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改口，喚你夫君
“……”葉承影的瞳孔一度緊縮，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顧雲若的背影，他懷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顧雲若這是在趕自己出房門嗎？
“你說甚麼？”葉承影沉下臉，似有不悅，讓本就冷峻的臉覆上了一層駭人的寒霜。
從慌亂中冷靜下來的顧雲若，單手捂着自己的衣領，心率加快的胸口重重地起伏了幾下後，才歉意地開口，“抱歉，葉少莊主，是雲若失禮了，能讓雲若先着件衣裳再談嗎？”
看着背對着自己，那有些削瘦的身子，又聽着那分外生疏的語氣，葉承影不禁覺得心口發堵，削瘦微顫的身影與前世大別山口爲自己擋下一劍的背影再度重疊之後，葉承影垂着眸子，良久才黯然道：“你我既已成親，就該適應我是你夫君，不是別人。”
說罷，葉承影還是選擇了退出內室。
“小，小姐？”站在一旁端着水，一直不敢吭聲的畫竹，這才害怕地開口，想起剛纔葉少莊主那冷下的臉就莫名的恐懼。
背對着的顧雲若沒有回話，只是捂着衣領的手已然放下，她垂下頭，長長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陰影，看不清眼底的情緒，橘黃色的燈火照在顧雲若的側臉上，莫名有幾分飄渺和孤寂。
只是片刻，顧雲若便緩緩地直起削瘦的後背，漂亮的眸子裏帶上了一抹落寞中的冷意。
夫君？是啊，他是你夫君了……
不過片刻，顧雲若便出了內室，而畫竹則是亦步亦趨地跟在顧雲若的身後。
“葉少莊主。”看着那抹孤傲的玄色背影，顧雲若頓了頓，還是輕聲出口。
聞言，葉承影轉過身，揹着手，暗灰色的眸子落到身後顧雲若的身上，方纔那輕薄的褻 衣外已然着上了一件單薄的淡藍色的外裳，梳洗過後的面容上沒有一絲的粉黛，卻格外的純淨。
只是……
葉承影抿着脣，看着分明是在疏離自己的顧雲若，頓然間有些無力，一種想要對她好卻又不知所措的無力。
顧雲若，你究竟是想如何呢？
“你先出去。”顧雲若看着葉承影一言不發的模樣，便側首對着站在自己身邊的畫竹輕聲道。
“小姐？”畫竹雖然有些懼怕葉承影的氣場，但是絕不是會在危機關頭會拋下自家小姐的人。
“沒事，你先出去。”顧雲若微微勾了勾脣，安撫卻又不容拒絕地看着畫竹。
懊惱之餘，畫竹也只有無奈地看了看葉承影又看了看顧雲若，三步一回頭，擔憂地離開了房內。
一瞬間，房中又陷入了靜謐，帶着些許怪異的氣氛，令人不自覺地感到尷尬。
“你……”許久，葉承影張了張嘴，看着顧雲若那清澈無比的眸子，卻愣是說不出話來。
“少莊主，先前是雲若失態了。”還沒等葉承影準備好如何開口，顧雲若就已然開口了，素雅的面容上浮現的是恰大好處的笑容，就如同以往一般的疏遠。
葉承影握緊了背在身後的手，心口悶悶，又加之之前的內傷，感覺心口的悶痛越發重了。
沉默地壓下心口的悶痛，葉承影邁開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到顧雲若的面前，站定着，他俯視着這個前世今生他都未曾瞭解過，甚至不曾看透過的女子，暗灰色的眸子裏染上覆雜至極的神色。
“顧……雲……若……”葉承影輕啓薄脣，吐出微冷的三字，他凝視着顧雲若明亮通透的眸子，緩緩地抬起手，覆在顧雲若的肩上，感受着手心下的身子陡然間僵硬，苦澀地扯了扯嘴角，葉承影堅定地看着顧雲若，直直地望向顧雲若的眼底，一字一句道：“我葉承影發誓這一生，我都會對你好的。”
縱然聲線有些冷意，可卻有着變扭的柔情。
顧雲若沒有想到葉承影會如此說，在那雙暗灰色直直的眸子注視下，顧雲若呆愣住了，半響沒有回過神來。
“葉，葉少莊主？”
“喚我承影。”葉承影皺着眉頭打斷顧雲若的話，他不願從顧雲若的口中再聽到這個生疏至極的稱呼。
顧雲若張了張嘴，卻有種無法發聲的感覺，片刻，顧雲若後退了一步，掙開葉承影的禁錮，微微垂着腦袋，纖眉緊蹙着。
她想不透這個葉承影究竟是何意思，大婚前兩人從未見過面，對於葉承影，她也只是聽聞他的冷酷無情。
而洞房花燭夜中他的冷落顯然也是表明他對於這場親事的態度，如此便也罷了，她也不曾在意過，可，他現如今又是何意……
不管如何，事實卻是無法改變。
“如此，便謝過少莊主了。”半響，顧雲若才抬起頭來，一如既往溫和地看向葉承影，彷彿方纔一再失態的人並不是她。
看着這樣的顧雲若，葉承影只覺得喉間堵着一口氣，素來高傲的他何曾這般低聲下氣地說過話，可這人卻偏生不領情，這讓葉承影多少有些氣惱。
“我沒有說笑。”葉承影煩躁地看着顧雲若，暗灰色的眸子裏帶上了微微的冷峻，對於顧雲若這樣的態度他感到很是無力。
“我知道，九華山莊少莊主葉承影素來一言九鼎。”顧雲若勾着脣，淡笑着，不知爲何看着這樣的葉承影，顧雲若只覺得有些好笑，分明是個冷漠之人，說起話和做起事來卻宛如一個得不到心愛之物的鬧脾氣的小孩般。
葉承影皺緊了眉頭，深吸了一口氣，變扭道：“如此，就莫忘了改口。”
“是，夫君。”顧雲若輕啓紅脣，柔聲出口。
卻實實在在地嚇了葉承影一跳，他以爲顧雲若會喚他的名，可沒想到是喚他夫君。
“有何不對嗎？雲若既嫁予你，你就是雲若的夫君。”顧雲若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面上卻是一本正經。
“咳咳……”葉承影連忙咳了幾聲，“沒，沒錯，你說的沒錯。”
“嗯。”顧雲若點了點頭，“既是如此，那就讓雲若伺候夫君就寢？”
“咳……咳咳……”葉承影嗆得更厲害了，瞳孔裏閃過驚愕，彷彿對於方纔顧雲若所說的話不可置信，這是剛纔那個介意在自己面前穿一身褻 衣的顧雲若嗎？
見狀，顧雲若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脣，眼底一絲笑意閃過：“夫君怎麼了？雲若既已嫁予夫君，這便是雲若該盡的責任。”
“不必。”不知爲何，葉承影聽着顧雲若這般說話，有些不悅，“我並非斷手斷腳，你毋需委屈自己。”
說罷，葉承影便自己轉身入了內室。
看着那個冷漠中帶着倉皇逃去的背影，顧雲若只是揚了揚眉稍，鬆開了握在身側的手，感覺着手心有一股冷汗冒出，微微鬆了口氣，猶豫了片刻，這才進了內室。
內室中，一切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大紅的喜牀上，火紅的蠶被下微微浮起一個不大不小的山包，而一旁的架子上則是掛着玄色的錦袍。
顧雲若扯了扯嘴角，對於葉承影這寬衣解帶的速度，甚是佩服，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口氣，抿着脣，顧雲若還是解了外裳，朝着那陌生的牀榻而去。
淡淡的清香隨着顧雲若的靠近一瞬間充斥在葉承影的鼻息間，莫名感到一股灼熱，從未與人同牀過的葉承影一時間有些難以習慣，閉上眼的葉承影在心中默唸着清心決，強迫着自己快速入睡。
而另一側，背對着葉承影的顧雲若緩緩地睜開眼，清明的眸子裏染上了複雜的情緒，怔怔地看向前方的某處，僅是片刻，顧雲若又緩緩地合上了眸子。
翌日，當日頭漸漸升起，光線射進屋內時，躺在牀上的顧雲若方纔悠悠轉醒，蝶翼般的睫毛微顫，緩緩張開了眸子，入眼是一片陌生的牀帳，那大紅的色彩一下子刺激了顧雲若本迷糊的眸子。
微微蹙了一下眉心，當昨夜的記憶都閃過腦海時，顧雲若下意識地側首看了一下牀邊，卻發覺牀邊的一側早已空空如也，然而那微微凹陷的一角也證實了昨夜這裏確實有人躺過。
“畫竹。”顧雲若剛甦醒的聲音略帶些沙啞。
“小姐。”門外，畫竹應聲推開了房門，端着水，碎步而入。
顧雲若抬起纖細的手，指腹揉按着太陽穴，慢慢地從牀上撐起了身子。
“姑爺呢？”
“啊？”畫竹顯然有些沒有反應過來顧雲若口中的顧爺究竟是誰。
“畫竹。”顧雲若動了動眼皮子，掀開牀帳，輕身下了牀，精緻的面容上，不施粉黛，雙眸淡淡地看着畫竹，熟悉的姿態讓畫竹一瞬間反應過來。
“少莊主，不，是姑爺，他一大早就隨着莊主去了鋪子，還囑咐奴婢……”說到這裏，畫竹的面色微露古怪。
“嗯？”顧雲若已然清明的面容上，眉稍微挑，看着站在自己身後爲自己穿衣的畫竹。
“姑爺說，說讓奴婢不要打擾您，讓您好好休息。”
“是嗎。”顧雲若抿了抿脣，眼眸微合，看不出甚麼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