說。”
“爲甚麼？”我很失望。
“方天。別怪二舅心狠，是真不能跟你說。我答應過六婆的。”
“六婆？這事還跟六婆有關係？”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方天，你還是別問了。等可以跟你說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那你說的時候，是多久？一個月？一年？還是十年？”
二舅沉默了下來，沒有回答我。
我明白了。
他這肯定是緩兵之計。
先用這個來搪塞我。等到以後，再想別的藉口繼續推辭。
我很生氣，想發火。
但一想到二舅對我的恩情，我就覺得這個火，不能發。
想了一下，我馬上又問二舅：“那我爸媽當真是不在了嗎？”
二舅馬上抬頭看着我，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我的心裏疼了一下。
我還以爲，我爸媽還有可能活着。
“別想太多了。先去休息吧，天亮後，我們還要繼續趕路呢。”二舅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就走了。
我很失望地回到了我妹那裏。
他把帶來的牀單，鋪在野地裏，暫時有個可以躺着的地方。
看到我回來了，我妹馬上站起來，問二舅怎麼說。
“二舅甚麼都沒有說。”我坐在了牀單上。
我妹跪在我旁邊，情緒也很低落，問道：“哥，二舅爲啥要瞞着我們啊？”
“我不知道。”我馬上收拾了情緒，笑着跟我妹說。“早點休息吧。”
“那你呢？”
“我也睡覺。”說完，我背對着我妹，躺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我妹忽然又問：“哥，我想問你個問題。”
“甚麼？”
“你是不是很喜歡曉慧姐姐啊？”
我回頭看着我妹，好奇地問：“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之前曉慧姐姐失蹤之後，我看你傷心難過了好幾天，連飯都不喫，所以就覺得你是喜歡她。雖然後來我才知道，她根本不是失蹤，而是死了，而且還是被表哥他們害死的。”
說着，我妹的臉上露出了不快，繼續說：“表哥他們真是太過分了。幾個大男人，居然欺負曉慧姐姐一個女孩子。換了我，死了肯定也不會放過他們。”
“別說了。要是讓二舅媽聽到，又要罵你了。”
“哥，我知道，其實你心裏也很討厭表哥的，對不對？”
我沒有說話。
“哥，要不等到了鎮上後，咱們就跟二舅他們分開吧？我去你學校附近，找個工作。從此以後，咱們倆單獨生活，不跟二舅他們在一起。說實話，我也很討厭二舅媽。”
“好了，該睡覺了。”我急忙說道。
“哥，我已經長大了，可以找工作養活自己。你不用爲了我，再受二舅媽的氣。”
“那沒甚麼。”我對二舅媽的氣，也不是很放心上。
只要能讓我妹有一個安穩的生活環境，那都不是事。
“哥，我覺得，曉慧姐姐，是不會放過表哥的。就是表哥逃到了鎮上，也不會活下來。”
“你別說了。”
“真的。曉慧姐姐跟我說過，她是不會放過他們那些人的。”我妹的表情非常認真。
“你是怎麼知道這個的？”
“你知道，上次曉慧姐姐是咋上我的身的嗎？”
這句話立刻就勾起了我的興趣。
我連忙轉過身來：“這事我一直都覺得很奇怪。但是，一直沒來得及問你。”
原來。
林曉慧頭七回魂那天，我妹跟二舅媽到山上地裏幹活。
據我妹說。
她當時到了一片林子裏解手。
剛要走，忽然就聽到了林曉慧的聲音：“小香。”
我妹很好奇，回頭一看，然後就看到，前面大概五十米開外的地方，有個人影，好像是林曉慧。
她走了過去，走近了後纔看到，那真的是林曉慧。
於是，我妹就很驚喜，馬上說：“曉慧姐姐，你咋在這兒啊？你知道嗎，他們找你都找瘋了。還有我哥，自打你失蹤了後，他好幾天都不喫飯，連學校也不去了，天天把自己關房裏，樣子可嚇人了。”
“他真的是這樣嗎？”
“對啊。我好幾次，都看到他的眼睛都是紅的，哭過。”我妹真是甚麼都說。
聽到這裏的時候，我連忙問我妹，那林曉慧當時是甚麼樣子？
“她啊，笑了。”
“真得笑了？”我突然高興了起來。這就表示，林曉慧的心裏有我。
“是笑了啊。但很快，她就說，她想去我們家。我當時很高興，說你要去那就去啊，我哥要是看到你沒有失蹤，肯定會非常高興的。可等我一轉身，身後突然一冷，我打了一個冷戰。再回過身來，卻發現，曉慧姐姐不見了。”
“她就是這樣上了你的身？”我問道。
“是啊。我還記得，那晚曉慧姐姐走之前，還跟我說，要我無論如何都勸你，早點離開村裏。要是遲了，可能就出不去了。”
“那你怎麼不早說呢？”我頓時就急了。
“我睡了一晚上後，腦袋暈暈沉沉的，又很痛，特別難受，就給忘了。之後，村裏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我也沒有想起來。一直到今天早上，咱們出了村，我纔想起來這事。”
說完這些話，我妹的臉上立馬就露出了很自責的表情。
我沒有責備她，而是安慰說：“沒甚麼。咱們現在離開村裏，也不遲。”
這時，我妹突然抬起頭來看着我，說道：“哥，我覺得，咱們可能已經遲了。”
我頓時一愣。
我妹這話，讓我心裏忽然有些不安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背後突然傳來了一個喊聲：“救命啊！”
我立馬站了起來。
轉身一看，遠處好像黑暗當中，好像有一個人影。
我急忙跑到篝火那裏，二舅在守夜。
二舅媽跟表哥，也都跑過來了，都問出啥事了。
“陳河，救我。”
“是張大虎的聲音！”表哥突然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