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脈相承的親情
楚懷玉的手指微微收攏,面色略微有些難看。
陸扶蘇是大理寺卿,想知道她的住處不難,只是他爲何而來?
楚懷玉知道陸扶蘇足智多謀,一雙眼睛如同鷹隼般,要是她露出甚麼馬腳,安生的日子肯定從此結束。
於是急忙斂去眸中多餘的神色,微微弓了弓身子。
“不知道陸大人親臨寒舍有甚麼事?”
案子已經查清楚了,斷然不會有甚麼後顧的牽扯,若不是他發現了甚麼?思及此,楚懷玉手心冒出了些許汗珠。
瞬間,一抹身影從陸扶蘇腦中閃逝,快得他難以抓捕。
楚聰從陸扶蘇懷中掙脫,朝楚懷玉奔去,見孃親穿的服飾故意掩人耳目,心裏也明瞭,便奶聲奶氣的叫了句。
“父親。”
真是個小機靈鬼,楚懷玉心裏慶幸,旋即將目光落在陸扶蘇身上,這要是知曉了聰聰的身份,她……
不敢想象後果,也不願去想。
陸扶蘇也不知方纔自己爲何會變化如此之大,平日裏最厭孩童的嬉笑聲,覺得嘈雜不已,見到了這小孩,卻莫名有股親近感。
察覺異樣,急忙正了正身子,說道。
“這次案子多謝林兄弟出手。”
原來是這事。
楚懷玉暗自鬆了口氣,說話張弛有度,令人琢磨不透。
“草民只是盡了微薄之力,主體還是大人明察秋毫,智勇雙全。”
要知道是陸扶蘇負責案子,她都不帶去摻和,這一不小心,她和聰聰的安寧日子就到頭了。
陸扶蘇濃如墨的眉宇微微一緊,總覺得這人對自己有戒備心,且帶着一股……不屑?
加之莫名的熟悉感,他便試探性的問了句。
“林兄弟之前是不是認識我?”
楚懷玉一驚,慶幸之前學過心理學,她反問道:“陸大人之前那可來過榆安縣?”
陸扶蘇是四姨娘的遠方親戚,住在郡王府也沒幾年,之後成婚搬出郡王府,卻從未來過榆安縣。
這是她隨意挑選的地方,要是能和陸扶蘇牽扯關係,那還真是孽緣不斷。
聞言,陸扶蘇並未糾結,開門見山道:“林兄弟,不瞞你說,此次前來,是想詢問可有去京城大有作爲的想法?”
楚懷玉一陣鄙夷,這想方設法讓遠離他的是他,現如今請君回城的亦是他。
她都難以想象陸扶蘇知曉自己身份時的表情。
但好不容易逃離那個鬼地方,她當真傻,還自行投網?
“多謝陸大人抬舉,草民無德無能去那種地方。”
這股不卑不亢卻又帶着幾分疏遠的語氣讓陸扶蘇明顯不悅,可也不能強人所難,只是嗯了一聲,便負手而去。
到了大門處,不由自主回眸看了眼楚聰。
楚聰也有不捨,緊緊拽着楚懷玉的衣襟。
見陸扶蘇離去,楚懷玉算是鬆了口氣,將楚聰拉在手中,一瞬間,好似從聰聰眉宇之間看到陸扶蘇的影子。
急忙拍了拍額頭,亂七八糟的想甚麼。
“聰聰餓了嗎?孃親去做燒糖醋魚。”
楚聰微微頷首,有些心不在焉。
楚懷玉看出來,生怕陸扶蘇過來說了甚麼,急忙問道。
“聰聰,是不是有甚麼不開心的?”
楚聰歪着腦袋,不確定道:“孃親,寶好像很喜歡和剛剛那人待在一起。”
楚懷玉心下一驚,楚聰和陸扶蘇血脈相承,兩者會莫名親近,作爲醫學界的人來說,她能理解。
便安撫道:“聰聰,只是他願意和你玩。”
楚聰雖小,洞察力卻不一般,總能一語擊要。
“孃親,寶和小虎哥,翠英嫂子在一起時,從未這樣過。”
楚懷玉知道她沒有瞞着聰聰的權力,可此事還需從長計議,陸扶蘇心高氣傲,要是知道了此事,指不定要出甚麼幺蛾子。
她一直都想待聰聰大一些,纔將此事全盤托出。
“每個人之間相處方式不同,聰聰可能是太長時間沒有出去玩了,等改天,孃親帶你去衙門,那裏伯伯多,也很好玩。”
這些年,她可不止出人命纔會出入衙門,要知道,縣令大人可是隔三差五的找她借鑑廚藝。
楚聰畢竟還小,全然信了楚懷玉的話。
楚懷玉也不敢再讓兩者有交集了。
月色朦朧,夜色漸濃。
縣衙內的後院裏,陸扶蘇孤身一人坐在石桌前兀自飲酒。
深不見底的眼眸微微眯了眯,爲何會有熟悉感?
隔的大老遠,溫照仁就聞到了一陣酒香,不急不緩的抬起腳步走近了一些。
“陸大人,案子已破,本該借酒慶祝,爲何你愁容不散,多了幾分借酒消愁?”
陸扶蘇遞了杯酒過去,溫照仁調侃道:“陸大人可是大理寺卿,這杯酒,小的怎敢喝?”
陸扶蘇面露不悅道:“四下無人,你非得找些酸溜溜的話和我說?”
兩人之前本是同窗,溫照仁中了秀才,爲人又有些懶散,心思都不在升官之上,只圖有個安身之所,食能果腹,衣能蔽體。
以至於,多年來還是個偏遠村鎮的小縣令。
現如今他倒是多了個目標,定要和楚懷玉多學些廚藝,那可十分地道。
溫照仁坐了下來,與陸扶蘇碰了一下酒樽,兩人許久未曾促膝長談了。
陸扶蘇有了私心,問道:“林愛子可一直是榆安縣的人?”
“我只知,我上位時,他便在。”
溫照仁心裏有了想法了,楚懷玉確實是個優秀的女人,要知道,陸扶蘇難得關心別人的事,這明顯是想挖牆腳。
他便說一半留一半。
卻不知曉,某人上門詢問,都碰了一鼻子灰。
陸扶蘇未曾多語,將樽中酒水一飲而盡,臉上盡顯愁容。
溫照仁對事情也知曉一二,便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可是京城之事越發棘手了?”
“事情也超越了我的控制範圍,此番出行,也必然不是個巧合,只是一直問不出是誰舉薦的我。”
他是大理寺卿,按理來說,即便此事與參軍事牽扯上,卻也不容他前來。
溫照仁嘆了口氣。“若是覺得逆流不過,便找個機會來隨我一起,這榆安縣地方不大,卻也過得舒心。”
陸扶蘇神色深邃,一股傲氣截然而生。
溫照仁輕輕搖頭。
這鴻鵠之志,豈是他這等燕雀能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