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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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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時令已近中秋,老綠皮火車忽忽噠忽忽噠往前飛馳,車窗外天高雲淡。

陸晨坐在火車上,窗玻璃淡淡映着他帥氣的人影兒。

他緊皺着眉頭,心事滿腹,從自己隨身包裏,又掏出那本書看了看,古舊的黃紙封面上,斑駁印着四個字:《豢龍遺冊》。

這本書給悲痛中的陸晨,憑添了巨大疑惑。

早在十天前,還在工地打工的陸晨接到老家電話,老家人說他爺爺已經不行了,及早回!

陸晨自小跟爺爺相依爲命,父母早逝,親朋寥落,一聽這個消息,急如竈蟻。當天臨水市已買不到回家的票,陸晨便花了五百塊錢直接打車回家。

急急火火的撲回村裏,爺爺已經水米不進、神志不清了,他坐在炕邊陪到半夜,爺爺忽然迴光返照,竟從炕蓆下面摸出本書,遞給陸晨,告訴他:我不行了,這一輩子沒攢下東西,這本書要仔細留着,以後碰上識貨的,賣個好價錢,用這錢去城裏買房子娶媳婦,千萬別學這書裏頭東西,一定要記住!

幾句話說的陸晨一愣一愣的,茫然無措,這世上哪有龍啊?還豢龍?一看就是街邊小攤忽悠小學生的東西,這能換房子?爺爺可能是糊塗了。

可爺爺反覆問:記住了?

陸晨才點點頭,連說記住了。

陸晨知道八十多歲的人了,彌留之際,總得有重要話交待,趁他能說話就趕緊問:爺爺,還有啥要交待的?放心不下的?

爺爺氣若游絲:我死了,有人會找你問我留下甚麼......東西,不......不論他們給你說啥,你都說不知道,記住了?

“記住了,記住了。”兩行淚已經從陸晨腮邊滾落,在農村,老人沒死就哭,是大不孝,陸晨急忙轉臉擦淚,這當口爺爺已經嚥了氣。

陸晨嚎啕一場,驚動鄰里,大半夜村裏就過來了幾個老人幫忙收拾後事,正趕上農村有移風易俗政策,一切從簡,第二天喪禮就辦完了。

陸晨想想就傷心彈淚,可也無濟於事,爺爺也算老喜喪,人終究要有這麼一天。

本來陸晨對那本豢龍遺冊,並沒多大興趣,早幾年這種書地攤上多的是,爺爺也許真的老糊塗了,大事都沒交代,卻拿這書當了寶貝,可能覺得自己沒給孫子攢下東西,有負愧的心吧,想到這裏,陸晨眼睛又溼潤了,不管怎樣,這書代表了爺爺舐犢愛意。

可第三天村裏給爺爺銷完戶口,真有一輛越野車找上門來。

下來四個人,縣辦公室主任和村長,領着一個老者和一個年輕美女,進門一番介紹之後,村長和縣辦公室主任好像被囑咐好了似得,知趣的出去了,在車上等。

老者說他和陸晨爺爺是老朋友,聞知他去世,過來悼念悼念。可陸晨清楚,自小到大,沒聽爺爺說有這麼個朋友。隨後老者就問他爺爺臨死留下甚麼東西沒有。

陸晨心裏有些喫驚,真被爺爺言中了,果然有人來問長問短,而且來頭還不小,能讓縣辦公室主任領着來,他不知道爺爺生前有甚麼祕密,值得這樣興師動衆,在他眼裏,爺爺就是個地道老農。

可他謹記爺爺遺言,不管問甚麼,都是一問三不知。

老者和美女見問不出有價值的東西,便起身告辭,那美女臨走時忽然提出要加上陸晨微信。陸晨心想,加個微信不是甚麼大事,就同意了。

一看美女微信名字,起的很奇怪,叫:水怪的新娘。

當天晚上,水怪的新娘忽然給陸晨發來一段音頻,當時陸晨正在收拾爺爺的屋子。

這音頻是一段口述的證明材料,一個男人用蹩腳的普通話說道:

我是1978年冬天入得伍,新兵連結束後,就趕上了對越自衛反擊戰,不過我所在的部隊沒參加,我被分到了渤海灣老參島駐防,老參島很小,漲潮時也就百十畝的樣子,是無人島,在島上我們有一個班的編制,守着個雷達站。

我老家是河南,自小沒見過海,一分過去很新奇,一有時間就坐在礁石上看海。

差不多初夏的時候,有天晚上,月亮地兒特別的大,我坐在礁石上看海,就看見前面不遠的海面,隱隱約約有紅光,後來那光在海面下慢慢變強,那情形,就跟海里有個鍊鋼爐差不多。

我嚇壞了,我當時也沒往別處想,正是非常時期,以爲是敵特活動,或是敵軍潛水艇甚麼的,就急忙報告班長。

全班都出來看,這時候,海面上已飄着個東西,那東西霞光萬道,就跟霓虹燈一樣,剛纔海底紅光就是那東西發出的。那東西離着岸邊五六十米,和個大澡盆差不多,隨着浪在飄。

班長也慌了,不知道是啥東西,班裏有個戰友小齊,老家是威海的,就說他聽村裏老人們說過,這叫老蚌曬珠。這種蚌不知活了多少年,月亮地兒大的時候,就張口讓珠子曬月光,,養珠子。

一開始我們不信,都說他迷信。正商量着怎麼辦的時候,就聽見東邊嘩嘩的浪聲,一個大浪頭箭一樣向發光物體湧來。

浪頭上還站着一個人,剛開始看不清他腳下踩着甚麼東西。直到近了,纔看清他腳下踩着一頭活物,就是那頭活物游水推出的浪頭。活物是甚麼,我說不準,反正很大,頭得和單人沙發那麼大,模模糊糊看着像牛,兩眼放光,頭以下都在海水裏,看不見。

這時候,班長小聲命令我們:臥倒!

我們全班趴在礁石上看。

發光的東西見浪頭來了,正要逃走,浪頭上那人,嗖的一下,好像射出一支箭,正好射在發光處。

發光的那東西啪嗒一聲把殼閉上了,我們這纔看清了,威海戰友小齊說的是對的,那就是個大蚌。

那人射出箭後,後面還連着根線,被大蚌咬住,他就拽着線一點點往自己身邊拖大蚌,和釣大魚一樣,腳下的浪頭也沒了,因爲踩的那個牛頭不再遊動了,只是兩眼明燦燦的射黃光,照的海面波光粼粼,很瘮人。

把大蚌收到身邊時,大蚌忽然張開了口,一下子咬住了那人衣裳角和手中攥着線,撕拉一扯,把那人衣裳撕爛,線也咬斷了,撲通一聲掉進了海里。

那人立即往海里撒了些東西,緊接着發生的那一幕,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現在做噩夢還常夢見,太邪門了。

海里呼啦啦燒起了一片火,面積足有好幾畝地,海水咕嘟咕嘟翻滾着,就和燒開了一樣。

那人就站在火裏,一點都不避,然後海面上一陣翻騰,噼裏啪啦亂響,激起的水花有七八米高,還帶着火星子,和電視裏火山噴發似得,那人和大蚌打起來了,翻滾了大約有兩分鐘時間,火忽然沒了,水花也沒了。

只見那人光着上身,衣服都扯爛了,又踩着海中巨獸朝東湧去,手裏抱着個大珠子,仍然放着霓虹燈一樣的霞光,映紅了半邊海面。我們這才明白,這個人踩着個海獸來採珠。

我們都嚇壞了,連夜打報告彙報。

一個小時後有人來了,單位名稱還保密,帶着我們全班去海里打撈東西,給海水取樣。

大蚌殼還在海面飄着,被撈上船,一比量,能躺兩個人進去,外殼都燒焦了,裏面甚麼都沒有。

再就是撈上來那人被大蚌撕下來的衣服,沒有被燒的痕跡,衣服口袋裏有張糧食本,還有封介紹信,被海水打溼了,字還能認,都是同一個人的,那人叫陸三山,是五柳河人民公社農民。

這就是事情經過,我們全班都看見了,物證都被那個單位收走了,我說的都是事實,叫我簽字,我就籤。

音頻到這裏,刺啦一聲就沒了,陸晨聽完,心裏一陣大驚,陸三山正是自己爺爺,五柳河人民公社正是自己村,現在叫五柳河村。

再看微信時,水怪的新娘又發來一條信息:

自我介紹下,我是311的工程師,代號水怪的新娘。現在我還不方便給你介紹311,不過我們關注你爺爺已經四十多年了,音頻中這個事件,被我們叫作老參島煮海S蚌事件,有確鑿證據證明是你爺爺乾的,你爺爺有目擊報告的案例還有三十餘起,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將知道的一切告訴我們,我們會爲你家保密。

陸晨喫驚之餘,心裏很亂,他自小沒見過父母,是爺爺帶大的。從他記事起,爺爺就和村裏其他老頭一樣,春種秋收,普通的很,怎麼能幹這種匪夷所思的事?

印象中爺爺最平凡不過,雖然沒甚麼錢,但甚麼事情都能應付過去。生活也還不錯,記憶中的傍晚,爺爺會做個香椿攤雞蛋,切點肉皮凍或是醬腸頭兒,幾個鹹鴨蛋之類的,先叫陸晨喫,陸晨喫飽了,他就着剩菜喝二兩,面紅耳赤,就給陸晨說些豆角長茄子短,絲瓜爬上了牆之類農事,絲毫看不出異於常人的樣子來。

爺爺很和藹,唯一一次和陸晨犟紅了臉,是高考結束,陸晨因爲連日緊張,喫不下飯,低血糖暈倒,缺考一門,結果分數只夠職業技術學院的。

爺爺的意思是,要嘛去復讀,要嘛考上甚麼上甚麼。陸晨死活不讀了,因爲知道自己情況和別人不同,爺爺已經喪失勞動能力了。

那天爺爺真着急了,對陸晨說了句耐人尋味的話:我有錢,大不了我再露次臉,你給我上就行。

結果陸晨心意已決,第二天就跟着鄰居王三叔去縣城打短工去了。

一個月後纔回來,塞給爺爺三千塊錢,爺爺是氣不得惱不得,垂暮之年守着個小孫子,只得由着陸晨自己了。

那天晚上爺爺第一次讓陸晨喝酒,老人家語重心長的說:也好,隨你吧。不管幹甚麼,平平安安一生就好,喫飯靠手,娶妻要醜,安安穩穩過一輩子。不要像爺爺一樣,對不住你爸媽......

說話間老淚晶瑩。

陸晨就問:我爸媽不是死於事故嗎?您老也別太自責了!

爺爺擺擺手,便不再說了。

陸晨想起這些點點滴滴,兀自哭了一會,爺爺活着的時候,大事上沒聽他的,算是個遺憾。遺言不能再不聽,就給水怪的新娘回覆說:好精彩的故事,可這和我爺爺沒關係,他是個本分農民,也希望你不要打擾我的生活。

話是這麼回覆的,可陸晨心裏仍有一個大大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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