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將牀頭櫃上已經晾溫的燕窩粥端過來，放在了江晚的手裏：“小姑娘，聽司機說，昨天晚上我哮喘病發，是你給我急救的？你是醫生啊？”
老太太的問話，讓江晚憶起了昨晚的事，她撐坐起身，手上有輸液後留下的白色繃帶，應該是有私人家庭醫生來過。
江晚接過老太太手裏的粥，左右打量了一番，入目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卻奢華至極。
從老太太的穿衣打扮，擁有私人家庭醫生，再到這個房間的華麗佈置，都不由得讓江晚在心裏猜測起老太太的身份。
“我不是醫生，但我是學醫的！”江晚回答。
老太太哇地驚歎了一聲，趕緊接話：“那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今年多大了？家是林城的嗎？你叫甚麼啊？有男朋友了嗎？還有，你脖子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江晚愣了一下，但礙於對方是長者，出於禮貌，她還是回答了：“我是從美國的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畢業的，今年二十三歲，我是土生土長的林城人，我叫……江晚。”
最後兩個問題，她選擇了忽略。
因爲她真的很難定義自己，到底有男朋友，還是沒有男朋友。
至於脖子上的傷，就更難說清楚了，索性就都不說了！
“江晚，”老太太沉吟了一下，似在回想，“怎麼聽着這麼耳熟……”
“這名字很大衆，聽過也很正常。”江晚見老太太沒繼續深究，鬆了一口氣。
她用勺子舀了一口粥喝，很香，很糯，入口即化。
這種口味的粥，不是五星級的廚師，根本熬不出來，這不由得讓江晚更好奇老太太的身份了！
“你是學醫的，也應該是半個醫生，知道自己有低血糖的毛病，怎麼不正經喫飯呢？”老太太皺眉，忍不住數落，“還有啊，你應該多喫點，瞧你瘦的！”
江晚總感覺這老太太說話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來哪裏奇怪，一碗粥見了底，她放到牀頭櫃上，道了聲謝後，就準備下牀離開。
老太太趕緊制止她，並熱情地拉住江晚的手：“這位小姐，昨天晚上多虧了你，我才能撿回這條老命，你想要甚麼，都可以跟我提。”
江晚笑笑，不着痕跡地抽回手，有些不習慣老太太的熱情：“您都說了，我算是半個醫生，救死扶傷是我應該做的，您不必放在心上，還有，謝謝您的燕窩粥，很好喝。”
老太太聽後，不知道怎的，瞅着眼前的這個小姑娘，怎麼瞅，怎麼滿意。
算命的說，嶼森適合找個小他五歲的，這小姑娘正好小嶼森五歲，簡直太合適了。
掩飾不住的竊喜從裴老太太的眼角眉梢露出來，江晚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趕緊邁開步子朝門外走去。
裴老太太見狀，趕緊趴在地上：“哎喲，我的老腿啊！”
江晚剛走出門外，就聽到房間裏傳來一聲巨大的聲響，她迅速折了回來，扶起在地上哀號不已的老太太：“老夫人，您沒事吧，摔着哪兒了？您試着動動，我看看有沒有傷着骨頭！”
裴老太太聞言，象徵性地動了動腿，喃喃低語：“奇怪，沒傷着骨頭，可爲甚麼會那麼疼呢？”
“皮外傷當然也疼啊！”江晚扶着老太太坐到牀上，掀開旗袍的下襬，老太太的膝蓋處已經紅腫成了一片，她開始左右搜尋，“您家的急救箱在哪裏，我給您上點外敷藥，這樣能消腫得快些。”
“我不知道，想不起來了。”裴老太太轉身，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圈裏迅速漫上一層水霧，看起來十分可憐，“小姑娘，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孫子很快就回來了。”
江晚看了一眼腕錶，時針指向上午八點二十分，她焦急地道：“老夫人，您家沒有用人嗎？”
“有，只是今天都放假了！”老太太推了推江晚，催促她，“我一個人真沒事兒，你快去忙你的吧！我都已經習慣了。”
江晚雖然很着急去瘋人院處理母親的事情，但又不忍心留下老太太一個人在家：“您的哮喘病可能隨時會復發，我等您孫子回來再走，也不差這一時半刻了！”
瘋人院還沒有來電話，說明顧瑾瑜還沒有開始行動，這多少能夠安慰一下江晚此時如坐鍼氈的心情。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老太太的孫子還沒有回來，江晚抿緊嘴脣，心裏像是有把火在燒，她是真的有些待不住了！
母親那裏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顧瑾瑜那個女人要瘋起來，可甚麼事都做得出來。
裴老太太瞄了江晚一眼，捂住自己的腿：“小姑娘，我的腿怎麼突然這麼疼？對了，我好像想起急救箱在哪兒了，麻煩你快去幫我拿來止痛。”
江晚說了聲好，趕緊走出房間，按照老太太所說的位置去拿醫藥箱！
裴老太太確定江晚走遠後，纔拿出手機，給裴嶼森撥了過去：“臭小子，你怎麼還沒回來？是不是在等我哮喘憋死，好過來給我收屍？”
裴嶼森雙手熟練地操作着方向盤，一個利落的轉彎，偌大的裴宅便映入了眼裏：“別耍小孩子脾氣，我馬上就到了！”
“哼……”
老太太掛斷電話，腦子裏都在幻想着孫子結婚的畫面，真不知道她活着的時候，能不能看到那臭小子結婚。
裴嶼森把車子停到車庫裏，一進老宅，就朝着樓上徑自走了去，在左手邊的第三個客房裏，找到了玩失蹤玩了兩天的裴老太太。
“聽李醫生說，您昨晚哮喘病又犯了？是不是又嘴饞，喫不該喫的東西了？”裴嶼森將車鑰匙扔到牀頭櫃上，坐在牀邊，看着一臉氣呼呼的奶奶。
“我還聽說，您領了個小姑娘回來？”
裴老太太斜睨孫子一眼，腰板挺得直直的：“是啊，要不是那姑娘，現在坐在你面前的，很有可能就是一個鬼了！”
“那您也不用把她領家裏來啊，您就不怕是甚麼別有用心的小姑娘特意接近您？您年事已高，老眼昏花，能分得清那小姑娘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嗎？”
裴嶼森話剛落，耳邊就響起了門開合的聲音，緊隨着是女人柔淡的嗓音：“老夫人，我沒找着您說的醫藥箱……”
四目相對，兩人都有片刻的怔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