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談
睜眼是慘白的天花板，鼻腔中滿是消毒水的刺鼻味道。
顏青稍一蹙眉，後腦就疼得厲害，一陣陣的犯惡心。
“醒了？”
勉強穩住心神，顏青去看聲音來處。
是陸淮。
她立刻掙扎想要起身。
“陸總。”
陸淮將她按住，“別動。”
依稀回憶起昏迷前發生的事，腦袋仍是陣陣抽痛。
孫婉雲啊。
看來她們的樑子是結下了。
她顏青也不是被打掉牙還往肚子裏咽的性格。
“謝謝陸總，我不會耽誤工作的。”
面對陸淮，她還是做不到平靜，只能冷淡以待。
陸淮的臉色冷下來，被她的生疏氣的。
可他又想到弟弟陸聲說的話。
“哥，你真甘心？”
就在顏青想要開口在說些甚麼時，陸淮忽然道：
“換號碼了？”
顏青微怔，“是。”
“過往斷的倒是乾脆。”
顏青沉默，半晌開口，“人家不都說斷舍離，才能重新開始嗎？”
陸淮看着她冷冷開口，“你要跟誰斷？捨棄誰？離開誰？”
顏青不答，陸淮被她的態度給氣笑了。
他咬着後槽牙：“你的心是真狠啊，顏青。”
“我只是覺得人應該活在現實。”顏青輕聲回答。
“陸淮。”
她不再叫他陸總了，而是以姓名相稱。
顏青看他，“我知道你從開始就不喜歡我，顏家沒了，與你的婚約也作廢，難道你不應該高興？”
要是高興，又爲何會做出現在這樣惱羞成怒的樣子來。
“我爲你和陳瀟羽的愛情讓路，步步退讓，如今你也跟孫婉雲訂婚，橫豎你身邊不缺女人，何必關心我是甚麼態度？”
她喜歡陸淮，不是假的。
可陸淮不喜歡她。
顏青知道強扭的瓜不甜，哪怕兩人訂婚，她從始至終都沒有逼迫過他接受自己。
喜歡是她自己的事，與陸淮無關。
陸淮氣笑了，感情這就是她出軌的理由？
想起那疊資料，只覺得是自己犯J糾纏。
還眼巴巴的把人放到自己身邊纔算安心。
“沒甚麼事，您就先忙吧，我這裏沒甚麼要緊的。”
成功將陸淮氣走，顏青吐出口濁氣，慢慢躺下，閉眼。
她和陸淮，就到此爲止好了。
回到陸家大宅。
陸聲那小子不在，陸淮直接撥去了電話。
“顏青說，爲了我和陳瀟羽的愛情讓路，這話是甚麼意思？”
“哐當——”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陸聲罵了一聲，“顏青姐真這麼說的？”
“嗯。”
陸聲又含混罵了一句，“我就知道陳瀟羽那女的沒安好心。”
他猶豫一會，決定實話實說，“從去年的時候就開始有流言，說你和陳瀟羽本來青梅竹馬的感情，都快談婚論嫁了，卻被顏青姐插足。”
“哥我跟你說，你別聽外邊......”
陸淮沒說話，低頭看着桌上的一沓照片。
均是顏青與不同男人見面的照片，其中有一張，赫然是顏青與陌生男子街角相擁，觀雙方動作親密，必然是熟識。
掐斷陸聲的聒噪聲音，陸淮心煩意亂。
顏青。
真真假假，到底哪個纔是你？
直至傍晚，陸淮撥通另一個電話號碼，對方接通，他便開門見山。
“是你說，我跟你互有好感，還談婚論嫁？”
對方一愣，原本接到電話的歡喜情緒瞬間消失殆盡。
“阿淮你在說甚麼？”
陸淮打斷她，“我們的關係還沒親近到這種程度，喊我的名字就行。”
陳瀟羽一噎，只能叫他：“陸淮”。
陸淮不想跟她繞彎子，“不管是不是你，我和顏青之間的事，輪不到外人來說三道四，如果再被我聽見有那種話，別怪我不給你留情面。”
“陸淮！”陳瀟羽低斥，隱約可聞哭腔，“我們從小到大的感情，難不成比不上一個破落戶家的女兒？”
“我再說一遍，這件事與你無關，不要插手。”陸淮聲音冷冷淡淡，卻叫陳瀟羽心涼。
聽着聽筒中傳來的“嘟嘟”聲，她冷笑。
不插手？
她不甘心！
尚在醫院的顏青聽到醫生的囑託，有些爲難。
“不能今天就出院嗎？”
醫生也照實說，“你暫時不能見風，不然容易留下後遺症，我的建議是一個星期之內，住院觀察。”
顏青直言，“我沒錢。”
她說的是實話，現在她的口袋裏恐怕連一千塊都拿不出來。
陸淮帶她來的是私家醫院，很貴。
看設施就知道，單人間，獨立衛浴還有電視機，環境也優雅素淨。
是如今她高攀不起的地方。
醫生驚奇看她一眼，意外她的坦誠。
“陸總已經將付清賬單，你不用擔心。”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顏青也不是矯情的人。
沒想到第三天，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了。
孫婉雲。
顏青冷眼看着，“怎麼？孫小姐來興師問罪？”
孫婉雲心裏一百個不情願，可是她爸逼着她要來給顏青道歉。
不然陸淮就要把這事捅給媒體。
在她爸眼裏，沒有甚麼比形象更重要的事了。
“別以爲是我怕了你，要不是......我就是隨便來看看。”
顏青不過心思一轉，便知道這是孫盛唐的授意。
老狐狸。
她倚着靠枕說道，“既然你人都到了，撫卹金甚麼時候送來？”
孫婉雲瞪眼，“你別得寸進尺！”
“孫大小姐打了人，嘴皮子一張就想這麼過去了？”
顏青這張嘴，從前就厲害，孫婉雲說不過她。
“勞駕請回，我等着孫家的誠意。”
孫婉雲扭捏着來，氣沖沖的走。
在得知孫盛唐也贊同之後，氣的摔壞了一塊新款手機。
看到銀行的匯款短信：一萬四千三百八十元整。
1438
不用想也是孫婉雲的報復。
顏青面不改色將錢打到另一家醫院的賬戶上。
這段時間遭逢大變，她經歷的白眼原比這種低級羞辱要多得多。
沒甚麼比她母親的命更重要。
因忍不了頭髮的枯燥，她去簡單洗了個澡。
頭髮還是不能碰水，雖然有簡單保護後腦，但長髮難免被打溼。
推門出來，發現陸淮站在窗邊，一身西裝革履，
“陸總？”她吃了一驚。
都這麼晚上了，他來做甚麼？
陸淮轉身看着顏青的眼睛，“我和陳瀟羽之間，甚麼關係都沒有。”
“甚麼？”
顏青失笑，他半夜過來就是爲了這個？
“陸總，太晚了，您回去休息吧。”
她明顯是油鹽不進。
陸淮知道她的脾氣，也不再解釋甚麼。
目光挪到她的臉上，冷峻的眉峯皺起來，“知道自己的情況，還敢溼着頭髮出來？”
顏青擺手，“沒關係，後腦沒有接觸水。”
陸淮卻不聽，冷着臉將她按到窗邊坐下，找來吹風機和乾毛巾，替她吹頭髮。
“嗡嗡”的聲音就在耳畔，寬厚的大手在她的髮絲間穿梭，暖風陣陣。
她隱約能聞到陸淮身上的還未散去的酒香。
這麼一反常態，醉了？
顏青也不知道事情怎麼變成了這樣。
隱約有甚麼在失控的邊緣。
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反手抓住陸淮的手腕，盈盈水眸看向陸淮，“可以了。”
皮膚之上是柔軟細膩的觸感，陸淮應聲停下，卻被顏青接下來的話氣夠嗆。
“陸總越線了。”
陸淮心底那股子躁鬱又翻湧上來，眼瞳深處也開始有冷意凝結。
有種想把一切攤開在她面前的衝動。
他想聽她的解釋。
顏青接過吹風機，妥善放好，起身開門，對陸淮說道，“夜深了，我就不留您了。”
用完就丟不過如此。
“早點睡。”
陸總滿身寒氣地離開。
顏青自嘲一笑，原以爲會失眠，沒想到睡得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