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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善意的謊言也傷人

目錄

   

   忙碌的工作,梁姐突然告訴綵衣,接到一單大生意。客戶是肖瀟,莫北城的未婚妻。

   綵衣猜測,莫北城一定是已經告訴肖瀟那個關於MSN的誤會了吧。要不然以肖瀟那不可一世的公主姿態,是恐怕再不屑她的作品的。

   加了梁姐給她的一張紙上的QQ號,綵衣不知道自己爲何這樣急迫的想要肖瀟接受她的邀請,最後,她爲自己找了個藉口,就是希望這筆單子快點結束。她不想自己再與莫北城有關的任何人或事有關。

   一個上午都在渾渾噩噩中過去,進進出出的新人,期待的眼神,滿意的幸福表情。綵衣站在二樓的扶欄杆處看着。

   給予別人幸福,這就是她一直都想要做的事情。

   電腦裏傳來了清脆的聲音,肖瀟在Q上敲她。

   綵衣將Q點開。是一番道歉的言辭,最後是她對婚紗的具體要求,她希望綵衣可以新設計出兩套她要的婚紗。

   綵衣回“好”,便沒了下文。

   一整天的時間都是在畫稿紙,綵衣沉浸在創作的氣氛中,等到她完成稿子後想要個人幫忙看看發表發表意見的時候,她才發現整間婚紗店除了她已經沒有多餘的人了,窗外早已黑漆漆一片。

   捧着一杯白開水,走到落地窗前,看玻璃外的紛擾,行走的人,急速開過的車,井然有序的世界。辦公室裏的那盆臘梅也開了花骨朵,整個二樓都被燻上了這種有些隆重的香味。等她喝完了一本白開水,準備倒滿空杯子時,桌上的手機響了,她的手一抖被滾燙的水燙了個正着。她依舊沒有多大的情緒,用紙巾擦去手上的水,接聽了電話。

   “綵衣,我有些醉了,你來接我好不好?”電話那頭,左青染說話明顯帶着哭腔。

   綵衣看了看牆上的掛鐘,竟然快要到十一點了。“好,小左,你在哪?我去接你。”

   “在亂世佳人。”

   電話突然斷了,綵衣胡亂地將辦公桌上的東西整理了下,拿上自己的包,關了店裏所有的燈,鎖好了門才離開。等到她跑到亂世佳人酒吧,衝進去找到左青染時,這個女人在堅持到看到她之後,倒在了沙發上。

   桌子上是已經快要見瓶底的芝華士。

   “小左醒醒。”綵衣蹲在沙發前,理了理左青染臉上的發,她的妝已經有些花了,臉上的淚未乾。

   “綵衣,我好痛啊。”左青染捂着自己的心口。

   綵衣知道那只是小左的錯覺,她像哄小孩子一樣哄着小左,“不痛不痛,我給你吹吹就不痛了。”

   “紀廷書,紀廷書……”左青染低聲叫着這個名字,一遍一遍的。

   綵衣從左青染的包裏拿出手機,撥了一號快捷鍵,好長時間才接通,“我們已經分手了,我不懂你還有甚麼事要找我。”

   綵衣沒有料到小左和紀廷書已經分手了,難怪會這麼傷心,喝這麼多酒了。

   “她喝醉了,在叫你名字。”綵衣沒好氣的說。“你來一趟青年路的亂世佳人酒吧,現在馬上。”

   綵衣迅速地掛了電話,她本來還想說如果你真不來的話,我保證這輩子這個騷擾電話是打定了。只是後來轉念一想,這種胡亂行爲不太適用她與這個朋友的前男友。

   不到十分鐘,綵衣就看到了一個很高的男子站在不遠處,那男的眼睛一直盯着左青染看。綵衣揉了揉痠痛的腿,走到男人面前。“紀廷書?”

   “是。”紀廷書打量了下彩衣,然後很肯定的說:“童綵衣。”

   “誰提的分手?”綵衣問。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似乎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插手,即便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也不行,就算是你想要打抱不平,抱歉,你也找錯對象了,因爲我是被拋棄的那一方。我能來這裏,表示我還仁慈着。”

   “她提的分手?”綵衣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睡熟的左青染。竟是這樣的傻瓜。綵衣重新看向紀廷書,“而你竟然會同意她的分手要求。”

   紀廷書嘴角上揚,滿不在乎的樣子,“本少被個女人拋棄已是夠沒面子了,你還指望我求着她不要跟我分手,呵呵,真是太可笑了。”

   “你難道看不出來她是真的很愛你嗎?要不然也不會來這裏買醉了。”

   “是嗎?可我一點也看不出來她把我看得有多重要,最終她的選擇還是去意大利,這就是所謂的她很愛我嗎?”

   “她與你不同,她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靠自己去拼搏。”

   紀廷書不願意再說甚麼,從綵衣身邊走過,一把抱起沙發上的左青染。他不能對這個左青染最好的朋友說,他愛得有多卑微,而左青染走得又是多麼的堅決。他知道左青染很要強,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去拼,可是他也對她說了,來他的懷抱,他可以保護她,給她想要的一切。而說出這些話,左青染居然可笑的說他侮辱了她。

   去他媽的侮辱,他這輩子第一次這樣愛人,就是侮辱了別人。

   他也有自尊,再怎樣愛,也是有底線的。這樣的女人,他沒有那樣的信心去愛。

   “走吧。”紀廷書提醒綵衣,綵衣拿着沙發上左青染的包,跟在後面離開嘈雜的酒吧。

   “把她放我車裏就好了,我帶她去我家。”綵衣拉着紀廷書的衣服,不讓繼續往前走。

   紀廷書看着綵衣,“我來送,這麼晚了,告訴我地址,你照顧她。”而提出這樣的要求,只是爲了多點相處的時間。他看着左青染,會覺得害怕,她離他是越來越遠了。

   “那我的車怎麼辦?”綵衣有些擔心自己開了沒多久的新車被偷了,自己會心疼死的,那好歹也是她老媽花了血本買來的。

   “麻煩。”紀廷書將左青染放車裏,隨即打了個電話。對綵衣說:“我朋友開你車,跟在我們後面總行了吧。”

   綵衣點頭。

   寒風呼呼吹着,綵衣哆嗦着,將衣服拉緊些,跺跺腳,等着紀廷書說要來的朋友。令綵衣沒有想到的是,紀廷書的朋友居然是莫北城。

   莫北城看到綵衣也是喫驚,“你怎麼在這?”

   綵衣指着車裏的人,隨即將自己的車鑰匙交給莫北城,“謝謝。”

   莫北城接過鑰匙敲敲紀廷書的車窗,車窗下移,“喂,就說你怎麼喝酒喝一半跑出來,原來是偷着來會女朋友啊。”

   紀廷書苦笑,沒理他,只是對綵衣說,“上車。”

   一路上,死寂沉沉的,除了左青染說了幾句醉話,聽不清楚。綵衣想幸好左青染是那種喝醉酒不吐型的,要不然今晚有的折騰了。

   到了綵衣家的小區,綵衣剛打開車門,要把左青染扶出去時,紀廷書叫住了綵衣,“等一下,她甚麼時候走?”

   “不知道。”綵衣搖頭,略帶抱歉,她也不知道答案。“不是不告訴你,是真的不知道。她不會告訴我她甚麼時候走的,她不喜歡分別。”

   “我懂。”他對她的性子還算了解些,有的時候就是古怪到了極點。

   莫北城開着綵衣的車也到了,他下了車,將鑰匙交到綵衣的手裏,看到綵衣扶着的女孩,開玩笑的問:“紀廷書,你這是腳踏兩隻船啊。”

   “少惹我。”紀廷書狠狠地甩上車門。看着綵衣扶着左青染上樓,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片刻,他煩躁的很,“回去,繼續喝酒。”

   莫北城有些不解,但是沒再問任何問題,知道紀廷書心情不好時,任誰都是惹不起的。快過年了,他不可不想紀廷書把他當做發泄的對象,打一架倒不算甚麼,可是水平相當,掛彩了可不好看了。再說,他年前還有婚要訂,要是破相了,肖瀟要把他罵死的,他向來受不了女人的胡鬧。

   

   翌日早晨醒來的時候,綵衣翻了個身,發現身邊已經沒有人了。她猛地坐起身來,看了看房間四周,榻榻米上小左的衣服不見了。她掀開被子,披了件衣服在肩上,到客廳轉了一圈,有些失望,小左竟然不打招呼就走了。

   綵衣回到房間,發現牀頭櫃上臺燈下壓着一張紙。

   “兩年後見,還有,謝謝你爲我做的。”綵衣摺疊好紙,急忙穿好衣服,拿着車鑰匙出了門。

   她要走了。這是綵衣腦子裏閃過的第一想法,如她所料,真的是不告而別。綵衣試着撥打左青染的號碼,能夠撥通,可就是沒人接通。

   綵衣一邊注意着路況,一邊回想那個紀廷書的號碼到底是甚麼。試了好幾個號碼都錯了。“最後一個數字是5不是8。”記起這個,綵衣有些激動,撥號碼,可是響了好多聲就是沒人接通,她又試了幾次,都不行。

   “算了。”綵衣有些無奈地放下手機。好多事,也是要有緣分纔行的。

   綵衣又試着撥打左青染的手機,這一次手機很快被接通了。

   “你現在在哪?”綵衣心急的問。

   “綵衣,我要走了。我會想你的。”

   “我現在趕過去,來得及見你最後一面嗎?”

   “別來了,再過五分鐘我登機,趕不及的。對不起,我不能讓你來送我。昨晚真的是麻煩你了,本來想要趁着最後的時間多看你幾眼的,可是昨晚醉得厲害,今早看你熟睡着,發現怎麼看也看不夠。”

   “傻瓜,爲甚麼不讓我去送你呢?一個人走,多孤獨啊。”綵衣的視線模糊了,她把車停在了路邊,痛哭了起來。“這些年的友誼就換來這樣的不告而別,寫一張紙算甚麼。”

   “別哭啊。不過才兩年,等我在這邊安頓好了,你要是想我隨時可以來看我啊。我不能再說了,綵衣,就這樣,好好照顧自己,有空的話多去找找其她朋友聚聚,別活得太自閉了。”

   “嗯,我知道的。你也是,好好照顧自己,缺錢了就告訴我,我這有。”

   “好。再見。”

   “再。”見。綵衣還沒說完再見,就只能聽着急促的嘟嘟嘟的聲音。她伏在方向盤上抽泣了起來。腦海中浮現出了十三歲時屬於她與左青染的記憶——

   “左青染是妖精,是狐狸精。”班上的女同學總是喜歡背後討論一個左邊眉骨處有蠍子刺青的女孩,那個每次路過綵衣班級會大聲的笑,會昂起頭走路的女孩。

   那個時候,綵衣對左青染還算陌生。她記不住這個女孩子的臉,儘管這個女孩子的臉很漂亮,若說誰是左青染,綵衣記得最清楚的還是左青染高傲露出來的小蠍子,以及她的紅色揹包。

   很多人都知道左青染喜歡綵衣她們班級一個叫景遙的男孩子。正不巧這個男孩子就是綵衣的同桌,但是綵衣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是在和左青染正式做上朋友之後。

   在老師的眼裏,左青染幾乎是被放棄的人。他們以爲這樣的女孩子天生就是一副賤骨頭,小小年紀風塵女子的樣子就顯露出來了,長大後必定也是走上這條骯髒道路的。

   綵衣在辦公室裏整理英語老師辦公桌上的聽寫本,聽到鄰桌几個老師圍在一起笑嘻嘻的,綵衣從她們嘴裏聽到的是一聲一聲的“婊子”,用這個十分骯髒的詞形容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子,綵衣覺得這些道貌岸然的女老師連婊子都不如,至少她佩服左青染的真實。

   放了學後,學校裏空蕩蕩的,綵衣捧着一大摞本子回班級,準備鎖上門走的時候,看到窗外站着一個女孩子,走近後,纔看清那隻蠍子。“左青染。”綵衣喊出聲。

   左青染看了綵衣一眼,轉身離開。

   “喂,我們做朋友吧。”綵衣在後面大聲說。

   左青染停下了腳步,有些錯愕的掉過頭看向綵衣,深怕自己聽錯了般,遲疑開口:“你要和我做朋友?”

   “嗯。想和你做很好很好的朋友。”

   “我名聲不好,會帶壞你的。”左青染只當做這是她聽過的最動聽的笑話,並不在意。

   “那也是我的事。”綵衣倔強的說。

   自此,她們果真成了朋友,好學生與壞學生組合。

   班主任找綵衣談話,希望綵衣不要和左青染走太近,綵衣只是笑笑。“老師,交朋友這好像是我私人的事情,而你只需要關心我的學習就好了。”

   她們都屬於外表高傲的人,其實她們都孤獨。看着左青染,綵衣彷彿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她知道自己與左青染實質上是同一種人。若是她活得更加無畏些,或許就是左青染那副樣子,穿性感的衣服,揹着大大的紅書包,身上刺只小蠍子,耳朵上爲某個男生打耳洞,成績差的一塌糊塗,不想學習,想要做個徹底的壞學生。

   左青染能夠追到景遙,綵衣幫了很多忙。但是這段感情並沒有維持了多久,不是左青染愛的不夠深,只是當喜歡着的男孩讓她說分手的話,她做不到拒絕。

   景遙之所以答應和左青染交往試試看,完全是看在綵衣的份上,他喜歡的人是綵衣,這是綵衣完全沒有料到的,那個有些呆呆的同桌,居然也玩暗戀。這件事發生後,綵衣就向老師申請一個人坐到教室後面去,並不是她想要這樣特立獨行,而是班上的人都不願意和她做同桌,因爲她有左青染這樣的朋友。

   綵衣認識的左青染,不壞,但是卻總給別人很壞,很風騷的樣子,很多人都不知道,她總這樣,只是想要讓她的父母多關注她,不過換來最多的是痛打責罵,因爲連父母親都覺得這個女兒無藥可救了,他們對青染的關心連綵衣的媽媽對青染的關心十分之一都達不到。

   有時候,綵衣很心疼左青染,因爲覺得她的小左活得比誰都慘,真的好慘。

   

   綵衣剛進店裏,就看到梁姐站在門口,原本還想着能不能混進去的,這下子沒戲了。“對不起,梁姐,我來晚了。”

   “你終於來了。”梁姐可沒有時間聽綵衣爲何遲到之類的解釋,簡單的說,對她來說,綵衣是個對工作很拼的人,如此熱愛工作的人,就算是翹班了也可能是因爲前一晚加班累了。

   “怎麼了?”綵衣被拉着上樓,不懂這麼着急做甚麼。

   綵衣踩空了一個樓梯,差點摔下來,幸好被梁姐那有力的臂膀給拽着。她拍拍自己的胸口:“好險,不然就要破相了。”

   “不好意思啊,綵衣,我太急了。”

   “沒事。”

   二樓的招待沙發上,坐滿了人。綵衣認出坐在最中間的人就是前幾日來店裏的肖瀟,悠哉的在談笑,她們那一圈子的人,肖瀟儼然是最受矚目的人。

   綵衣慢慢地走近。肖瀟第一個看到了她,衝着她笑。呃,像錯覺般,因爲綵衣覺得肖瀟的笑容很可愛,很友善。

   “你好,肖小姐。請問,你這是?”綵衣衝着在座的人微笑。

   肖瀟略微得意的說:“偶像,這些都是我的好友哦,都是快要結婚的。我告訴她們,我的婚紗由你負責,她們就想和我一樣,讓你給她們設計。”

   “哦。”綵衣不知道接下來該說甚麼。梁姐笑着給肖瀟的朋友看店裏的婚紗冊子,綵衣從開了自己的抽屜,從裏面抽出兩張畫稿,自己先翻看了一會,然後拿到肖瀟面前,“肖小姐,這是我昨天設計的初稿,你先看看,如果有甚麼不滿意的,我會修改。或者是,你要是不喜歡的話,可以選擇店裏其她人爲你量身設計。”

   “只要你設計的,我就會喜歡。根本就不需要麻煩其她人了呀。知道嗎?綵衣,我真高興你讓我覺得我離你是如此的接近。”那天莫北城告訴她,以前的事是誤會,她的心情就一直大好。

   也許是因爲莫北城的緣故,不管肖瀟如何的親和,綵衣都覺得很不舒服,不敢表露出來,只能在裏子裏忍着,忍着。順帶觀察這個女孩子,她的身上究竟是有着怎樣的魅力,竟可以成爲莫北城的未婚妻。

   肖瀟笑起來,總是很自然。

   手機突兀地震動起來,嚇到了綵衣與正在認真看稿紙的肖瀟。綵衣尷尬的說了聲抱歉,走得遠遠的才翻開手機蓋,是那個紀廷書的號碼。

   “喂,你好。”

   “你是?”紀廷書的聲音很慵懶,綵衣猜測他可能剛剛起牀吧。

   “我們昨天晚上見過面,我是左青染的好朋友。紀先生,小左她,今早已經離開了。”綵衣的語氣裏無不是遺憾,若是她的小左能夠在離開前與喜愛的紀廷書和好該有多好啊,或是見一面也好,可是,運氣這玩意並不是總能碰到的。

   綵衣等着紀廷書說話,可是電話那頭一點動靜也沒有,隱隱地傳來水聲。她忍不住提醒:“紀先生,你還在嗎?”

   “嗯。”那邊答,語氣絲毫沒有任何起伏,不冷不淡。“你現在在哪?”

   “啊?”綵衣有些意外,紀廷書幹嘛要問她這問題呢?

   “我是問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找你。”

   “我,我在Rose Queen婚紗店工作。”

   綵衣掛斷電話來到肖瀟身邊,問:“怎樣?”

   “很好,我很滿意。”不愧是偶像級的,即便是比自己小一歲,肖瀟想她也認了,畢竟人家是有實力的。

   “那好,小語,來給肖小姐量尺寸。”綵衣向樓下喊着。

   “來了。”助理小語答應着。

   趁着小語給肖瀟量尺寸的空檔,綵衣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鼓起了勇氣問肖瀟:“肖小姐,請問莫先生的新郎禮服是否在本店定製呢?”

   肖瀟彷彿想起了甚麼,咧開嘴笑得快樂,半會才穩住情緒,擺擺手,“不用,那人的新郎禮服早在兩年前就準備好了。我是不想那麼早嫁人所以才拖到現在。小北就是那種很奇怪的人,纔剛追上我,就着手準備禮服了,太自信了這人,幸好我最後是真的要嫁給他,不然要多難過啊。其實,我是不在乎訂婚儀式的,只是我爸媽還是覺得先訂婚比較好。於是小北就先給了我個訂婚儀式。”

   肖瀟比莫北城大一歲,她先去法國讀高中,後來沒有想到莫北城也跟過去了,在此期間,肖瀟一直把莫北城當弟弟看待,住在一家法國人家。每天同進同出的。後來考到了不同的大學,肖瀟去了法國南部的一所大學,和莫北城的聯繫也少了。只是突然有一天,莫北城打電話給她,讓她出去見他,這個與她從小一起長大被他看成小弟弟的男孩居然向她表白了。那時候,肖瀟剛結束了一段戀情,是怎樣也不肯接受莫北城的,怕到最後辜負這個男孩。至於到最後接受的原因,是因爲莫北城真的是一個令人感動的人。在肖瀟心裏,他比任何一個法國人都浪漫。

   綵衣聽後,附和着笑笑。

   肖瀟和她的朋友停留了一個多小時,又相約逛街去了。綵衣爲自己倒了杯熱開,想着腦子裏的構思,沒有注意,直接喝下了一口熱開,燙的她哇哇大叫。吐也不是,不吐也不行,到最後終於嚥下去後,綵衣覺得自己嘴裏的皮被燙沒了。

   當她捂着嘴巴,不斷向外哈氣的時候,向後轉身,正好看見站在樓梯處的紀廷書。他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袖口是金色釦子,搭配得剛剛好。

   綵衣緩了緩氣息,走了幾步,不確定的問:“請問找我有甚麼事嗎?”

   “我想追你。”他不笑,用很認真的表情宣佈着這件事。讓綵衣有些錯愕,更是哭笑不得。

   “你生病了吧。”

   “好好的,站在這裏,像有病的嗎?”紀廷書反問,臉上露出了一點笑容。

   “我認爲是神經病。”綵衣不客氣的說。

   紀廷書聳聳肩,並不在**衣罵他神經病,只是更加堅定的說:“我要追你,童綵衣。我想要你做我女朋友。”

   綵衣給了紀廷書個大白眼,“紀先生,我知道你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可是,若你有心,也是可以去意大利看望小左的,而不必在這裏勾引小左的閨蜜。這樣真沒意思。若讓小左知道了,肯定也會鄙視你的。”

   “受刺激?你覺得我這樣像是受了刺激嗎?童綵衣,我紀廷書放棄的女人,是真的撒手不理的,即便是這輩子她還想要再回到我身邊,我也不會心軟半分的,同樣,若我真喜歡甚麼人,也不會輕易放棄的。”臨走前,紀廷書給了綵衣一個曖昧的笑容。

   綵衣修改稿紙,在上面修修畫畫,半天心都不靜,同一處地方已經擦了好多次了,紙張都被磨損得厲害。最後,她忍無可忍的罵道:“白癡。”

   “綵衣學姐,怎麼了?”助理小語忍不住問。

   “哦,沒事,遇到了個可氣的人。小語,開始畫樣吧。我們只有五天不到的時間了,就算是加班也要趕上時間。下午你隨我去一下銀行,一些珠寶都要從那裏用。”

   “啊?那得多奢華,多貴重啊。”小語有些羨慕的說。

   “肖小姐嫁的人是城裏有地位的人,當然不能輸了面子,我想再貴,她也是能夠承受的。”富商結盟,豪門婚禮,到時肯定又是城裏的一場熱鬧。

   “嫁給有錢人真好。”

   “也要有愛才行。”綵衣用筆敲了下小語的頭,這個學妹平日裏愛看小說,腦子裏總是會有些小幻想。綵衣忍不住的提醒她,這個世界上的任何婚禮都要有愛才能經營下去,沒有愛的婚姻,只是個空架子而已。

   小語湊到綵衣面前,“那莫先生愛肖小姐嗎?”

   “愛的吧。”綵衣低着頭說。雖然她真希望是單純的商業聯姻,可綵衣知道,那就是愛,她不願自欺欺人。視線有些空了,她重新眨眨眼,讓自己精心投入到工作中來。

   加了幾個通宵,終於將肖瀟的禮服給做成了。她打電話給肖瀟讓她來試試禮服,陪同肖瀟來的還有好些人,有她的媽媽,還有莫北城。從頭至尾,都是溫柔對待。

   “做的好。”梁姐對綵衣豎起了拇指。

   綵衣動了動嘴,想說甚麼卻終究說不出口。她完成了她的作品,那是她的心血,她本該開心的。一直以來,她都希望自己所涉及的婚紗能夠讓更多的人覺得幸福,這一刻,她分明做到了,只是卻再也開心不起來。因爲新娘的新郎是他莫北城。綵衣很是無奈,她與這個男人,爲何隔得如此遠呢?

   年假終於到來,綵衣答應了童美言,陪她回老家橋東。事實上,這件原本她不是太熱衷的事情,能夠拿來拒絕肖瀟邀請她參加訂婚宴,也算是一件好事。

   走得很急,匆匆和梁姐告別,說些抱歉的話,不能參加店裏的年夜飯。梁姐只是假裝着遺憾着,說着那時會有很多帥哥在的話云云。

   “媽,我回來了,都收拾好了嗎?”綵衣氣喘吁吁地趕回家。

   客廳裏幾個箱子已經放着,童美言從臥室出來。“走吧。”

   因爲老家只剩下一間破屋不能住人,童美言早在前些天就已經在網上訂了橋東市區裏的酒店。

   綵衣以爲童美言只是思鄉纔會來到橋東,可是當她跟着童美言拿着相機四處奔走不去拍山不去拍水而是拍些小區公寓樓或是商業樓的照片時才明白自己不懂童美言了。到第三天,綵衣覺得自己渾身已經要散架了,不管童美言怎麼勸,她就是不要起牀。

   童美言沒法,就坐在牀邊等着綵衣。她知道綵衣已經睡足了,就是喜歡賴在牀上。

   “煩啊。”綵衣大聲抱怨着,將頭從被子裏露出來,一臉苦惱。“媽媽,我骨頭都痛了。我以爲我們是來度假的呢,怎麼是來給你做苦力的呀?”

   “你以前不是告訴我,你以後的夢想就是要和小左開一家自己的工作室嗎?創立自己的品牌,不是連名字都想好了嗎,叫甚麼Seven Color的。媽媽希望可以給你們在橋東這兒找一間公寓,再買一層寫字樓,趁現在橋東的房價沒被炒起來,先下手爲強啊。”童美言分析的字字有理,只是綵衣覺得她弄錯了地方。

   “媽,這雖然是我和小左的夢想,可是我們並沒有要離開青染城的想法啊,而且橋東這地方要發展起來起碼要大幾年。”

   “你難道會現在辭職嗎?不要等磨礪了幾年纔行。所以到時候在橋東正好。等我退休了,我也會回橋東。畢竟,外面的世界再精彩,也沒有自己家鄉親切啊。”

   不知爲何,綵衣在童美言的話語中居然聽到了一絲老態。她以前從不會這樣說話的。

   綵衣覺得童美言有些說不通理,有些口不擇言,“青染城纔是我的家鄉。而橋東早就把你拋棄了。”等到她明白自己說了甚麼話後,已經晚了。她看到童美言變了臉色,急忙開口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想要傷害你的意思。”

   “你生下來喝的第一口水是橋東的水。”良久,童美言輕輕嘆了口氣,揹着包出了房間。

   綵衣看着她的背影,難過得要死。她怎麼變成這樣,怎麼可以說不負責的話傷害自己親愛的人呢?

   一早醒來,彷彿甚麼事都不順暢。綵衣狠狠地撓了撓頭髮。

   搬回橋東的想法,也不知道童美言到底是甚麼時候產生的。綵衣隱約覺得童美言似乎又有重要的事情沒有對他說,這次的感覺很強烈,肯定的。

   到中午的時候,童美言只是打了電話叫綵衣先喫不用等她,綵衣連抓住機會:“童女士,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你原諒我吧。”

   “傻孩子,媽沒生你氣。”童美言帶着笑意回答。

   童美言傍晚纔回酒店,一回來就連喝了幾杯冰水。綵衣枯坐在電腦面前幾個小時,脖子僵硬的疼。她站起身,伸了個大懶腰,坐在童美言身邊。

   “又去看房子了。”

   “我簽了合同,乾淨利索,現在很累。”童美言說話聲音很輕,是真的累得不行。

   綵衣不知道該接甚麼話,低下了頭。

   童美言握住了綵衣的手,“綵衣,媽媽是真的爲了你好。這世界上做母親的,哪個不希望給女兒最好的。媽媽也是這樣想的。”

   “真的是這樣簡單嗎?”綵衣認真的看着童美言,等待她回答。

   “就這樣簡單。”

   “騙人。”綵衣失望的擺脫童美言的手,重新坐回電腦前,隨意地打開些以前常逛的網站,不想再聽童美言說任何一句話。

   也許童美言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在說謊的時候,眨眼次數變多。而綵衣聽了太多童美言撒下的謊言,這些年,無數次,她一直都在把她當做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以爲只要哄哄就會一切太平。

   “你在生甚麼氣?”童美言走到綵衣的身邊。

   綵衣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下來。她衝着童美言喊:“別再騙我了,對我誠實點,我已經長大了,很多時候,你這樣對我,我會很累很累。”

   “綵衣。”童美言無措的呼喊着。她捧着綵衣的臉,兩隻手不停的爲她擦去眼淚,臉上卻越來越溼。“綵衣,別哭了,聽話。”

   “其實,我想做個壞女孩,很壞很壞的女孩。但是爲了你,我忍住了我所有的衝動,我認真的學習,努力把自己扮成一個淑女,一個優秀的人。媽,從小到大,你騙了我太多,雖是善意的,但都是欺騙。這些謊言串起來向我襲來,壓得我喘不過氣。我求你,就一次,你對我坦白點好不好?”綵衣幾乎是祈求着童美言能對她說點,而不是陪着她一起掉眼淚。

   她們若是一對彼此坦誠的母女該有多好。更多的時候,像姊妹一樣,童美言對綵衣講講父親,而綵衣告訴童美言她對莫北城的感受。她們與很多家庭都不同,這個家不大,只有她們兩個人相依爲命,禁不起謊言的充斥。

   “你爸爸來找我了。”半響,在綵衣又一次打算放棄這次談話的時候,童美言快速說出口。

   “你說甚麼?”綵衣感覺自己的心在緊縮,她睜大眼睛看着童美言,不敢相信,會有一天,童美言對她說,你爸爸來找我了。

   “真的嗎?”她的爸爸還活着,還會想着來找她們。

   “嗯,在不久前。他想要和好,我拒絕了。他是個政治家,不能被挖到負面消息,我不能連累他。若讓別人知道他有個私生女,他所有的前途就都毀了。”

   “他是誰?”綵衣追問。

   是怎樣一個人,讓童美言委屈至此,綵衣真想知道,爲何愛得如此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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