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目前來看，黃東在趙家的日子還算過得去。
但是終究是贅婿身份，自己身上也無錢財。便是想買一套銀針，都拿不出錢來。
昨日發現青黴素，倒是讓黃東想到一條生財之道。
自己或許可以做藥賣錢，正好村莊周圍多山，可以去山裏看看，附近有甚麼野生藥材，也好因材配藥。
後世那麼多中藥成方，許多經典的中成藥，應用了幾百上千年。隨便做出一種，都足以流芳百世。順便發家致富。
王虎面色一整。
“先生有甚麼事情，儘管吩咐就是了。”
黃東搖頭笑道：“別整的這麼嚴肅，我就是想打聽一下，村裏有沒有甚麼人，經常進山的。”
王虎一愣，隨即笑道：“先生這話問的，可不就是我麼？”
原來王虎家中，只佃了幾畝旱地，種的糧食並不夠家中生活。
在農閒的時候，他就會與村中的幾名年輕人一起，進山打獵。
黃東啞然失笑道：“這也是巧了，你們平日打獵，收穫怎麼樣？”
王虎搖頭嘆道：“偶爾能打點兔子野獾之類的，換點油鹽錢吧。”
黃東點頭，鐘山村離臨江城只有不到十里的距離，並不算特別的偏遠。
周圍的山中，有很多城裏有錢人家的別苑，那些富貴大戶，圈住的山林，是不允許普通的村民打獵的。
所以類似王虎這類農閒時，上山打獵的獵戶，收穫不多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個年代，打獵使用最多的工具就是弓箭，對付野獸，獵戶自制的軟弓，當場致命性並不強。
很多時候，都是將獵物射傷，然後追擊到獵物失血過多死去。
如果獵物逃到大戶人家的山林中，很多時候都只能無奈放棄。
“下次你們進山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
王虎只當黃東是想體驗打獵的樂趣，樂呵呵的點頭道：“這有甚麼不可以的，等下次出發的時候，我來邀先生一起。”
推拿完畢，黃東喫完早飯，又出門鍛鍊。
這一回，身後還跟着個小尾巴，正是剛剛康復的牛娃。
村裏人見這一大一小兩人，沿着村中的小路慢跑。
不時會有人笑着問候兩句。
鐘山村並不大，很多村民都已聽說，黃東爲娃娃治病的事情。
對他的態度，都挺友善的。
黃東也一路客氣的微笑回應，走不多遠，到了村口河邊。
堤壩上，幾名婦人，拿棒槌搗着衣服。
嘭嘭的聲響傳的老遠，和着鳥鳴流水，交響成一曲原始的鄉村音樂。
遠處晨曦的霧靄尚未散去，村口官道上，可見一架車輦若隱若現。
眼前的景色，如同一副山水朦朧的畫卷。
“哎呀，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六嬸掉到水裏啦，快救人啊......”
黃東正欣賞着景色，覺得心曠神怡的時候。
忽然聽到有人驚呼打破了田園交響樂。
洗衣服的婦人們，驚慌失措的朝河中指點。
石頭堤壩上，留有幾道行人可以跳過的缺口，使水流顯得湍急。
此時，一道人影沿着湍急的水流，被衝到下游。轉瞬就沉入了水底......
這些婦人慌了神，只急的跳腳，卻無人敢下水救人。
黃東見狀，不假思索，便跑到下游，衝到河中想要抓住落水的那人。
這純粹就是本能的習慣，黃東根本沒有來得及思考。
等到下水之後，方纔醒悟過來。
這具身體居然不會水......
黃東的心裏慌的一批，自己不會就交代在這裏吧？
這時，他忽然想起，趙雨的第一任夫婿，就是在這條河裏失足落水的。
不會也步了那個倒黴鬼的後塵吧？
不能慌！
一定要冷靜！
黃東反覆在心底告誡着自己。
回憶着前世游泳的感覺，慢慢的控制着手腳。開始在水裏撲騰。
終於，在喝了幾口冰冷的河水之後，黃東的頭衝出了水面。
保持着自己不再下沉，大口的吸着空氣。
又有幾名村民聽到動靜，過來幫忙，一些水性好的人，紛紛下水救人。
等衆人七手八腳的，將人拖上岸。
黃東只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的，救人不成，反而被人救了，這就挺尷尬的。
驚嚇與疲乏交相作用下，黃東只覺得手腳有些虛脫的痠軟。
剛剛癱坐在岸邊，就只覺得一股香風撲鼻。
接着就是趙雨拉着哭腔的嗔怪：“你逞甚麼能啊，不會水爲甚麼還要下河？”
趙雨抽泣的時候，還緊緊的抱着黃東的脖子，勒的黃東喘氣都有些困難。
“呃，先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嘛......”
黃東的手抬在半空，稍微猶疑了下，最終還是落在趙雨的後背，輕輕的拍打着安慰。
她實在承受的太多了，剛剛黃東在水裏掙扎的時候。
或許趙雨也想起了，那個定親當天，落水淹死的小吏了吧。
“六嬸已經沒氣啦......”
旁人的驚呼，將黃東喚回了神。
也驚的趙雨從黃東的懷裏抬起了頭。
原本聽那些洗衣服的婦人們，呼喚落水者六嬸。
黃東還以爲是個年紀較大的婦女。
這一看才發現，其實也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此時面色已經蒼白如紙，被平放在地上。
身上的衣服溼透，貼着身體，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
“怎麼好好的，就掉水裏去了？”
人羣中有人好奇詢問，一旁有婦人回答。
“先前六嬸說有些頭暈，好像有點發熱，也沒有當回事。正說着話呢，一轉眼就跟着了魔似的，一頭栽水裏了......”
“哎呀，怕是被水鬼迷了魂？”
喧鬧的人羣，忽然就安靜了一瞬。
黃東聽的直想罵娘，上次牛娃吃了腐爛的白果中毒，被說成是中邪。
這次六嬸落水，又被說成水鬼做祟......
“不要胡說八道！”
一個頭發已經斑白的老頭，中氣十足的厲聲喝斥。順着聲音看過去，黃東也認出來人。
正是鐘山村的里正趙三千。
總算還有個明白人，不是都那麼愚昧。黃東心裏想着。
只是下一刻，就聽趙三千大聲說道：“那是河伯老爺，可別亂說話，招惱了神明。”
黃東無語。
“去個人，把馬婆婆請來......”
趙三千口中的馬婆婆，就是附近村子裏的一位神婆。
黃東已經無力吐槽，這時也已經恢復了一些體力。
在趙雨的攙扶下起身，就聽到那邊趙三千又道：“你們幾個搭把手，把老六家的抬到後坡上，等馬婆婆來吧......”
黃東聽的一怔，忍不住打斷道：“人溺水了，要趕緊救治啊，幹嘛要抬走？”
幾名村民聽到吩咐，便想上前抬人。
聽到黃東的話語，動作一滯。
其中一個認出黃東的村民，好心提醒道：“已經沒氣了......”
溺水之後，四至六分鐘，是最佳的搶救時間。
何況後世，超過十五分鐘，還能搶救回來的案例，也是屢見報端。
六嬸落水前後也不過一兩分鐘，正是搶救的最佳時間。
黃東不敢耽擱，上前湊到六嬸身邊，扒開她的眼瞼，查看瞳孔。
又摸她的鼻息。
“你這是幹甚麼？”
里正趙三千見到黃東的動作，不解的問道。
“當然是救人。”
黃東頭都沒有回，又摸到六嬸的頸部脈搏，察覺到微弱的跳動，心裏終於稍稍鬆了口氣。
心跳未停，還有得救。
想也沒想，黃東就要捏開六嬸的嘴巴，查看是否有泥沙或者水草之類的東西，阻塞了她的呼吸。
卻不想手剛捏到六嬸臉頰，手腕就被人抓住。
黃東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里正趙三千罵道：“嘿，跟你說話呢，還敢不理我。魂都被河神老爺帶走了，你還要褻瀆，這樣會觸怒河神的。”
黃東氣急，時間寶貴，作爲一名醫生，見到有人危急，搶救時居然還有人要阻攔。
心裏不免又生出些火氣，一點沒客氣的懟道：“你那麼怕河神老爺，乾脆自己下水去向他解釋好了，別在這裏耽誤了我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