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等林夏拿着紙巾擦拭指尖的水漬出來時，婆婆早已不在客廳，而周哲看過球賽後的桌面，也是一片狼藉。
“愣着幹甚麼呢？還不趕緊收拾！”婆婆從臥室走了出來，頤指氣使般的指揮着林夏幹活。
隨之婆婆走到熬了鏡子前，將手中的藍色玻璃瓶傾倒，透明的補水液在掌心滑動，她愛惜般的趕緊拍到了臉上。
這一舉動引起了林夏的注意。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婆婆手裏拿着的護膚品應該是前兩個月纔出不久的新化妝品系列，少說也得五位數。
她也是偶然坐公交車時看到了廣告牌才知道。
周哲這兩年在外面窮折騰，根本沒賺到甚麼錢，家裏大大小小的花銷都走的是她的銀行卡。
她不記得收到過扣款短信，而且不說別的，婆婆有多摳門她清楚得很。平時一塊錢都恨不得掰成兩塊錢來花的人，又怎麼會捨得買這麼貴的東西？
林夏若有所思的目光在婆婆手中的瓶子上一閃而過，她將溼掉的紙巾丟進垃圾桶，拿抹布的時候裝作不經意間問起。
“媽，你這甚麼時候出去買的護膚品啊？用沒了你跟我說一聲就好了，我幫你買。”
婆婆不知是從哪兒學來的補水手法，打圈似的在臉上按摩着，一副極爲享受的模樣，聽到林夏的聲音，卻用鼻子出氣，哼了一聲。
“你買？等你買回來黃花菜都涼了，這是人家芊芊送我的，要我說還是人家芊芊懂事兒哦，知道體貼人，可不像有些人，幹個活兒都不積極！”
她不懂事？
林夏險些被氣笑了，她要是真不懂事，就不會在周哲掙不到一分錢的時候還死心塌地地跟着他，用自己的錢無怨無悔地養着這麼大一個家！
深呼吸了兩口氣，林夏閉了閉眼睛，努力藏起眼底的憤怒。
藉着彎腰擦桌子的動作將表情收拾好，她再開口，用一種八卦似的語氣問道。
“媽，芊芊這麼好的姑娘，應該有男朋友了吧？”
婆婆拍打臉頰的動作一頓，那雙倒三角眼睛猛地睜開，警惕地看着問出這話的林夏。
她怎麼會突然問這事兒？
難不成是她兒子和芊芊的事兒暴露了？
“你問這個幹嘛？怎麼，你該不是喫芊芊的醋了吧？”
光是看她的眼神，林夏就知道她懷疑了。
當下，她的心也涼了半截。
她還以爲婆婆並不知道周哲和宋芊芊的混賬事，現在看來，或許這其中也有她的推波助瀾？
思緒紛亂冗雜，她起身將抹布扔進垃圾桶，轉身朝着臥室走去。
“隨便問問而已。”
她進去的時候，周哲正靠在牀頭玩着手機，還戴着耳機，像是在視頻，臉上的笑容和她今天在醫院看到的，如出一轍。
見她進來，周哲迅速將手機按在了自己胸口上。
不用多想林夏便知道，他必然是在和宋芊芊聊天。
“夏夏？”
林夏眼中的嘲意一閃而過，她沒說話，只是走到了牀邊。
牀頭櫃上放着的白色報告單再眼熟不過，那是周哲走時被護士塞到手裏的，她的初步檢查報告。
連封都未拆，就這樣被隨意地擺在一邊。
周哲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隨口道：“哦對，你把這個丟出去吧，也不知道是甚麼東西，還挺礙眼。”
輕飄飄一句話，卻如同刀子般在她心口刻下道道傷痕。
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攥成拳頭，牀頭的夜燈昏暗，恰巧爲她泛紅的眼眶做了遮掩。
林夏拿着報告單轉身時，心中對他僅剩的情誼也消失殆盡。
她自問從未有過對不起周哲的地方，可週哲呢？這麼多年的夫妻情誼，又有幾分是真的？
她是真的累了，不想再去想了。
愛恨此消彼長，她對周哲的愛意如同菸灰一般，不用風吹，只彈指一揮就消失得一乾二淨。
如今剩下的，只有一腔想要報復的恨意。
簡單看了眼化驗報告，便將它丟進了垃圾桶。
再回去的時候，周哲已經睡下了，只不過是面對牀邊，以一種背對她的姿勢。
夫妻同牀卻異夢，周哲後半夜打起了呼嚕，林夏卻在黑暗中睜着一雙明亮的眼睛，直到天邊泛起了亮光，她都沒有睡意。
薄被從胸前滑落，林夏於熹微晨光中起身，小心地穿好拖鞋去了隔壁書房。
她一晚都在想自己中毒的事，原先還沒有甚麼頭緒，但她忽然想到，自己以前售賣醫療器械時，單位培訓期間發過相關的書。
待看過了上面的內容後，林夏緩緩從屋內走了出來，正準備倒水喝時。
眼眸一轉，忽然看到了被她放置在儲物櫃最上端的茶葉。
林夏悄然走了過去，書上說含有微量重金屬的茶葉，長期服用容易對腎臟肝臟造成極大的損傷。
會不會是誤會？
然而等她細細回想，這個月她爲了備孕，上課時根本就沒喝過茶！
唯一接觸過的茶葉便是婆婆送給她的那一盒。
視線凝視着櫃子上放茶葉的盒子，林夏此刻卻覺得從心底蔓延開來的冷意遍佈全身。
周哲出軌劈腿，婆婆要害她，這個家，究竟是避風港，還是萬毒窟？
林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書房的，她只記得當她重新推開臥室的門進去時，周哲正對着境子打着領帶。
他今天很不一樣，西裝領帶還有髮膠，身上還有男士香水的味道，從頭到腳的精緻。
宛若要去赴約一般。
林夏怔怔地看着他，蒼白的脣輕輕扯了扯。
“這大清早的，你要去哪兒？”
周哲的眼神有些躲閃，他在境中和林夏對上視線，又驀地移開。
“去，去談個生意。”
說謊，只怕是去見宋芊芊。
周哲匆匆出了門，徒留站在原地的林夏緩緩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時，她眼中只有堅定。
他想和宋芊芊過二人世界是吧？做夢！今天，她就抓這對狗南女一個現行！
匆匆往身上套了件外套，林夏轉身跟在周哲身後出了門。
她怕被發現，沒敢跟太遠。
大概過了一條街，就在他快要走出自己視線的時候，林夏加快了腳步想跟進一些，但放在包中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喂？”手忙腳亂地將電話接起，一個轉眼的工夫便丟失了周哲的身影，林夏有些懊惱地跺了下腳。
“夏夏！你幹嘛去了？！趕緊來茶室，來了個VIP，點名要你接待呢！”
人跟丟了，茶室那邊還有事，林夏站在十字路口邊，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打車先去茶室。
但，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茶室新來的這位VIP，居然是昨天才見過面的沈境！
噓。
背對着老闆，沈境修長的食指抵在淡色的脣瓣上，做了個“噓”的動作。
林夏到了嘴邊的話又重新嚥了下去，在定下由她來接待這位VIP之後，帶着他進了茶室。
“怎麼，很驚訝？”
一進門，沈境便斂去剛剛那身冷然的氣息，他慵懶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林夏淨手。
“想林小姐的手藝了，順便也是來問問，你的事有眉目了沒有。”
毛巾擦拭手背的動作一頓，林夏抿了抿脣，從自己包裏拿出了出門時匆匆裝進去的茶葉。
“我想，大約是這個，沈醫生認爲呢？”
出門之前，林夏將婆婆送給自己的茶葉拿了一些出來，準備親自送去化驗。
沒想到卻碰上了沈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