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祈年殿，煙霧繚繞，碩大的三足圓鼎佇立在殿堂的正中央。
周圍，文武百官齊聚於此。
大殿中央，皇太后正莊嚴的站立於頂峯之上。
她頭戴皇后朝冠，身穿正藍色真絲長絨，上綴朱緯，頂三層，貫東珠各一，皆承以金鳳，左右飾東珠各三。
皇太后目視着大殿正門，詢問身邊人：“時辰到了嗎？”
“回太后，再一炷香時間。”
“嗯！傳哀家旨意下去，準備祭天。”皇太后揮手吩咐道。
“嗻。”
公公鞠躬示意，然後面向滿朝文武，挺起胸脯，準備傳旨。
這時大門外傳來接應聲音。
“皇上駕到！”
響亮的喊叫聲響起，瞬間讓現場人面色沉重，表情驚恐。
他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皇上居然過來了！”
“這個真是稀奇事啊，皇帝居然會出席祭天大典，聞所未聞。”
“噓，小點聲，小心隔牆有耳。”
現場人在看到獨身一人走在大道上的皇帝，紛紛鞠躬避讓。
皇太后看向大道上的人，洋溢着陽光的臉上瞬間烏雲密佈。
本來她打算自己主持這祭天大典，以此來奠定自己的地位，現在皇上怎麼會登場？這不是在破壞她的計劃嗎？
趙天柱走上祭天大臺，和皇太后齊身，他轉身看向臺下弓着腰一言不發的衆人，出聲道：“怎麼？不歡迎朕？連基本的行禮都不懂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現場人紛紛跪地，鞠躬行禮。
振聾發聵之聲，讓趙天柱打從心底感到震撼。
這樣的場面，他以前在電視劇中看到過不少，但當時也就是看看，圖個熱鬧，根本沒辦法感同身受。現如今，親臨現場，這種發聾振聵的聲音，讓他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想不到當皇帝能享受這種榮光，怪不得厲朝歷代的貴族都要爭破頭坐這個位置呢。萬人之上的感覺，果然是男人的夢想啊。
此時此刻，趙天柱幻想着站在皇城之巔，身邊美女如雲，左擁右抱，腳下百官跪拜齊聲吶喊，這場面，這盛況，死也沒有甚麼遺憾了。想着想着，他嘴角上揚，眼神都變得飄忽起來。
整個祭祀現場出奇的寧靜，靜到相互間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這個時辰，陛下不是應該還在睡覺麼？怎麼會有空來這邊？”皇太后出聲打斷陛下思緒。
趙天柱回頭，看向身邊的皇太后。
這個太后和他想象中的並不一樣，對方年輕貌美，最多也不過四十出頭，由於保養得當，加上常年喫各種補品，所以乍看上去，比真實年齡至少要小十歲。
他們之間並不是母子關係，如今的太后是老皇帝仙逝前不久才立爲皇后，後來順勢成爲太后。
趙天柱本來也不應該成爲皇帝，但不知爲何，老皇帝撒手歸天之後，太子也不幸因意外離世，按照順位繼承的原則，纔有了今天這般局勢。
“朕來祭天啊，有甚麼問題？”趙天柱回應道。
“呵呵，祭天這種事，哀家就可以解決，陛下如果身體抱恙，就回去歇息吧。”太后直接把話挑明說道。
“哦？太后的意識是，這次祭天大典，您是打算代替朕？”趙天柱反問道。
“代替談不上，哀家只是想提這個國家做點事，爲百姓向蒼天求一份太平。”太后眯着眼，言辭之中略帶挑釁。
“自古，天爲帝，帝爲天，天帝齊平。朕不在，你們要怎麼祭天？就算祭了，天會收你們的祭品嗎？天都不收，算得上是爲百姓謀太平嗎？還是這祭天是假，太后心中另有所謀纔是真？”趙天柱看向太后，微笑反問道。
聞聽此言，太后咬牙切齒，袖口下的拳頭牢牢握住。
這趙天柱是瘋了嗎？今日居然敢公開在文武百官面前讓她難堪，吃了熊心豹子膽？
臉頰不自然的抽搐兩下，太后訕笑着說道：“呵呵，陛下可真會說笑，哀家還能有甚麼別的想法。主要是怕陛下突然早起，龍體欠恙，別因爲祭天而耽誤了社稷，這不就壞了大事嗎？”
“謝太后關心朕的身體狀況，朕還年輕，太后更應該注意身體！”趙天柱假惺惺的回應着。
“呵呵呵！”太后皮笑肉不笑。這個廢物皇帝現在居然敢違揹她的旨意，果然不是親生的留不得。
深吸一口氣，太后調整着臉上的表情。現如今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她又不能撕破臉，雖然大權在握，但也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
她嘴角上揚，接着不情不願說道：“既然陛下已經來了，那就由你來準備祭天大典吧？”
“那朕就不客氣了！”
趙天柱大搖大擺轉身，來到祭臺周圍。
注視着祭臺，這圜丘壇共設七組神位，每組神位都用天青緞子搭成臨時的神幄。
神位前擺列着玉、帛，中心位置，放着豬牛羊三牲，周圍配有今日才運過來的水果，酒，新鮮菜餚等等大量貢品。
從這些貢品上掃過，單是盛放祭品的器皿和所用的各種禮器，就多達七百餘件。圜丘壇正南臺階下東西兩側，陳設着編磬、編鐘、鎛鍾等十六種，六十多件樂器組成的中和韶樂，排列整齊，肅穆壯觀。
面對這一切，趙天柱皺起了眉頭，他轉身，又看向臺下文武百官問道：“不是說淮山平原一代數月乾涸，滴水不下，寸草不生嗎？”
此言一出，現場文武百官都有些傻眼。
這次祭天不就是爲了給淮山平原一代祈雨嗎？
淮山公乘，忙緊捏着手中的笏，弓着身開口道：“回陛下，確是如此！當地寸草不生，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每日都餓死之人。”
“百姓生活不下去，爲何不開倉放糧，開渠引水，做點實事？何必在這裏鋪張浪費，搞甚麼祭天活動呢？”趙天柱脫口而出。
新時代，新青年，對於這種封建迷信活動，在趙天柱眼中不屑一顧。把搞這個的時間和精力放在乾旱問題上，估計早就解決了。
聞言，現場大臣都臉色蒼白難堪，尤其是太后。
她咬着牙，出聲道：“陛下，現在可是祭天大典，各路神仙都看着呢！甚麼叫鋪張浪費，這是爲了趙國盛世！”
趙天柱眉間冷鋒一閃，跟着冷笑道：“盛世是靠自己爭取的，祭天之後就可以確保風調雨順了嗎？”
這話算是問住了在場人，大家都面面相覷，沒人回話。太后也被這窩囊皇帝的話給震驚了。難不成昨天沒死成，今天就突然轉性了？
“管糧倉的呢？準備開倉放糧。”趙天柱再次對文武百官喊道。
此時，一個頭發花白，全身刺繡的老者起身，上前一步。
他官任大庶長，是何貴妃的父親何渭煦，朝中大半權臣都聽命於他，算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此人老謀深算，頗有心計。
“陛下，淮山平原乾旱已成定局，天災難擋，加之如今國庫並不充裕，開倉放糧怕不是一個明智之舉。但求老天給口飯，來拯救淮山蒼生！”
這老東西，不把人命當回事啊！這都甚麼時候了，還打算做一些沒用的事。
趙天柱瞪大眼睛，審視着對方。
他對何大人還是有點印象，太后身邊的狗腿子，太后私下的吩咐都是他在處理。而且他仗着手中握有兵權，也從不把他這個皇上放在眼裏。
冷哼一聲，趙天柱兩手放在背後，以蔑視的目光注視着他，輕飄飄的開口道：“國庫不充裕，那就把你家的銀子拿出來，賑濟災民不就好了！”
“甚麼？”
何渭煦臉上流露出一絲驚恐，居然讓他從自家拿銀子出來救濟災民，這算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