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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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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陰氣符?”那吊死鬼倒是有點兒驚訝,趴在房樑上,忍不住飄蕩了一下,可見心情有點兒喜悅。

“換不換?”

“換換換,當然換了。”陰氣符這種大補的東西,他們鬼可不會嫌少,本來這人就用了召令,即便沒有這張陰氣符,讓他做甚麼,他也得做的,可是有張陰氣符作爲報酬,那可真是更加的高興了。

“大人,您想知道些甚麼?這整個金川城發生的事兒,可沒有我不知道的。比如城南劉地主的小妾和他家大兒子私奔,還有孫家那寶貝的不行的大孫子並不是他家親生的,您想要知道甚麼八卦,我這邊可都有第一手消息!”一說起這些八卦,吊死鬼就一臉的興奮,連帶着那條舌頭又往下拖了拖。

錢爻覺着更辣眼睛了,要不是靈氣不足,只召的來這一個小鬼,他肯定是要再換一個死相好點的過來。

“我要問的,是太子府的事情。”

“祁陸死後,太子府可曾發生過甚麼大事?”

兩句話,一個問題,卻讓那小鬼瑟縮的不行,頗有點兒害怕的樣子。

“這這這……”

“您怎麼問這個問題啊?”

“我不敢說啊!”

吊死鬼慫的舌頭都收回去不少。這人竟然一口氣說出了金川兩個禁忌,可真是讓鬼都頗爲頭疼一番。

他是真的不敢說,太子府的事兒,別說是他,就算是陰司的人都不敢去過問,他區區一個小鬼,又怎麼可能越過陰司去?

“三張陰氣符。”錢爻直接開出了高價。

“成交!”一聽三張陰氣符,吊死鬼覺着自己的命都不重要了。

不就是太子府麼!

大不了他逃到外域去。

有了這三張陰氣符,他就能憑空多了幾十年的修爲,都能修成一個大鬼了,還怕跑不掉麼。

“說吧,太子府究竟發生了甚麼大事。”錢爻迫切的想要知道這個。

他倒是想知道他死的這些年,李孚一都做了甚麼,抽他屍體的靈力,祭煉洛陽成鬼王,這一樁樁,一件件哪個都超出了他的預料。

除了這些呢?還有甚麼是他不知道的?還有甚麼是那人做的出來的?

“這就要從當年祭酒大人還活着的時候,要開始說起了。”吊死鬼倒是知道些東西,可見剛纔他說這金川城裏發生的大事小事他都知情,並不是在說謊。

不過讓錢爻比較驚訝的是,這人竟然還尊稱祁陸爲祭酒。

要知道現在整個金川城的人可都是稱呼他爲妖道的。看起來,倒是真的有點兒意思了,三張陰氣符,他給的也不虧。

“當年祭酒大人下手太狠了,不僅把蘇丞相祭了天,還屠了丞相府滿門一百零七口,連帶着剛大婚不久的太子妃他都沒放過!聽說就連太子的生母蘇貴妃去求情,都被祭酒大人一劍捅了個穿心。”

“他這手下的太狠,把太子外祖一家屠了,還連帶着太子妃,太子的生母蘇貴妃全部S了個乾淨,換誰誰也受不住啊。”

吊死鬼對這種陰狠的行徑也忍不住抖了下,可見當年祁陸手下的陰狠讓他都爲之顫抖。

錢爻當然知道當年自己做的事兒有多麼陰狠,他動手向來不會留一絲餘地,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種事,他是向來不會做的。

“這事兒世人都知道,我讓你來是想聽點兒世人不知道的。”錢爻輕飄飄的開口道。

“不知道的啊?”吊死鬼皺了皺眉,想了想開口道:“不知道的……其實當年祭酒大人沒死……”

吊死鬼話還沒說完,錢爻手都抖了抖。

他沒死?

當年他都死的透的不能再透了,心臟都被挖了,就這還能是沒死?

“甚麼?你說祁陸沒死?跟我講甚麼鬼故事呢?”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祁陸涼的不能再涼了,你從哪得到的消息他祁陸還活着?”錢爻盯着他,眼神明明滅滅。

“不是!”吊死鬼搖了搖頭,看着錢爻道:“我是說當年,當年不是傳祭酒大人七月十五屠了丞相府和後宮,以至於太子忍無可忍,親手下令在七月十五把祭酒大人處以祭天刑法麼?”

“其實世人知道的時間是錯誤的。”

“丞相府和宮裏出事是六月十五,我記得很清楚,因爲那天我就在丞相府外,丞相府和宮裏出事被太子壓了一個月。”吊死鬼一字一句道出這些不爲人知的隱祕。

“哦?”錢爻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樣:“你的意思是太子沒立即下令?而是在事發一個月後才S的祁陸?”

“對!”吊死鬼道:“就是這個意思,可能是當初祭酒大人下手太狠,太子殿下不想這般輕易放過他吧。”

錢爻微微閉了閉眼,沒有說話。

比起旁人,他自己身爲當事人當然是更清楚當年到底他是幾月死的。

吊死鬼說的沒錯,他的確是七月十五死的,丞相府也的確是六月十五被滅門的,當年的確是李孚一把這個震驚全朝的消息壓了一個月。

其實,依照祁陸的能耐,別說壓一個月,就算是讓人感覺丞相府從來都沒存在過都是可以的,可偏偏啊,那人還是忍不住揭穿了他。

“哦,還有。祭酒大人死後,太子又S了祭酒大人全部的手下,全部拘了魂,做成了傀儡。”

“聽說祭酒大人身邊的那個洛陽,還被祭煉成了鬼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錢爻臉色透着青白,雖然早就見過洛陽的模樣,然而如今再次聽來,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然而,半晌他又笑了,只不過這笑有些難看。

果然不愧是李孚一啊,絕不留一絲餘地的李孚一。

哪怕他祁陸已經死了,那人終究連洛陽那些他的舊部下都不肯放下,那些曾經跟着他的人還是全都死了,他一個也沒保住。

不過李孚一能S的了洛陽?錢爻眸子裏閃過一起懷疑。

錢爻對這個有點兒疑問。

李孚一那個狼崽子這些年被他教導的的確是挺厲害的,可洛陽跟在他身邊幾十年,又豈是喫素的?就算那狼崽子是厲害,但對上洛陽,他絕對佔不了上風。

怕是那人是抽乾了他屍身裏的靈氣煉化之後纔去對洛陽下的手吧。如此,洛陽不敵倒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他那具殼子已經接近仙體了,可想而知,那身體裏的靈力得有多強大。

“對了,大人,我這兒還知道另一樁隱祕。”吊死鬼頗有點兒得意的開口道:“估計這整個世上,可能就只有我一個鬼知道了。”

“哦?如果真的是隱祕,那我再給你加一張陰氣符!”錢爻抬了抬眼皮,狐狸眼中帶着一抹莫名的神色,直覺告訴他,這個消息,應該是極爲重要的!

“金川的龍脈裂了。”

一句話讓錢爻整個人的臉色都難看起來,龍脈這二字一出,可想而知這裏面的重要性。

“是太子做的,龍脈是他親自砍的,要不是陰司的人攔着,估計就讓他給砍斷了。”

像是覺着之前的消息不夠勁爆,吊死鬼直接又丟出來一個Z彈,這下徹徹底底讓錢爻驚的一顆心臟都是疼得,本來已經消停下去的五臟六腑又開始翻滾起來,像是要把他整個人都撕裂一般。

砍龍脈?

那個狼崽子,是瘋了麼?

那些虛無的力量就這麼讓他追求麼?

當年爲了奪取他的力量,親手S他,就連屍身都不放過,如今更是變本加厲,連龍脈都敢動了,他莫不是想成神?

錢爻不會覺着面前的吊死鬼是胡說的,龍脈這個問題,沒有甚麼鬼敢開玩笑,不然絕對會被龍氣吞噬掉。這小鬼除非是想神魂俱滅了,否則絕不會說謊。

“大人,您身體還好麼?沒事兒吧?”

看到面前的人臉色白到幾近透明,彷彿隨時都能昏下去,小鬼有點兒忐忑了。

這人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他那四張陰氣符,還能兌現麼?

像是知道這小鬼在想些甚麼,錢爻抬手沾着掌心中吐出的血,憑空畫符。

陰氣符並不需要多大的靈氣,只不過畫出的符籙比較麻煩點兒,六十四畫的符籙需要一氣呵成,一筆都不能斷,要把血中的靈氣全部都鎖在符籙上。

這對錢爻來說並不是甚麼難事,四張陰氣符全部畫完,掌心中吐出的血竟然也用的乾乾淨淨,一點兒都沒剩,倒是物盡其用沒有浪費了。

小鬼得了四張陰氣符那高興的不行。

這可夠他增加四十年的靈力了。

想到這裏他對面前這人又不由得敬重了幾分,能夠憑空畫符的已然是有一定的修爲,能夠憑空畫出四張陰氣符的人肯定是不得了的,他要敬重點兒,說不得跟着這人以後還有更多的好處呢。

“你叫甚麼名字?”

能夠知道龍脈斷裂,這鬼肯定是有一定本事的,錢爻還有事需要他辦,索性還用這個鬼好了。

“小的蔣釗,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錢爻看着這個一臉血次呼啦舌頭伸的老長的吊死鬼,倒是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個挺正經的名字。

“從今兒起,你便去太子府盯着點兒,若是太子府上有甚麼異動,告訴我即可,作爲報酬,每個月我給你三張陰氣符。”

錢爻開口道,像是想到了甚麼一般,他又接着開口說:“不需要你離太子太近,若是進不了太子府,在府外盯着也行,你既然能探聽到這麼多消息,肯定是有自己的一套辦法,總而言之,只要太子有任何異動,需得向我彙報。”

“我既然能給你這麼多陰氣符,就有更多辦法將你抹S。你是個聰明的,應該知道怎麼辦。”

一番話說下來,恩威並施。

錢爻早就習慣了自己的這一向作風,他從來不是甚麼好人,手上染的血早就不計其數,一條鬼的命,他也不怎麼在乎。

“蔣釗尊令!”

吊死鬼從房樑上飄了下來,那條長長的舌頭也被他收了回去,笑嘻嘻的朝着錢爻拱手行了個禮。

蔣釗飄走沒多久,錢佼就頂着斗笠回來了。

許是雨水下的有點兒大,小孩兒的衣襬都被雨水打溼了半截,然而他卻從懷裏掏出兩個熱乎乎的燒餅,笑嘻嘻的放在了錢爻的牀前,瞪着大眼睛道:“哥哥,快喫,還熱乎呢。”

錢爻摸着手裏還微燙的燒餅,沒有說話,直接拉過小孩,一把抱到炕上,扒開了他的衣服,一個深紅的印子正在小孩的胸膛上,不用說也知道是燒餅給燙的。

錢爻也不知自己心裏此刻是甚麼滋味,總感覺心口又擰了擰,有點兒難受,他抬手摸了摸小孩兒的頭,開口道:“佼佼疼麼?”

“不疼,就是有點兒燙。”錢佼低着頭,沒敢去看哥哥的眼睛。

錢爻不說話,手指卻微動。

看不見的血色紅線從他的指尖蔓出,不動聲色的抽着空氣中的靈氣,然後悉數傳到小孩兒的胸口處,那片紅色一點兒一點兒淡了下來。

晚間,雨終於停了下來。

錢爻點了一個火堆,把錢佼的衣服放在一旁烘烤着,一同烘烤的還有中午剩下的那兩個燒餅,錢爻沒喫,他怕一張口血就會從嘴裏噴出來。

小孩兒穿着裏衣躺在被窩裏,只冒出來一個頭,雖然說天氣已經是四月份,可春寒料峭,天氣依舊是冷的。

錢家只有這麼一牀薄被子,繞是錢爻這一個大人晚上睡着都覺得遍體生寒,更何況是這麼一個小孩子了。

喫,喫不飽,睡,睡不暖。

要不是錢爻現在身體不行,他都恨不得去皇陵扣塊金子來補貼家用了!

“佼佼,下來,喫燒餅了。”錢爻翻動了下架在火上面的木棍,看了下上面插着的兩個餅已經差不多好了,這才把一旁烤好的衣服丟到牀上,讓小孩兒穿好下牀。

小孩也真的餓了,抱起一個餅大口咬着,一口氣咬了半張,剩下的一半卻怎麼都不再動。

錢爻心裏清楚,這是小孩兒留給他的。

“一人一個,你喫你的。哥哥不喜歡喫別人剩的。”

聽了錢爻這句話,小孩纔敢繼續動口,跟個小倉鼠一樣動着腮幫子,這回他倒是沒有再大口大口的喫,而是小口小口的吞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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