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敢割肉否
衛沫聽到趙郎中的話之後，眉頭微微皺了皺，顯然是有些疑惑。但見梁氏躺在牀上，身體已然越來越僵硬，時不時的還會出現抽搐的狀況，眼看就要不行了，這種情況讓她不得不緊張。
“趙郎中，敢問藥引是何物，只要能救母……”衛沫還沒說完，便感受到了衛黎那意味深長的目光。
她死死的握住了拳頭，咬着牙改口道：“只要能救姨娘，無論是何物，我們都可以尋來。”
“對對對，我們無論如何都能尋來。”衛陽夫見狀趕緊跟着符合道。
衛黎看着一副緊張樣子的父女二人，也走了過去，輕輕的拍了拍衛沫的肩膀，做出一副慈祥長姐的模樣，出言安慰道：“妹妹且放寬心，既然趙郎中說尚有救治的希望，那便是有希望，需要藥引，以我衛府的實力，定能爲姨娘尋來。”
隨即衛黎轉身看向了趙郎中，趙郎中會意，適才縷着鬍鬚說道：“此藥引就是人肉。”
衛沫一聽當即就鬆了一口氣，當即放下心來，先前瞧那郎中的模樣，她還以爲是甚麼名貴的藥材需要時日去尋呢！只怕是來不及，一番故弄玄虛原來只是人肉，那還不簡單嗎，府中那麼多下人，隨便給點銀子打發一下，有的是人可以割肉獻上。
“這個簡單，府中下人多的是，隨意找一個就是。”
衛陽夫的想法自然和衛沫一樣，甚至還不如她，至少衛沫還想着給獻肉的下人點賞錢呢！他卻是要直接抓個人過來割肉。
只見他抬手，正欲喚一個下人過來。
卻見趙郎中唉嘆一聲說道：“此藥引大有講究，下人平日粗茶淡飯，所食之物並吾營養，就算割肉作爲藥引作用也不大。”
講到這裏，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看向了衛沫和衛黎，而後又縷了縷鬍鬚，這纔開口說道：“唯有還待字閨中的妙齡少女割股伺親纔有效。”
趙郎中此話一出，衛陽夫倒吸一口涼氣，竟是要割股伺親。聽到這個說法，他不由得轉頭看向了衛沫，卻見衛沫身體僵，臉色是變了又變。
自始至終，他還是很疼愛衛沫這個女兒的，自小就體弱多病，實在不忍心讓她割下一塊肉來。但梁英是他最寵愛的妾室，他也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她就這麼死了呀！
就在他無比糾結之際，卻見一直站在一旁的衛黎站了出來，滿臉心疼的看了看梁氏，堅決的說道：“看姨娘這個狀態，怕是等不了多長時間了，還是要儘快服藥才能保住性命。”
“再者，又要養尊處優的大家小姐又是至親之人，這樣苛刻的條件，只有我和妹妹符合，但是妹妹從小身子弱，是以就由我替妹妹割肉作藥引，救姨娘性命吧。”
衛陽夫一聽衛黎這麼說，當即上前握住了衛黎的手。
“黎兒啊，這怎麼使得。”
他做出了一副心疼的神態，但卻只有一句這怎麼使得，連“不可”兩個字都沒說出來。
衛黎與他對視，分明從他眼中還夾藏了一絲欣喜與慶幸。
不禁心中冷笑，怎麼使得？
她堂堂侯府嫡女要給一個妾室割肉做藥引，的確是使不得。
但她這位父親既知使不得，怎麼不勸勸她不要這麼做，是怕話一出口自己就要反悔嗎？
想到這裏，衛黎心中暗道既然你無情，就別怪我無義了。
不動聲色的將手從衛陽夫手中抽出，微微屈膝施了一禮。
“這是女兒對姨娘的一片心意，還請父親不要阻止。”
隨後，轉頭看向躺在牀上的梁氏。且不說割肉救繼母這事能不能成，就算能成，那傳將出去，也是衛侯爺不顧規矩，竟縱容妾室以下犯上，以嫡女血肉入藥。
就在此時，衛沫走上前來，眼波流轉間竟是瞬間就紅了眼眶。上前拉住衛黎的手，露出一副無比感激的神色。
“多謝姐姐了，原是應我來割肉給姨娘做藥引的。近幾年我的身子調養恢復得不錯，若不是我長期喝藥，擔心做藥引影響藥效，不然一定不會讓姐姐這個千金之軀受累。”
對着虛情假意得衛沫，衛黎只感噁心。忍不住想到，就這演戲的水平，自己前世會信倒是全賴那蠱毒了。
衛沫一番話倒是滴水不漏，說得好像自己無比孝順，讓衛黎割肉是迫不得已。
一句話，就將功勞全數搶去了。
衛黎轉頭看了趙郎中一眼，心道：妹妹啊妹妹，你放心，作姐姐的定會讓你好好盡一盡這份孝心。
“妹妹不必謝我，這都是我這個做長姐應該做的。”如今的衛黎說話，句句不離長姐二字，實實在在的就是拿身份壓她一頭，讓她噁心。
衛沫顯然也不喜歡時時刻刻強調嫡庶的衛黎，對她主動出言救她母親梁氏之事，更認爲那本就是自己的功勞，若不是自己找大蠱師配了那蠱毒，她衛黎能這麼好心爲她着想，事事都聽她的？
就在她志得意滿之時，卻聽衛黎再次說道：“再者說，妹妹畢竟是陛下親自下旨定下的定王側妃，身上若是有了疤痕，嫁過去惹定王不喜，也是不好。”
衛沫皺了皺眉頭，銀牙緊咬，有苦說不出。事到如今，她還是恨不得衛黎去死。
“趙郎中，我現在就去割塊肉下來，給梁姨娘做藥引。”衛黎卻不理她，轉頭對趙郎中說道。
這是一個信號，是衛黎讓秋霜傳達給他的信號，只要她說出這句話，趙郎中所需要的藥引纔會露出全貌。
“非也，老夫的話還未說完，二小姐長期吃藥調養，血肉之中早已含有了大量的藥力，中風邪之人應該大補，所以二小姐纔是最爲合適人選，老夫相信，用二小姐的肉作爲藥引才能讓藥發揮罪大的效用。”
就在此時，趙郎中縷着鬍鬚看着衛黎和衛沫開口說道，同時，還滿臉笑意的看向了衛沫。
此話一出，衛沫的臉色一下變得煞白煞白的，嘴脣顫抖卻說不出話賴，當場傻在了原地，衛黎見狀反握住了衛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