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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離開他,你會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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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次海邊露營後,亦樓刻意躲避着周容,不敢去接他的電話,不去回她短信,甚至連上下班都有些偷偷摸摸的,深怕他會來蹲點。

  日子恢復成之前那種清心寡慾的狀態。

  紀燦誠惶誠恐地跑到亦樓面前說:“我聽阿和說俞致禮和溫思嘉要結婚了。”

  “嗯。”亦樓表情淡淡的。

  紀燦有些詫異,“你早就知道了,你甚麼想法?”

  “不知道。”

  “我怎麼有點擔心你會去搶婚啊。”

  “我不會的。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嘗試着做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被傷過心的人再次傷害,所以,咬緊牙關也在守着最後的自尊。不是我的,便不強求,是我的,翻過千山萬水,都會回到我的身邊。”

  “有志氣。”紀燦欽佩道,“對了,你真的不打算和周容發展一下嗎?”

  “不打算。”

  “爲甚麼?他很優秀啊,雖然警察這個職業有些危險,但是我相信他早晚是要回去繼承家業的。”

  “他不會愛我,不,應該這麼說,我不相信他會愛我。”

  “給他多一點的時間,時間會證明他到底愛不愛你的。”

  “他接近我,是有目的的。所以,我不會給他一點機會的。”

  紀燦覺得好笑,“甚麼目的?我當初接近你我還是有目的的呢,我們不也成爲閨蜜了。”

  “我以後告訴你。”

  “薛亦樓,你對我真的有太多祕密了,你看我對你,掏心掏肺的,甚麼祕密都沒有。”

  “下班後跟我去個地方,我告訴你一個祕密。”

  “好,一言爲定。下班後,等着我來找你。”

  紀燦拍拍屁股風風火火地離開,不帶走一丁點塵土。

  是時候,我要告訴你舒樂的事情了,我最親愛的朋友。

  下班後,紀燦跟着亦樓走,亦樓接過紀燦的車鑰匙,親自開車。雖是下班高峰期,但是車子七繞八繞,沒遇到堵車,很快到達了一家叫時光海的咖啡館。

  俞致禮的母親已經等候在那裏,優雅地抿着咖啡。

  亦樓拉着紀燦上前,“對不起,伯母,讓您在這個時間等我。”

  “沒關係。紀燦也來了啊。”

  “伯母,您和亦樓爲甚麼要見面?”紀燦疑惑地問。

  “坐下來說吧。”

  亦樓點了兩杯摩卡咖啡。

  “我們真的很久不見了。”俞致禮的母親淡定從容地說。

  亦樓淺笑,“看來伯母已經做出選擇了。”

  “我會給你舒樂。”

  “如此痛快,是因爲您兒子要娶媳婦了,將來您會有名正言順的子孫。”

  “薛亦樓,我愛舒樂,比你想象得要愛。”語氣不善。

  紀燦滿肚子疑問,但都選擇了暫時閉嘴,做一位合格的聽衆。

  “你需要多長時間準備?”亦樓問。

  “看來薛小姐似乎做好了離開南城的準備了。”

  “不,我不會再離開南城的。”

  “你就不怕被致禮知道,他會恨你的。”

  如果在忘記我與恨我之間選擇,我寧可選擇他恨我。

  “我不在乎。”亦樓說得輕描淡寫。

  “下個月,我就會把舒樂帶來給你,這些年,他所有的喫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所以我也希望你不要虧待了舒樂。”

  “我會盡力。”

  俞致禮的母親走後,紀燦握着自己顫抖的手,問:“你們要合謀拐賣俞致禮他兒子嗎?這是犯法的吧。”

  “不是拐賣,而是歸還。”亦樓解釋,“舒樂是我懷胎十月生下的,我和致禮的孩子,我生下他不久就讓俞致禮的母親帶走他了,一直作爲致禮的養子生活着,致禮並不知道這件事。”

  “瘋了,你瘋了。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能瞞得那麼好?”

  “是啊,一生中總是要瘋狂幾次纔不枉活着。”

  “亦樓,我覺得你錯了。”

  “錯了?你是覺得我當初應該流掉舒樂嗎?”

  紀燦有些答不上來,似乎這個艱難的選擇題,不管選擇了哪個,錯了與否,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我要向你坦白,我決定生下舒樂有很大的私心,我幻想當我回到南城的時候,俞致禮身邊沒有女人,我們一家三口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我們在一起,又分開過,重逢之後肯定會更加格外珍惜彼此。可是他和別人訂婚了,就算是這樣,我還是要生下舒樂,因爲有了舒樂,我覺得我們就算不在一起,一輩子也是被牽扯在一起的。偶爾我也會想,如果,如果他知道舒樂不是領養的孩子,是我爲他生下的,他會不會離開溫思嘉和我在一起。只是偶爾,我真的不敢想,因爲思嘉會很難過的。”也是因爲思嘉的存在,亦樓失去了挽留的機會。

  紀燦受到了很大的衝擊,她覺得心裏很難過。

  “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搖搖頭,還是無法相信。

  亦樓選擇了沉默。

  亦樓希望時間能夠走慢一點,又希望時間能夠走快一點,這樣自我矛盾着,因爲她一方面不希望俞致禮和溫思嘉那麼快就結婚,另一方面她希望舒樂能夠快點回到她的身邊。

  能不能扮演好母親這個角色?舒樂會不會喜歡她?這些問題,亦樓一天都要思考好幾回。

  答案始終都是未知數。

  紀燦是個神經大條的女人,很快就接受了亦樓即將要與舒樂生活在一起的事實,週末積極地和亦樓逛兒童商店,衣服、鞋子、玩具……事無鉅細,亦樓甚至還專門去訂購了一架德國牌子的鋼琴。

  就在亦樓歡天喜地佈置家的時候,宋鬱文打來了電話,問她最近在做甚麼。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亦樓開門見山地問:“有甚麼事嗎?”

  “周容受傷了,我想跟你一起去醫院探望探望他。”

  “他怎麼會受傷?”

  “遇到劫案,被歹徒刺傷了。”

  “這麼慘啊。”

  “之前周容還跟我說他要追求你的,沒想到你們的關係卻停滯不前了。你對周容哪裏不滿?”

  亦樓認真想了想,說:“我配不上他。”

  “雖說門不當戶不對,可是周容跟我說他母親很喜歡你,可見他家人並不是那麼在乎門戶之見的。”

  “你不知道,你甚麼都不知道。”

  亦樓率先掛了電話。

  那個人的輪廓在腦海中清晰浮現,一直以來,亦樓想要忘記的酒吧的那一晚偏偏是與他牽扯在一起的。雖然從前覺得會成爲朋友,可是亦樓始終都無法做到坦然面對他,他可是時時刻刻都在想着如何把俞致禮送進監獄的人啊。

  宋鬱文身兼接送亦樓去周容病房的義務,當然不會輕言放棄。

  亦樓下班走出大樓,就被宋鬱文押上車,車子開往南城市第一人民醫院,“薛大小姐,要有點同情心。”

  既然宋鬱文都這麼說了,亦樓也沒再抗拒了。

  到那才知道,病房裏還站着俞致禮和溫思嘉,周容看上去還很虛弱,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看到俞致禮也在,宋鬱文微微喫驚,這可真是狹路相逢啊。

  亦樓落落大方地走到周容旁邊,“還疼嗎?”

  “本來不想讓你擔心的。”周容笑了。

  這個人每次在人前都表現出一副他們愛得死去活來如膠似漆的樣子,有意思嗎?

  亦樓壓抑住內心的吐槽,“你有甚麼想要喫的,我去給你買。”

  “喝你煲的雞湯。”

  “好,我回家給你做。”

  亦樓走出病房,疾步走着,忽然手機響起來,亦樓停下腳步,拿出手機,是俞致禮的來電。她接聽後,問:“甚麼事?”

  “轉過身。”

  亦樓依言轉過身,就看到了遠遠站着的俞致禮。

  他們站在醫院走廊上,中間隔着長場的距離,望着彼此,耳邊都舉着手機,誰會想到這兩個人在通着電話。

  “看來你們發展得不錯啊。”致禮語氣中帶着嘲諷。

  “關你屁事!”

  “薛亦樓。”他只有在十分生氣的時候纔會叫她的全名,“離開周容,你會受傷的。”

  “你就這麼確定我和周容沒有未來嗎?他母親很喜歡我。”

  “你心裏清楚,我的話是有道理的。”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好好考慮的。”

  母親打電話給他說她已經和亦樓見過面了,亦樓在做好接回舒樂的準備,所以他纔會勸說亦樓離開周容,周家是不會接受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的。況且,周容對他向來是很防備,就盼着有一天能夠找到證據送他去監獄。他更不希望她與周容有牽扯了。

  或許,他受不了她與任何一個男人有糾纏。

  亦樓去超市買雞,越想越生氣。

  “他憑甚麼來管我的事?”亦樓碎碎念着。

  她本就和周容沒甚麼關係,在她心裏,她根本就沒有拿周容當朋友的。因爲周容對致禮來說是個危險的存在。她不會與想要傷害致禮的人來做朋友。

  俞致禮有句話說對了,離開周容,不然會受傷。他說你心裏清楚。

  是的,亦樓的確心如明鏡。

  早就對別人說過了,她的出身配不上週容。更何況,她將會有舒樂這個孩子。

  這一生,她不會再有愛情了,剩下的日子除了享受與舒樂生活在一起的時光,她不會去想隨便找個男人嫁了的。

  沒有人對她的幸福負責,但她對自己負責。

  病房裏,周容看着面無表情的溫思嘉,一直在等待她先開口。

  “我知道了些事。”

  思嘉果然沒有令他失望。

  周容饒有興趣地問:“甚麼事?”

  思嘉很煩惱,“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所以我讓人去調查了下,結果……我只是沒有想到,致禮始終最愛的那個人是薛亦樓,可我們爲甚麼就偏偏成爲朋友了呢?本該避開的啊。”

  周容聽後一點也不詫異,“或許是薛亦樓故意接近你的。”

  思嘉想到了紀燦,“我明白了。”

  “你早就知道了是嗎?”

  “是啊,我的傻妹妹。”

  “我現在到底要怎麼做?怎麼做纔是正確的?”思嘉有些迷茫。

  “你還是那麼愛俞致禮嗎?”

  “我當然愛他啊,我跟他在一起四年了。”

  周容勸說:“不要因爲在一起四年就沒有勇氣說再見。任何一條路,只要知道自己走錯了,別管走了多遠,時間多晚,就該停下來。”

  “不,我不想放棄。致禮說過要娶我的。”

  “你根本就不瞭解俞致禮這個人,你知道俞致和嗎?”

  “不知道。”思嘉顯得很茫然。

  “他是俞致禮的親哥哥,你看你和俞致禮在一起四年了,你都不知道他有個哥哥。”

  “怎麼會這樣?”

  “他是個殘疾人,所以幾乎不在公共場合露面,不去參加你和俞致禮的訂婚宴也可以,但是至少你們也該在家裏見一面不是嗎?”

  思嘉終於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解地問:“爲甚麼?”

  周容幫忙分析:“有幾個原因,第一,俞致禮始終都把你當作外人,和你在一起或許只是爲了激怒薛亦樓,爲了讓她回頭。第二,俞致禮無法面對俞致和,因爲他愧對俞致和,見到他也許會想起不愉快的經歷,他選擇了逃避,順帶也覺得你沒必要見俞致和。第三,他怕俞致和對你說出薛亦樓的事情,因爲俞致和也喜歡着薛亦樓,但是薛亦樓最後選擇的是俞致禮,他爲了報復會想破壞你和俞致禮的關係。”

  “我不喜歡你猜測的第一個原因,我不相信致禮這些年都沒有對我付出真心。哥,我累了,我要回去了。”

  “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不要告訴亦樓我知道這件事,要是可以,你就和亦樓在一起吧,這樣我安心。”

  “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強的,不過我會盡力的。”

  “你不在乎她還跟俞致禮糾纏不清嗎?”思嘉困惑地問。

  “如果喜歡她必須要承受這些,那麼我願意去承受。”

  “希望你們有個好結果。”

  九月剛到,放暑假的大學生們都回來了,同時,這座城市也在迎接着許多的生面孔,亦樓走在金桂飄香的校園裏突然覺得這座城市變得很擁擠。

  南城大學處處都可以看到身着迷彩服有着青澀乾淨面孔的大一新生,這令亦樓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不過歲月不饒人,她再回到這裏,是以一位代課老師的身份回來的,來教法學院大三學生《律師學》的。眼看着上課的時間快到了,亦樓加快了腳步前往教學樓。

  到了四樓,找到上課的教室後,她站在門外,聽着裏面吵吵鬧鬧的,有些緊張。不過後來轉念一想,研究生時期,她也帶過大一新生,都這把年紀了,還是能Hold住學弟學妹們的。

  她自信地微笑着,捧着書本從前門進入,走上講臺,教室裏立刻變得安靜下來。

  因爲是兩個班的同學合上的課,所以偌大的教室都坐滿了,黑壓壓的人頭,令亦樓覺得暈眩。

  她打開多媒體,將自己的U盤插進去,Copy了一份自己提前準備下的PPT。

  打開了PPT的第一頁。

  “大家好,我是這學期負責你們《律師學》講課的老師,我姓薛,PPT上有我的手機號碼、郵箱,以後大家如果有問題了都可以來問我,希望我們可以亦師亦友地度過這學期。這門課是兩個學分,我知道你們以前肯定是瞧不上兩個學分的課的,但是這門課我覺得還是很有意思的,我希望你們上課能做到認真聽講,課後能完成我佈置的題目,另外我計劃安排三次去法院旁聽的實踐課,期中考試以論文的形式,期末考試我會根據你們的表現來決定要不要爲難你們”

  提及考試,關係到掛科的問題,大家一下子變得哀怨起來,不淡定地撒嬌着:“老師,開卷吧,我們會愛你的。”

  亦樓微笑着,“兩個班學委上來下,給我份名單。上我的課,逃課這種事就別指望了,我很嚴厲。”

  剛安靜下來的課堂再一次沸騰起來。

  亦樓轉過身,拿起筆在黑板上寫下律師學三個字,耳尖聽到有人說了聲“小滅絕”,差點氣瘋,不過心裏還是有些開心的,就好像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點完名後發現還是有囂張的人存在的,第一節課就不來,亦樓默默地在名字後面做下記號。

  “好了,今天我們來講緒論以及第一章節律師制度的產生和發展。”

  因爲準備得充分,所以一節課下來,亦樓漸入佳境,已經完全不緊張了。

  只不過到後來,課堂裏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亦樓死都不會想到,俞致禮會出現,太邪門了。亦樓硬着頭皮講完課,等到教室裏的同學都走光了,才走向俞致禮。

  俞致禮忍俊不禁,“我從來沒有想過你還可以做老師,簡直就是誤人子弟呀。”

  “你怎麼會來這裏?”

  “我問紀燦你在哪裏,她告訴我你在教書。”

  令亦樓覺得意外的是,紀燦居然會告訴俞致禮。

  “你賄賂紀燦了嗎?”

  俞致禮決定忽略她這無厘頭的問題,“我找你有事。”

  “哦,甚麼事?”

  “做思嘉的伴娘。”

  “你瘋了嗎?”

  “這不是我要求的,這是思嘉讓我來跟你說的,其實我也不知道爲甚麼她會要我來跟你說這件事。”

  亦樓忍不住猜測:“是她知道我跟你的關係了嗎?”

  “也許吧。”俞致禮並不否認,“不過知道了也沒關係,我們清者自清是不是?”

  “是啊。”紀燦冷笑。

  “你也這麼覺得?那你就做思嘉的伴娘吧,你要是拒絕了,她可能會以爲你至今沒有放開我的。”

  “俞致禮,你放屁!”

  “你真粗魯。”

  “滾——”亦樓率先走出教室,俞致禮跟上追問:“你到底答不答應?”

  亦樓仔細想了想,“好,我答應你。”

  “謝了。”

  俞致禮隨性地向亦樓揮了揮手,然後小跑着向樓梯走去。

  亦樓看癡了。

  這一幕,在回憶裏出現了一次又一次。

  她對自己感到無語,給紀燦打去電話。

  紀燦搶先開口,“你見到俞致禮沒?”

  “見到了。”

  “對不起啊,他說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他當時真的很着急,我就脫口而出了。”紀燦感到很抱歉,“他找你究竟甚麼事?”

  “讓我做思嘉的伴娘。”

  “啊?怎麼這麼不要臉?”

  “作爲我對你的回報,我也給你一個重要的信息吧。”

  “你還是不要告訴我了。”

  “不行,你必須聽。”

  “好吧,那你說,我聽着。”

  “我想俞致和家裏應該有一斤夏蟲冬草。”

  紀燦明顯腦子不夠用了,“幹嗎跟我說這個?”

  亦樓氣得直接掛了電話,讓她自己想爲甚麼。

  與此同時,城市另一邊,醫院病房裏,思嘉掛斷了電話,對周容說:“致禮說亦樓答應做我的伴娘了,這是不是意味着其實亦樓已經不愛致禮了?她不把致禮放心裏了。”

  “不知道。”周容如實回答,另外很不解思嘉的行爲,“你爲甚麼要讓亦樓做你的伴娘?”

  “把她放在眼前,纔不會擔心她會做出甚麼出格的事情出來啊。我今天已經向所裏請了長假,我要安心準備我和致禮的婚禮。你要好好養傷,到時候我要你做伴郎的。”

  紀燦在亦樓掛斷電話後她就想明白了,但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於是一路狂飆,猛踩油門,幸好一路綠燈,很是暢快。

  到達俞家,也顧不上和人打招呼,直接衝上了二樓。

  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俞致和你這個賤人,要是今天老孃找出那包冬蟲夏草了,老孃一定饒不了你。

  她聽到復健室有動靜,猜測俞致和一定在嘗試雙腳一起走路,肯定在這一天裏也摔過不少跟頭了,活該,她現在氣憤得沒有時間去關心他,只想證實亦樓沒有騙她。

  她幾近瘋狂地在俞致和的臥室裏翻找着,一個櫃子一個櫃子的打開,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在她滿頭大汗的時候,她在牀下的抽屜裏找到了那一斤夏蟲冬草,然後大笑了幾聲後,哭得痛快淋漓。

  俞致和坐着輪椅進來,看到這個樣子的紀燦嚇了一跳。房間裏就像被炸過了一樣,東西七零八落的。

  “你怎麼在這?”

  背對着他的紀燦憤然轉身,“這是甚麼?”

  “夏蟲冬草啊。”俞致和麪不改色、淡定從容地回答,一臉無辜。

  “你少給我裝,是你吧,買了我的夏蟲冬草。”

  “誰告訴你的?”

  “亦樓。”紀燦說完就跑過來蹲下抱住了俞致和,流着眼淚問:“阿和,你也是愛我的對不對?你告訴我,我現在沒有自作多情,對不對?”

  “我不愛你,你就是在自作多情。”俞致和冷冷地說。

  “那你爲甚麼要幫我?”

  “我正好需要而已。亦樓是如何知道的?這件事知道的人只有周容和他的朋友。”

  “周容告訴亦樓的,他們現在在假裝交往。”

  “甚麼?他們是如何認識的?”

  “不知道。俞致和,現在在談我們的事情。”

  “我們沒甚麼事情要談。”

  “是嗎?”紀燦嘟着嘴,直接吻上了俞致和,並將他一把抓起,推到牀上,也不管會不會撞疼他。反正她現在也很疼。

  紀燦鎖了門,不給俞致和說話的機會,撲過去堵住了俞致和的嘴。

  纏綿溼熱的吻勾起了彼此身體裏的火,俞致和由一開始被動漸漸變爲主動,他帶着紀燦滾了一圈,由他在上,紀燦睜開迷離的雙眼望着他。

  “我們不可以這樣。”俞致和粗粗喘着氣,試圖拉回最後的一絲理智。

  紀燦笑了,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壓低他的臉,到他眼前,“我們可以的。”

  溫熱的鼻息撲在俞致和的臉上,俞致和動搖了。

  紀燦解開了自己的衣服,不給俞致和反悔的機會。

  夕陽的餘暉落在他們的身上,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得野性而又自然。

  當他徹底進入自己的時候,空虛的心被滿滿地填滿了,紀燦流下了感動的眼淚。

  俞致和吻了吻紀燦的眼淚,輕聲說:“對不起。”

  紀燦搖搖頭,“不許跟我說對不起。”

  “我居然是愛着你的。”俞致和終於鬆口。

  原來愛情可以呈現千百種姿態,青澀單純、火辣熱情、暖意叢生、纏綿不休、痛徹心扉……  一直以來,我們總是對愛情有着太高的幻想,總以爲每一段愛情都得轟轟烈烈,卻不曾想到每一段愛情都會歸於細水流長,而愛情的開始也不一定就是死去活來,日久生情、習以爲常、賴以生存,越是尋常的愛情或許更能夠走向日久天長、海枯石爛。

  俞致和是愛紀燦的,他們彼此確定着。

  紀燦想,再也沒有比今天更美好的夕陽了,今天的俞致和比任何時候都要帥氣。

  而她也是美麗的,因爲她終於收穫了屬於她的愛情。

  這座城市裏,有人歡喜,有人悲傷。有人走進,有人離開。

  在悲歡離合裏,一切都是不由人的。

  在紀燦爲她的愛情守得雲開見月明而滿心歡喜的時候,亦樓陷入了恐慌絕望中。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是很美好的,她做好了全部的準備迎接舒樂的到來,然而老天爺卻是在給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俞致禮的母親親自送來了舒樂,亦樓把舒樂抱回家後,舒樂就一直在哭,怎麼哄他都不行,他的哭聲越來越大,嗓子都嘶啞了,亦樓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她抱着試一試的想法將舒樂帶到鋼琴前,打開琴蓋,沒想到下一秒,舒樂就停止了哭聲轉爲抽泣。

  亦樓很開心,把他的小手放在琴鍵上,讓他自己玩,然後一首輕快的《歡樂頌》傳入耳中,她沒有想到舒樂這麼小的年紀就能彈奏曲子了。

  “你真棒!舒樂。”亦樓親了親舒樂肉嘟嘟的臉蛋。

  舒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亦樓,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舒樂,我是媽媽,叫我媽媽,對不起,兒子,現在才讓你回家。”

  舒樂繼續撥弄琴鍵,絲毫沒有理會亦樓。

  亦樓不放棄地說:“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你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你喊我一聲媽媽好不好?”

  ……

  亦樓費盡口舌,依舊不能換來舒樂的有所動作,她口乾舌燥地坐在地上,陪着舒樂。

  鋼琴聲停止,舒樂對着她喊了一聲:“媽媽”。

  聲音很小,但是亦樓聽見了。

  這聲“媽媽”就好像有很大的力量,給予亦樓莫大的安慰。

  “再喊我一聲媽媽,舒樂。”

  “媽媽。”

  她激動地將舒樂擁進懷裏,感動得落淚。

  紀燦買了菜回來,看到客廳裏亦樓在哭,忙放下菜走過去,“這又是怎麼啦?”

  亦樓哽咽着聲音說:“他剛纔叫我媽媽了。”

  “就爲這事你哭成這樣幹甚麼?我還以爲發生甚麼大事呢。”

  “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

  “理解,我懂,這就跟俞致和對我說愛我一樣。”

  亦樓的眼淚更加洶湧了。

  “哎喲,不哭啦,做飯去,我買了很多,我們的舒樂餓了。”

  “好,你陪着他,小心點,不要讓他受傷了,我去做飯。”亦樓擦掉眼淚,把舒樂交到紀燦手裏。

  爲了舒樂,亦樓煮飯的時候特地多加了水好讓飯更軟,燒菜的時候也少放了許多鹽與味精,不多久,一桌子菜就做好了。

  紀燦帶着舒樂洗手出來,亦樓用紙巾擦乾淨舒樂的手,把他抱到椅子上,“舒樂,我們來喫飯飯。”

  亦樓用筷子夾起蝦,細緻地剝去蝦殼,用勺子喂進舒樂的嘴。

  “多喫蝦,會變得很聰明。”亦樓邊喂邊說。

  紀燦盯着亦樓的樣子,一臉羨慕地說:“你現在真的好賢惠啊,既溫柔又體貼。”

  “不知道爲甚麼,見到舒樂之後,我就想說話聲音輕柔一點,動作慢一點,然後有很多很多的愛氾濫着,熱熱的愛。”

  “這就是母愛的偉大啊。”紀燦用勺子喝了口雞湯,嘖嘖說道:“你鹽放少了,湯味道好淡。”

  “忘了說了,除了說話聲音輕柔一點,動作慢一點,還有就是以後喫淡一點,舒樂不能喫多鹹,不健康。”

  “我去……”紀燦無語了。

  亦樓輕輕吹着雞湯,然後冷了些再一口一口地喂舒樂喝湯。

  “亦樓,三歲多的小孩子是怎樣的,你兒子話好像很少啊,也不活潑。”

  “我也覺得,可能還不熟悉吧,等熟悉了就會玩瘋了。”

  紀燦點點頭表示贊同。

  “致禮,你在想甚麼呢?”思嘉笑着問。

  俞致禮明顯胃口不好,鬱鬱寡歡。

  “想舒樂。”

  “我不過就拉着你出來試了試婚紗,這才半天功夫,你就想舒樂啊,晚上回去好好親親他。”

  “舒樂被我媽送走了。”

  “甚麼意思?”

  “意思就是舒樂以後都不是我兒子了。”

  思嘉覺得難以置信,“怎麼會?”

  “怎麼不會?舒樂的母親找來,把他要回去了。”

  “你就這麼任由着她把舒樂帶走了嗎?你也知道舒樂的情況,你怎麼捨得?”思嘉情緒激動,“你快去把舒樂要回來啊。”

  “不去了,我們以後會有自己的孩子。”

  “致禮,你不可以這樣。”思嘉急得都快哭了,可她不能理解爲甚麼俞致禮可以這樣冷靜。

  致禮握住思嘉的手,“你真的是太善良了,可是思嘉,我們愛舒樂,舒樂的親生母親也愛思嘉啊。”

  一句話令思嘉徹底沒有了言語。

  下午,俞致禮辦完事後,開車回到了俞家。

  俞母在客廳里正在打電話,聽了幾句後,俞致禮猜到電話那頭的人是他父親。

  俞母正在跟他彙報俞致和的近況。

  致禮走過去,“媽,把電話給我,讓我跟爸爸說幾句。”

  “別說些讓你爸生氣的話。”

  “放心,我好好說話。”

  俞致禮做出保證後,俞母才把電話給他。

  “喂?我親愛的老爸,我下個月結婚,你一定要回來參加。”

  俞父心情很好,聲音難得慈祥,“小禮,爸爸恭喜你!”

  “謝謝!”話題一轉,“我聽媽說你找到能給俞致和動手術的權威大夫了。”

  “是啊,不過目前他沒有時間跟我回國給阿和做手術,我們最近一直在談阿和的情況,爸爸這次回去後,打算帶阿和到這邊來做手術以及術後康復治療。”

  “那真的是太好了。”

  “最近你動作很大,你二叔說你想法很大膽,但是值得一試。”

  “爸,你放心,我一定幫你看好公司。”

  “小禮,你辦事我很放心,將來爸的公司就指望你們兄弟了。”

  不是我的,我是不會強求的。俞致禮在心裏默默地說。

  掛了電話後,俞母讓俞致禮坐下,他們母子倆談談心。

  “你真的覺得薛亦樓能照顧好舒樂嗎?”

  “我不知道。”致禮一點把握也沒有,因爲從前亦樓在他眼裏也就跟個大孩子一樣。他真的不敢想象亦樓以後要帶着舒樂一起過。

  “我按照你說的,關於舒樂的自閉症我一個字都沒有向薛亦樓說起,但是這一整天,我就是沒有接到薛亦樓的電話。她怎麼還不打電話給我?”俞母心急如焚。

  “再等等吧,她畢竟也沒有和孩子相處的經歷,遲點發現孩子的不正常也是可以理解的。”

  叮鈴鈴——

  俞致禮愉悅地揚起眉毛,“這不,來電話了。”

  俞母接起,“喂?”

  亦樓怒氣衝衝地質問:“你是不是對舒樂說甚麼了?爲甚麼他會那樣對我?”

  “舒樂怎麼對你了?”俞母明知故問。

  “他早上喊了我媽媽後就甚麼話也不對我說,一直玩自己的,他根本就不理我。”

  “你說甚麼?舒樂喊你媽媽了。”俞母感到很訝異。

  一旁的俞致禮也是一驚,要知道舒樂現如今連爸爸都沒有喊過他,不管他怎麼教。

  “你是不是告訴舒樂,是我把他拋棄了,所以他纔不理我來懲罰我。”

  “我沒有那個心思,這對我來說也沒有好處。”

  “那他到底是怎麼了?”

  “明天是週一,你可以帶他去醫院查查,我還有事,先不跟你說了,再見!”

  “等等——”

  “還有甚麼事?”

  “你是怎麼對俞致禮說舒樂的事情的?”

  “按照你告訴我的說法說的,舒樂的親生母親找來了,要帶走舒樂,就這樣。”

  “他就沒有別的懷疑。”

  “他馬上就要結婚了,以後會有自己的小孩,他很開心舒樂能有自己的親生母親照顧。”

  “哦,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後,俞母略帶得意地對俞致禮說:“我覺得我可以做雙面間諜去了。”

  “繼續保持。”俞致禮也似乎很滿意他母親的表現,“她現在一定很着急,明天當她親耳聽到醫生對她說舒樂得的是甚麼病,她會跟我們當年一樣震驚的,那種痛她可以感同身受。”

  從前醫生懷疑舒樂的母親懷孕的時候情緒受到了刺激,亦或是抽菸喝酒了。他當時極力否決了,可是當他知道亦樓抽菸戒菸,他才驚覺自己對她是抱有太多美好的幻想了。她不僅抽菸而且還泡吧,在這種情況下生下的孩子能有幾個正常的。可以說舒樂變成這樣,她要負很大的責任。

  第二天,紀燦幫亦樓請假。亦樓帶着舒樂去了婦幼保健醫院,一系列的檢查後,在高危幼兒醫生的辦公室,她得到了醫生十分肯定的答案。

  “自閉症。”

  “醫生,你會不會搞錯了?自閉症?這怎麼可能呢?”

  “他已經三歲多了都還不會說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這已經很明顯了,這就是自閉症。”

  “可他會喊我媽媽。”

  醫生無比同情她,她見過太多這種自欺欺人的家長了,“這不能說明甚麼?你必須去請個專門的老師教他說話,干預矯治他的行爲,很多事情他都需要做訓練。孩子爸爸是做甚麼工作的?”

  “他沒有爸爸。”亦樓心裏一陣一陣的揪心疼,淚流不止。

  “單親家庭啊,那你有工作嗎?”

  “律師。”

  “那收入還成,我會給你開個證明的,你要是想把孩子送去自閉症孩童專門的療養院也可以,一年至少要大幾萬,你要有個心理準備。這孩子,你得找專人看着,你要是想上班賺錢的話,你就得把他送去療養院,這樣訓練個大幾年,肯定會有好轉的。”

  亦樓覺得自己的淚都快流乾了,心也越來越絕望。

  “我知道了。”

  “他需要很多很多的關愛,這個孩子對你來說將是個很沉重的負擔,不過,你也不要把他送去福利院,這樣你會害死他的,好歹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已經沒有爸爸了,你這個做媽媽的就要好好珍惜這份緣。”女醫生勸說着。

  亦樓擦掉了眼淚,笑了,“你說甚麼呢?他是我的孩子,我怎麼可能不要他?而且他不會是我的負擔,我一定會給他滿滿的愛,他會好轉的。”

  “有這個決心是好的,但是我得跟你說下,目前這類病治癒的概率很低,一個自閉症孩子基本上就會拖垮一個家庭。”

  就這樣,在其他早產兒或者曾經是高危寶寶的家長面前,亦樓成爲了大家同情的對象。

  她抱着舒樂,灰頭土臉地走出了辦公室。

  從婦幼醫院後門出來,走到對面公交站臺等車,亦樓儘管覺得手臂痠痛,但還是儘自己最大的力量抱緊舒樂。

  一輛出租車停在了他們面前,上車後,亦樓報了地址後,就將頭埋在舒樂的衣領間,閉上了酸澀的眼睛假寐。

  包裏的手機一直都在震動,她也無暇顧及了。

  滿腦子想的都是未來要怎麼辦,卻找不到任何答案。

  俞致禮今天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的,事實上,他有些擔心亦樓,怕她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會做出傻事出來。

  正在他一籌莫展想着要怎麼找理由去聯繫亦樓的時候,思嘉給他打來了電話,告訴她婚紗店已經將伴娘禮服制作出來了,思嘉讓他聯繫亦樓送去給她。

  致禮壓抑住內心的興奮,故作淡定地問:“你怎麼讓我送?”

  “我還有好多事要忙,你下班後幫我去送一下吧,要是不合身就儘早拿到婚紗店改。”

  “我知道了。”

  致禮撥打了亦樓的手機,一直都沒人接。打電話給紀燦,也是關機狀態。

  他越想越感到不安,拿着車鑰匙離開辦公室。

  車子一路疾馳到婚紗店拿好伴娘禮服再趕往亦樓家,沒過多久,車子就停在了亦樓家樓下。

  亦樓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做甚麼事情了,等到她聽到肚子咕咕叫着時,突然想起來她和舒樂還沒有喫飯,她急壞了,自責的對舒樂說:“對不起,媽媽忘記給你喫飯了,你肯定餓壞了。”

  舒樂只是低着頭繼續抓着手中的積木,亦樓也不知道他是否聽懂了她的話。

  她連忙去廚房泡了杯牛奶給舒樂喝下,然後把冰箱裏的飯菜拿去微波爐熱好,一勺一勺地餵給舒樂喫。

  亦樓又忍不住哭了。

  “你應該要告訴媽媽你餓了的,你爲甚麼不告訴我呢?你應該說我餓了,媽媽。”

  “你會自己抓勺子嗎?你會自己喫飯嗎?”

  她真的有很多的問題要去詢問俞致禮的媽媽,可是她不能夠,她不想讓俞致禮的媽媽得逞,她的狼狽只能在家裏展現。

  她深吸了口氣,對舒樂說:“沒關係,媽媽一定能做好的。”

  門鈴聲響起,亦樓不打算理會,反正不會是紀燦。

  而她現在除了紀燦,誰都不願意見到。

  門外的人也沒再按門鈴,不再有動作了。

  致禮重新回到車上,“去哪裏了?會去哪裏呢?”

  他再次嘗試給亦樓打電話,得到的依舊是那個機械式的女聲。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俞致禮覺得自己快被薛亦樓這個女人氣瘋了。

  他就坐在車裏,決心守株待兔。

  兩個小時後,紀燦給他回撥了電話。

  “你找我甚麼事?”

  “你知道亦樓在哪裏嗎?”

  “我剛離開法院,現在去找她。”

  “你去哪裏找?”

  “她家啊,笨。”

  “我就在她家樓下,她不在家。”

  “她除了家哪裏也不會去。”紀燦篤定。

  “我繼續去敲門,直到她開門爲止。”

  “你找她幹嗎?”

  “思嘉讓我給她送伴娘禮服。”

  “你就放在物業吧,我待會去拿。”開玩笑,決定不能讓他見到舒樂,不然一切都穿幫了。紀燦心想。

  致禮當然能猜透紀燦心裏的小九九,很好奇當她們都知道他早已知曉一切的時候會是甚麼表情。

  亦樓把碗裏的飯喂完後,把舒樂放在客廳地板上,自己則去收拾碗筷。

  門鈴聲又響起了,緊接着是火急火燎的敲門聲,一聲聲的,亦樓的神經緊繃着。

  “薛亦樓,我知道你在家。”俞致禮大聲吼道。

  聽出來是俞致禮的聲音後,亦樓連忙抱着舒樂去了房間,全身被寒意包裹着,因爲恐懼手一直在哆嗦着。

  敲門聲依然沒有停止,很是擾民,亦樓沒有辦法,只能去開門。

  剛打開門,亦樓就走出去關上了門。

  她冷漠地問:“找我甚麼事?”

  致禮看她狀態還好的樣子,提着的一顆心終於落下了,“思嘉讓我給你的伴娘禮服。”

  亦樓接過包裝精緻的盒子,“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你臉色不好,該不會生病了吧。”

  “沒有。”

  亦樓轉身打開門正要進去,致禮攔住她,厚着臉皮說“我有點渴,想跟你討杯水喝。”

  “我一個單身女人的家,不方便你進,免得你說我勾引你。”

  拜託!不要跟我說話,不要跟我糾纏,我快要忍不住了。亦樓緊緊握着自己的手。

  “薛亦樓,難道你家裏藏着男人嗎?”

  一聲清脆的聲音在樓梯間傳開。

  俞致禮感覺自己半張臉都麻了,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亦樓的手也麻了。

  “你幹嗎打我一巴掌?”

  “就是想打,誰讓你賴着不走。”她真的控制不住內心的憤怒,對俞致禮的憤怒,對自己的憤怒,舒樂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他們倆共同的責任。

  她覺得自己心痛得快要窒息了。

  致禮一直握着亦樓的手臂,勒得她生疼,白皙的皮膚變得紅彤彤的,然後發紫。

  兩人一直僵持着,直到樓梯間傳來高跟鞋上樓的嗒嗒聲。

  紀燦走入兩人視線裏,一臉懵懂,“甚麼情況現在?”

  俞致禮鬆開了亦樓的手臂,滿臉慍怒地離開。

  亦樓鬆了口氣,紀燦跟着亦樓回家。

  “該不會被他發現了吧。”紀燦着急地問。

  “我沒讓他進門。”

  “那就好。我中午打電話給你,你怎麼都不接電話啊?”

  “沒心情,當時覺得天都塌下來了,糟透了。”亦樓覺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怎麼了?”

  “舒樂不是話少,是不會說話,他得了自閉症。”

  “確定嗎?不會啊,要是這樣,這麼大的事致和肯定會告訴我的。”

  亦樓猜測:“也許他們連致和也一起瞞了。”

  “真是自閉症?”紀燦還是不願意相信。

  “是,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亦樓進入房間,發現舒樂躺在牀上,已經熟睡。

  她輕輕地給他蓋上了被子。

  紀燦紅着眼,湊上去吻了吻舒樂光滑的臉,心疼地說:“真是個苦命的孩子。”

  “他是星星的孩子。”

  “你真的要獨自撫養他嗎?你真的要放俞致禮獨自去幸福嗎?”

  “我現在甚麼想法都沒有,走一步算一步。”

  “亦樓,你必須萬事都要想清楚。你沒有未來了,除了俞致禮。他現在正高高興興的準備婚禮,你呢?以淚洗面,這像話嗎?”

  “他畢竟撫養了舒樂多年,至少比我這個做母親的盡責多了。”

  “他有一堆保姆,你有甚麼?”紀燦越說越火大。

  “我也會請的,我手頭幾個案子我得跟完,所以我暫時沒有時間好好陪着舒樂。明天你不是要開庭嘛,幫我帶我的學生去旁聽下,我明天有事,還得麻煩你幫我把孩子送你父母那裏替我看一天。”

  紀燦緩和了下語氣,“好,你不要擔心,所有的事情我們一件一件解決,亦樓,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不要告訴致和。”

  “你放心,我連舒樂是你兒子這件事都沒告訴他。”

  亦樓想起了甚麼,諷刺地笑了,“你知道嗎?以前俞致禮對我說,他不喜歡舒樂,我現在終於知道爲甚麼了。就連他知道舒樂被親生母親接走了他都沒有甚麼情緒變化。他那不是冷血,而是舒樂這樣的孩子,擱誰身上都很難喜歡。”

  “你瘋了,不要在孩子面前說這些。”

  “沒事,他睡着了。”亦樓伸手摸了摸舒樂的臉。

  晚上,思嘉打來電話問亦樓禮服合不合身,亦樓扯了個謊,“很合身。”然後又敷衍了幾句掛了電話。

  紀燦去拉窗簾的時候,無意發現俞致禮的車還停在樓下,這讓她不得不懷疑,這個男人真的毫不知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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