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天下午放學,我還和往常一樣跑到陳圓圓的教室門口去等她,結果卻在他班門口看到了好幾個別的班男生,其中一個是何磊,就是之前害的陳圓圓被綁進玉米地裏的罪魁禍首。
之前說過何磊這個人,在我們學校也算是風雲人物,成績好、人長得也帥,而且還和學校的一些混混關係處的很不錯,屬於“黑白”通喫的那種,而我就是個不愛學習的差生也沒啥朋友。
看見何磊的時候,我沒有吭聲,趴在走廊的欄杆上吹口哨,何磊和那幾個男生不知道說了幾句甚麼,幾個人就走到了我跟前,何磊拍了拍我肩膀說想跟我談談,我也沒怵他,問他想談甚麼?
跟何磊一起的一個高個子拽着我衣服說,到廁所聊吧,省的大家都不好看。
上學的時候,一般解決問題,或者學生和學生之間處理甚麼事情都會到廁所,老師不容易發現。
我說我不去,待會放學了我還得等人一起回家。
“你麻痹,給你臉了是吧?乖乖的跟我去廁所?”何磊推了我一下罵道。
這會兒剛放學,走廊裏的學生也很多,我覺得特別的丟人,雖然他們有三四個人,我還是壯着膽子問了他一句想幹啥?
哪知道何磊猛地上來就扇了我一巴掌,他這一耳光打的特別響亮,震得我耳朵嗡嗡的直響,他一動手旁邊的幾個男生也都“操...操...”罵着往我身上踹。
我腦子一懵,想都沒想就撲向了何磊,我那時候根本不會打架,完全就是瞎撓瞎摳,結果只把何磊的臉上抓出來幾條血道子就被另外幾個人給踹倒在地上,這幾個傢伙特別狠,把我踹倒以後還往我腦袋上“咣咣...”的猛跺,我根本還不上手,只能抱着腦袋蹲在地上捱揍。
打了我三四分鐘以後,陳圓圓她們班下課,聽見老師喊了一句“哪個班的?”那幾個男生就跑掉了,何磊雙手插兜站在旁邊跟老師打招呼,說他路過,本來還想攔架甚麼的。
我完全被打急眼了,從地上爬起來就撲倒了何磊,結果一下都沒來得及打他,就被老師和幾個男生給拽了起來,林小夢掐着腰在旁邊聲音特別大的說有娘生、沒娘養的人就是沒素質。
我瞪着眼睛讓她再說一遍,林小夢冷笑了兩聲沒有說話把腦袋轉向了別處。
何磊真孫子,這個時候竟然還捂着臉裝模作樣的替我說好話,還說甚麼我對他肯定有誤會。
陳圓圓很生氣的問我,幹甚麼?
我火一下子起來了,特別委屈的指着陳圓圓的鼻子罵:“你們都瞎了,沒看見他剛纔打我?”
陳圓圓沒理我,很關切的問何磊有沒有事?然後和老師攙着何磊就往樓道口走,我當時心裏說不出來的難受,感覺心好像都碎了,因爲何磊學習好,所以老師覺得他做甚麼都是對的,就連陳圓圓也認爲是我沒事找事。
林小夢路過我身邊的時候,小聲說了句“活該!”,我氣的眼淚當時就掉了下來,因爲打架,第二天班主任把我爸教到學校狠狠的批評了一頓,讓我寫五千字的檢查,週一班會當着全班同學面前念。
我說不寫,誰愛寫誰寫,氣的班主任差點開除我,後來還是我爸又是作揖又是賠禮,還給老師買了一大堆的水果班主任才免了我的檢查。
一瞬間我就成了整個初二的名人,八個班的學生都知道我被何磊打了,走到哪都會有人指指點點的小聲唸叨,我們班也有幾個喜歡打架的混混,總是沒事找我事,因爲不想爸爸再爲難,我一直強忍着沒有跟他們鬧起來。
從那天開始我決定再也不理陳圓圓,哪怕是再看見她被人拉進玉米地裏糟蹋,我也當作甚麼都沒看見,陳圓圓好像也是一樣的想法,上學、放學的路上看見我也不說話,有時候還故意騎的特別快,生怕我攆上她一樣,因爲這事兒黑狗熊揍了我好幾次,哪怕捱揍,我也不打算再和陳圓圓多說一個字。
原本我以爲事情會暫時告一段落,哪知道後面發生的情況根本讓我始料不及。
那天是週六,我和我爸從家剛喫完晚飯,正坐着看電視機,黑狗熊拎着兩大塑料袋東西就上門來了,本以爲又是一些他家吃不了的爛水果,打發給我們,結果仔細一看塑料袋裏竟然有幾條好煙,還有兩瓶好酒,進門以後黑狗熊笑的特別雞賊。
我爸受寵若驚的趕忙給黑狗熊讓坐,嘴裏還不住的唸叨“來就來唄,拿甚麼東西。”一直以來我都覺得這句話是人類語言史上最虛僞的一句,沒有之一。
黑狗熊笑的特別假,跟我爸說找你談點工作上的事情,前幾天黑狗熊把我爸安排進村委會當會計,所以爸爸對他一直都特別的感激。
看我正不住的斜眼瞟他,黑狗熊從口袋掏出十塊錢讓我給去他買包黃金葉,小賣店在村口距離有些遠,我不太想去,看到黑狗熊瞪眼了,這纔不情願的走出了門。
從小賣部回到家,黑狗熊已經走了,我爸正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低着腦袋抽菸,地上還扔着幾根半截長的菸頭,見我回來以後他嘆了口氣問道我:“成子,爸如果過段時間去南方打工,你看行不?”
“去唄,反正在村裏也掙不了幾個錢。”我滿不在乎的點了點頭。
爸爸悶着腦袋使勁嘬了兩口香菸,好半天后又說了一句:“其他我倒是都無所謂,主要放心不下你,如果你要是遇上甚麼困難了,就到縣城去找你媽,畢竟她生你的,不能對你不管不問。”
“爸,你是不是碰上甚麼事情了?”我瞬間有點起疑心,當初我媽嫌家裏窮,跟着野男人跑了,後來也到家裏看過我幾次,不過每回買的衣服和玩具都被我爸扔到火爐子裏面,也不讓我們見面,沒想到他這次居然讓我主動去找我媽,而且語氣也很不正常。
“沒事兒。”爸爸埋頭繼續抽菸。
第二天是禮拜天,我睡了個懶覺,早上睜開眼的時候太陽已經升的老高,迷迷糊糊的從牀上爬起來,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大碗飯,碗底還壓着好幾張百元的大票和一張存款折,旁邊還有張小紙條歪歪扭扭的寫的幾個字“成虎,爸去打工了,過兩年就回來。”
看到“過兩年就回來”幾個字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格外的心酸,我爸雖然沒本事,但是對我一直都很好,家裏有啥好喫好喝的都是先給我,我們爺倆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分開過。
我正心裏難受的時候,家裏來了幾個警察,問我是不是趙江的家,我點點頭說是我爸,然後他們又問我,我爸在不在家,去哪了之類的話,我都搖頭表示不知道,幾個警察在家裏找了一圈就離開了,我心裏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警察剛走每一會兒,黑狗熊就來了,語氣特別和藹的跟我說:你爸犯了些錯誤,出去躲兩年就回來了,以後遇上甚麼困難就跟叔說。
我急忙問黑狗熊,我爸到底怎麼了,黑狗熊搖搖頭說了句:我一輩子都欠你爸,然後就揹着手走出了我們家,我感覺我爸這次走,肯定跟黑狗熊昨晚上來有關係,可是又不敢問。
當天下午,村裏就傳出了我爸貪污了集資買化肥的錢,現在跑路了,還有好幾個村民拎着鋤頭跑到我們家砸門,我嚇得躲在屋裏不敢吭聲,最後還是黑狗熊把那幾個人攆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