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此事老鬼都不管,你是誰?敢來管老子閒事!”那服喪的中年男人愣神過後,立馬對我豎眉喝問道。
這男人長相兇惡,看來不是甚麼善類,不好對付。
“你應該是老鬼的孫子吧,我聽他提起過你!”就在我心中琢磨着怎麼應付這夥人,將他們打發走的時候,拿羅盤的先生突然問我道。
“認識老頭?你們是甚麼人?”我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簡單。
事實上,果是如此。
“進山前我們早和老鬼打過招呼,他收了我五萬塊,現在你又來攪鬧,莫非是嫌錢少嗎?”那中年人瞪着我,凶神惡煞責問。
我整個人一愣,心中大罵老頭奸詐狡猾,錢都收了,還讓我上山趕人,這不是明擺着讓我找罪受嗎?
我越琢磨越覺得不是滋味,難怪家裏人讓老頭搬下山時他怎麼也不願意,感情這老傢伙也不是甚麼良民。
一次便是五萬的報酬,且看情況,老頭估計不止一次幹這樣的勾當了。如此幾十年下來,那他豈不是......
想到最後,連我自己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以前常聽人言,撈偏門易生財,卻沒想到這麼容易。
更可惡的是老頭隱藏極深,此事估計家裏人根本就不知道。
我心思急轉間,立馬有了計較,堆起笑臉道:“呵呵,老頭不放心你們,讓我來看看!”
聽我這樣說,幾人頓時放鬆不少,但卻對我不感冒,倒是那先生模樣的漢子走過來與我親切交談。
此人名爲孫濮,城裏有名的方士,且他說與我爺爺交情匪淺,兩人可謂是一見如故,相敬如賓,待如知己。
我心想狗屁的知己,估計也就利益上的交往。
老頭不會無緣無故讓我上山,他早與這夥人達成交易,那麼讓他不放心的唯有這具屍體。他的用意估計是讓我查探這具屍體有沒有意外。
事實上,我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因爲兩名漢子所挖是豎葬坑,最重要的是我發現那打開的棺材內部,還擺放着一具巴掌大的小棺。
雙重棺材,一大一小,重喪!
我心中咯噔一下,預感不妙,這重喪可是最邪門的喪事之一,稍有不慎便有可能沾染上邪祟。
重喪,也就是懷孕的婦女在孩子沒生出來之前發生意外死去,所以在其棺材內須得再加上一副小棺材。
孕婦死去,肚中孩子尚未出世,定然怨氣沖天。
在我心神震撼之際,那孫濮忽然問我:“賢侄,剛纔觀你面相,眉心閉合,天堂發黑,最近可是有事情發生?若你告訴我生辰八字,我可以爲你算上一卦。”
我本不相信術流之士,但看眼前孫濮長得一副仙風道骨,氣質異於常人,恐怕真有幾分本事。再加上自己這幾年確實是窮困潦倒,諸事不順。
當下不假思索的將生辰八字說給他聽。
孫濮算了半響,皺眉對我說,我今年時運不濟,不久將來會有大難,若我能逢凶化吉,必能魚入江,龍入海,前途一片光明。
我將信半疑,這時豎葬坑已挖好,兩大漢開了布袋子,從裏面拖出一具女屍放入館內。
女屍年紀約莫在三十歲左右,容貌秀麗,她小腹微微凸起,果真有孕,那小棺被女屍墊在脖子下。
孫濮從布袋內抽出黃紙和筆,刷刷兩下畫了一張符紙貼在女屍額頭。
有那麼一瞬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總感覺女屍剛纔似乎睜開眼睛瞥了自己一眼。
蓋棺打釘,棺材如倒栽蔥一樣,頭朝下,腳朝上填入坑內。
回土拜祭一番,已是黃昏天。
中年夫婦領着孫濮和兩大漢匆匆下山,除了最開始的時候,他們沒有再和我說過一句話。
下山的時候,我帶着老黃繞了一圈,果真發現附近好幾處山地多了新墳。
回到水庫邊時,太陽已經完全落山。進門發現老頭正躺在院子的竹椅上,翹着二郎腿,一邊吸着旱菸,一邊哼着小調,小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老頭,這些年你究竟賺了多少錢?”
對於我的逼問,老頭坦然道:“錢是賺了不少,但我這麼辛苦賺這些錢都是爲了你啊臭小子。可憐我都已經一隻腳踏進棺材了,要這些錢有甚麼用?還不是爲了能讓你將來能過上好日子?”
沒想到老頭子這麼坦白,坦白得讓我升起了愧疚之心。
之後我將上山所見之事跟老頭說了,哪知老頭一聽,騰地一下從竹椅跳起來,手中的菸斗就敲在我的額頭上。
我痛得齜牙咧嘴,怒視老頭:“勞道波,我做錯了甚麼,你憑甚麼打我!”
“就憑你是我的孫子!”老頭子瞥了我一眼,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打你都不要挑日子的。”
“......”
我有些無言,但也只好乖乖的認孫子。
“重喪非同小可,但若處理得好,還是可以平安無事的!”老頭說着突然對我吹鬍子瞪眼罵道:“誰讓你小子隨便將自己的生辰八字告訴別人的?且還當着那屍體的面!”
我這才預感自己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死人面前慎言,之前自己居然對着死人說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連名字也說了。最重要的是,還不是普通的死人。
“老頭......那我會不會有事?”我心中發虛,小心翼翼地詢問。
老頭皺眉道:“事肯定是有的,就看得有多大。豎葬棺,倒栽蔥,死者萬劫不復。那女娃死得蹊蹺,重喪怨氣過重,姓孫的又問你生辰八字,看來是使用了移花接木,栽贓陷害之法。”
原來那孫濮與我家老頭的關係並不像表面那麼和睦,兩人是有過節的,跟仇人差不多。老頭說,那孫濮最後貼在屍體上的黃紙,恐怕寫的是我生辰八字。
所謂移花接木,也就是將那死者生前所有的仇怨,全部引到我的身上。也就是說,那屍體若作祟,第一個找上的肯定是我。
我聽完老頭子所說,頓時猶如五雷轟頂,整個人都懵了。隨即又想起了甚麼,看向老頭道:“老傢伙,這事是不是你算計好的?不然哪有這麼巧?偏我一回來就發生這事?你跟我說清楚,不然這事沒完!”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該來的總是會來。”老頭子搖了搖頭,沒理會我,轉身便回了自己的臥室,砰地一下關上了門。
“這都甚麼跟甚麼?”
我一臉懵逼,無語問蒼天,老頭子明知道此事兇險,還非要讓我上山趕人,這不是明擺着坑孫嗎?
也不知道他葫蘆裏面到底賣甚麼藥。
我嘆了一口氣,轉身走向雜物房內,裏面有我專屬的牀位。
剛回來就這麼折騰,我也累得夠嗆,乾脆甚麼都不去想。反正有老頭子在,他總該不會害我,愛咋咋地吧。
話雖如此,但我躺在牀上的時候心裏還是瘮得慌。
胡思亂想中睡了過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一隻冰涼的小手摸我的臉,我將那手拍開,一下子就驚醒過來。
“誰?”
我坐在牀上,驚疑不定打量周圍,窗外有月光投射而入,屋子內隱隱可見堆積如山的雜物,除此之外再無其它異狀。
但我卻感覺很不對勁,黑暗中似乎有雙眼睛正在某處看着自己。
“叔叔,我娘找你!”
一個虛無縹緲,但卻又異常冰冷的聲音忽然在我耳邊響起。
我俯身一看,正好看到牀腳邊,一個促膝的嬰兒正用寶石般漆黑明亮的大眼睛盯着我看。
看到這嬰兒,我頓時大喫一驚,因爲這嬰兒非常迷你,他的皮膚不像尋常嬰兒顏色,而是灰青色的。特別是那雙大眼睛,漆黑如無底洞。
更加詭異的是,這小嬰兒看起來並不足月,卻有一口利齒。
鬼嬰!
我心中駭然,因爲自己此刻身體竟然開始不受控制,跟着那鬼嬰走出了房間。想要呼喊,但喉嚨似被一隻無形的手捏着,甚麼聲音也發不出。
那鬼嬰一直領着我出了大門,來到水庫堤壩上。
月光清冷,遠遠便看到一條詭異的影子立在上面,那是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正是白天所見,重喪女屍。
隨着一步一步走近,那女屍突然猛地轉過頭來......
......
我一下從牀上坐起,原來卻是做了一個噩夢。
老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果然如此。
呼吸一口氣,這時守在院子外的老黃狗突然劇烈犬吠起來。
“好大的膽子,三更半夜竟敢闖入陽宅,真當老頭是空氣嗎?”
老黃狗一叫,老頭的聲音馬上就在外面響起,只聽到外面響起呯砰之聲,接着便是大門打開,一陣急促的腳步和犬吠聲追逐遠去。
看來真有邪祟入屋了!
我暗暗咂舌,沒想到老頭竟是這麼生猛的人。
正所謂人怕鬼可怖,鬼怕人兇惡,我擔心老頭安危,畢竟已經八十高齡了,當下隨手抄起一條掃把,追了出去。
等我追到堤壩外時,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老頭不知道是怎麼掉下水的,此時老黃像是拖死狗一樣將他拖上岸。
我走過去將老頭從水中拉起,問他剛纔發生了甚麼事情。
事情如我所想的一樣,那女鬼來了,身邊還帶着一個鬼嬰。老頭說他差點就將那母子抓住,沒料手腳不便,失足落水被它們給逃了。
然而,我打量老頭的身體時,卻發現他左邊臉頰有一個小小的青色手印,衣服也破了,像是被爪子撕破的。
看來不是失足落水,而是被打落水中的,不過爲了照顧他老人家臉皮,我並沒有戳破。
扶着他回到院子中坐下,關了門。
我問老頭現在咋整?那女鬼和鬼嬰第一晚就找上門,以後還能有好日子過嗎?要不收拾東西,趕緊扯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