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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可我還是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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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冰PUB裏,燈紅酒綠,喧鬧吵雜的音樂下,人們忘我地扭動着自己的身體,氣息頹靡,熱浪襲人。這裏是A市最大、最受歡迎的娛樂場所,一切靠近自然的設計,令每一個顧客都記憶深刻。所有的裝飾都是木質的,算是現實中的童話,有一片靜區是PUB的老闆特意給自己留下的,一整面牆都是他從世界各地蒐羅來的名酒,水晶製作的套杯在紫色夢幻的燈光下更顯豪華。

“小潔,要不要露一手?”卓溪將自己埋在火紅色的真皮沙發上,他扯開了領帶,露出性感的鎖骨,極具魅惑。

孟潔笑了笑,“你確定?不是以前發誓再也不喝我調製的酒嗎?”

“今天高興,我想肖也很想喝哦。”卓溪曖昧的看着坐在一旁藤椅上的莫子肖,從進來就一直保持沉默,一句話也不講,一杯酒一杯酒下肚,眼神平靜,絲毫不見任何的醉意。

“肖哥,你別沒事就裝憂鬱,今晚大家應該高興高興。”孟潔走到吧檯的後面,準備好自己要用的材料,拿出一個水晶杯,在裏面放入冰塊,分別注入芝華士、幹馬天尼酒和甜馬天尼酒,充分混合後倒入冰凍水晶杯內,切一片橙子皮在火上烤了下,聞到空氣中的橙香後就放入酒中,“請。”

卓溪端起水晶杯湊到鼻尖,嗅着酒香,抿了一口,隨即吐了出來,“小潔,這甚麼呀?”

“芝華士曼哈頓,卓溪,有沒有那種讓你身處曼哈頓的感覺?”孟潔憋着笑,一臉認真地問。

“你故意整我吧,這麼難喝。肖怎麼就教了你這麼個徒弟呀?”莫子肖的調酒技術是一流的,孟潔拜他爲師,沒有想到最後教成這個樣子,卓溪真的有點不敢相信。世人都說:“嚴師出高徒”,果真不錯,正是因爲莫子肖沒有嚴師的範兒,所以孟潔這徒弟纔會那麼丟臉。

“喂,我又沒逼着你喝。”孟潔不顧形象地翻了個大白眼,“肖哥,你究竟在想甚麼呀?都沉默這麼久了。”

“你們慢慢鬧,我先走了。”莫子肖放下手裏的杯子,拿起外套就往外面走去。

“他還是沒有釋懷,真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他開心起來。”孟潔感慨道。

認識莫子肖的時候,也是在酒吧裏。他的調酒技術算是那個酒吧裏的招牌,人長得也很帥,孟潔和衆多美女一樣,幾乎每晚都會去捧他的場。後來,去的次數多了,也就和莫子肖混熟了,她拜莫子肖爲師,沒過多久因爲一次打架,與同是中國人的卓溪也成爲了好朋友。

莫子肖之所以能夠有今天的成就、地位,一半的功勞要歸咎於孟潔和卓溪的資金。

“你呢?你又甚麼時候開心起來?”卓溪將那杯芝華士曼哈頓一仰而盡。

“快了。”這個世界上也只有駱清夜能夠讓她開心起來,莫子肖幫她想了一系列的計策,真希望能夠快點看到效果,甚麼時候駱清夜不拿她當孩子看,她也就成功一小半了。

她從小就喜歡跟在駱清夜的後面,就像個跟屁蟲一樣,駱清夜也很照顧她,感情究竟是從甚麼時候變化的,孟潔也記不太清楚了。

黑夜,晚風有些凜冽,一輛銀白色的保時捷奔馳在高速公路上,這是通往B市的路,下午的時候,莫子肖派去跟在安逸身後的人打來電話,在聽到對方說安逸離開A市去B市的時候,他的心裏就一直亂着,有點搞不清楚這個女人的想法。

事實上,他一直都沒有摸清楚安逸內心的想法,以前不明白,時隔多年後的今天,他以成功者的身份出現在安逸的面前,他還是看不清她。

她不該如此輕易放棄的。

莫子肖把多年來收集到的安逸的照片發給了網站的編輯,只用了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再次給了安逸名譽上的打擊。無奈的是,他不確定安逸是否能夠第一時間看到那篇現在網絡最紅的文章,如果看不到,實在是太可惜了。

記憶裏,安逸曾經說過她老家在B市的一個鎮上,山清水秀,有很古樸的四合院,曾經一度以爲他有那個機會去參觀拜訪,可惜,後來,命運一次又一次的開了天大的玩笑。

“小小,這個週末,我們去學校放映室看電影吧。”

“小小,我餓了,我們去喫飯吧。”

“小小,我們出去逛街吧。”

“小小,我們不要做朋友了,我們做情侶吧。”

……

曾經的一切那麼的清晰,浮現在腦海中,莫子肖煩躁地揉了揉頭髮,想要專心地開車,可是思緒就是控制不住的憶起那些過往。

“小小,我們分手吧。”

“小小,你走吧。”

“小小,我不後悔。”

“小小,我們永不再見。”

……

“啊——”莫子肖大叫一聲,急速剎車,他的頭磕到了方向盤,好一會兒都沒有再坐起身來。

他的肩膀在顫抖着,拳頭緊握得發白,“安逸,我要你血債血償,我要你後悔,我要你活着比死難受,有生之年,我一定,一定要讓你飽受痛苦,無邊無盡!”像是宣誓般,莫子肖抬起頭,眼淚從眼角滑落,眼神堅定地看着前方。

到達B市已是凌晨,他找到一家酒店入住,疲憊,卻毫無睡意。洗了個澡,更覺得清醒。

“Joy,幫我查清楚安逸家的地址。”說完,莫子肖就掛斷了電話,拉開窗簾,城市盡在眼底,初升的紅日緩緩喚醒着大地,打破了城市的寧靜。

他要罷工幾天,幾年來,拼了命的忙着事業,擴充版圖,此刻,他的想法只有兩個字,那就是休息。

很快,Joy發來一個地址,莫子肖的嘴角上揚,“安逸,你永遠逃不掉的。”

莫子肖去酒店的餐廳喫早餐,聽到鄰桌的一對情侶在甜言蜜語,他看着他們,移不開眼,想起他也曾這樣跟安逸說過。

“好,莫子肖永遠只屬於安逸一個人。”那時,誓言就這麼說下了,可是,最後的最後,從未實現過。

多麼的諷刺,當年的他真是傻得可以,居然會說出這種話,莫子肖自嘲。喫着早餐,看着報紙,在他發現安逸的事情已經上了B市早報的頭條時,嘴角劃過一絲冷笑。

手機在桌面上嗡嗡的震動着,泛着紫光的屏幕上顯示着卓溪的名字,Joy還是一如既往的大嘴巴,如果不出所料,卓溪給他打電話,一定是問他,爲甚麼要調查安逸老家的地址?莫子肖不理會,徑自看着報紙,喝着牛奶。

卓溪依舊不依不饒的,在成功的摧毀了莫子肖的耐心後,他直接拆掉了電池板,將手機放進了口袋裏。

沒有人打擾的生活很愜意。是誰曾經說過這句話的呢?他苦笑。

很久都沒有這樣懶洋洋的睡到自然醒了,安逸睜開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是家的氣息,混合着陽光的味道,令人滿足。

穿好衣服後,推開門,媽媽正坐在院子裏看着報紙,安逸偷偷地走到她的身後,想要像小時候那樣,蒙上媽媽的眼睛,然後說猜猜我是誰?可是在最後一步,她沒有勇氣跨過去,因爲,那份她很熟悉的B市早報上竟然出現了她的照片。安逸看到媽媽的手在顫抖,她明白媽媽一直都在隱忍着情緒。

“媽。”她輕聲喊着,語氣膽怯。

安媽媽的肩膀顫抖一下,然後轉過頭來,給了安逸一個微笑,“起牀啦,怎麼不多睡會?”

“已經很遲了,太陽都曬到屁股了。”安逸坐到媽媽的身邊,看到她略顯慌亂地摺疊起報紙,“回屋喫早飯吧。”安媽媽起身,帶走了B市早報。

“媽。”安逸衝着媽媽的背影喊了一聲,有些遲疑地問道,“你相信我嗎?”

“你是我女兒,我當然會信你。”

“報紙上的事情不是真的,我一直都是您引以爲傲的女兒,您的女兒不髒,真的不髒。”安逸從後面,抱着她的媽媽,害怕着一鬆開,媽媽就會像爸爸一樣,從她面前消失。

“傻孩子,媽媽都知道。”

安逸鬆開了手,終究放下心來。從她媽媽的手裏拿過報紙,揉成了一團,“我們喫早飯,很餓。”

用過早餐後,安逸拿着皺巴巴的報紙去了報社,她依舊是驕傲的安逸,誰也不能詆譭她,誰也不能污衊她。她直接把報紙摔在了主編的桌上,“如果您不給個說法,那麼我們就只有法庭上見了。”

“安小姐,我們也是實話實說,並不覺得這份報道誹謗了你,有人出錢,一定要讓我們刊登出這報道,我們也是聽從上級的吩咐,如果安小姐真的要告的話,恐怕最後失面子的會是安小姐,畢竟都是有證據的。”

同是女人,從前她也嫉妒過安逸,因爲她一個奔四的女人到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小報社的主編,而安逸才不過26歲,就已經坐上國際企業的總監位置,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現在知道了原來靠的都是些不正當的手段,她又覺得不屑,用身體換來的,就算再怎樣的榮耀,也很骯髒。

“證據?別告訴我這些不知道何時拍的照片就是證據,我要和你們老總談。”

“對不起,我們老總不會見你。”主編冷冷地瞅了安逸一眼,然後讓助理送客。

出了報社大樓,安逸在路上晃盪着,拉高了圍巾,遮住了自己半個臉。B市早報算是很有名的了,基本上年年銷量第一,大家都養成了習慣,每天早晨,邊喫早飯,邊看報紙,就好比她媽媽一樣,也會訂一份早報,來打發時間。

安逸買了杯熱咖啡,待在咖啡屋裏,冬日稀薄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還是那麼冷,就像她的心一樣,無論手捧着多麼熱的咖啡,也沒法得到溫暖。

“安安,你沒事吧?”卓離打電話來,問得有些急切。

“我能有甚麼事?死不了。”安逸的語氣很平靜。

“要我去陪你嗎?”

“我決定交給律師處理。阿離,把你的律師男友也帶來吧。”

卓離在電話那頭笑了,安逸覺得莫名其妙,“阿離,你用得着這麼幸災樂禍嗎?姐姐我是不小心着了別人的道,鹹魚也有翻生的時候,我就不信我安逸就這麼翻不了身。”

“我哪有笑你?我是笑我自己,如果被豬頭卓溪知道我是和男友一起去的B市,他會不會以爲我搞私奔啊?”

安逸也沒忍住笑出聲,腦海中不禁開始幻想着卓溪的表情。

“好了,我等你們啦。”

安逸和卓離約定了到時候見面的地點後就結束了通話。

安逸從咖啡屋裏出來,開車去了市中心。媽媽的衣服已經有些舊了,而她自己也正好趁着購物的時候可以好好地發泄一下心情。

剛把車停在商場前,身後就有汽車的鳴笛聲響起,安逸以爲只是無聊人士的惡作劇,正要走時,銀白色的保時捷裏下來一個人,讓她的心咯噔地疼起來。

怎麼會是他?

“見到我不開心嗎?”莫子肖嘴角微勾起,走到安逸的面前。

“算你還有些自知之明。”安逸展露出無懈可擊的笑容。

在B市遇到他,安逸當然不相信會有這麼湊巧的緣分,他莫子肖一定是有甚麼目的纔來B市的。

她突然想到了甚麼,看向莫子肖的眼神裏多了絲鄙夷。

“B市早報上的報道是你讓他們刊登的?”安逸直視莫子肖的眼睛,雖然是在問,語氣卻透着肯定。

莫子肖搖搖頭,一臉無辜,“我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呢?小安。”他可沒有說謊,他只把照片給網站小編,而B市早報會報道,也許是Joy的傑作,那可不是他能掌握的事情。

小安,真是一個久違的稱呼,媽媽通常喜歡直呼她的名字,卓離喜歡叫她安安,再者就是被人叫做小逸。只有曾經的莫子肖,會溫柔的將這個名字掛在嘴邊。

可是如今,莫子肖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會在陽光下微笑的少年了,他是魔鬼Vincent,那個只花了一年的時間卻剝奪了她三年辛勤成果的魔鬼。在他們之間,只有仇恨,沒有眷戀。

“不要叫我小安。”安逸反感的撇開視線。

莫子肖低下頭,嗤地笑出聲來,“是呀,小安早就已經死了。”

“知道我爲甚麼要來這裏嗎?”莫子肖捏住安逸的下巴,臉更加曖昧地貼近,安逸掙脫不開,下巴生生的疼,眼睜睜地看着莫子肖在她額前的劉海上印下一吻。

“咔嚓——”閃光燈讓他們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另一個方向,一個可愛的女孩子手抓着相機,甜甜的微笑着,看到安逸和莫子肖同時看着她,她的臉瞬間紅了,有些羞澀地低下頭,只一會的時間,她鼓起勇氣抬起頭,“我想要去參加攝影展,你們剛纔的那一幕,真的很和諧,請問……可以嗎?”

也許是聽到了“攝影展”那三個字,莫子肖回以微笑,“可以。”

女孩聽後,很激動地說了聲“謝謝”就跑開了。

對視兩秒,莫子肖垂下了手,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很可愛的女孩,你看那笑容是不是很熟悉,嗯?”

安逸選擇了沉默。

曾幾何時,莫子肖也是那麼的深愛着攝影,看着他捕捉到的畫面,每每,她都被感動着,不是因爲照片裏的人或事物,而是爲着莫子肖那一份對攝影的執著而感動着。

他是天之驕子,他有着自己夢想,他曾將自己的一切都規劃得完美無缺,這其中還包括和安逸結婚,甚至連他們孩子的名字都已經想好了。

可是,在她挽着他父親的手出現在那次宴會上的時候,他才終於明白,安逸那看似無害的笑容下掩藏着怎樣的野心勃勃。她想毀掉他們莫家,她將他的父親送上了不歸路,顛覆了他的世界。

他也曾試圖勸服自己去原諒,可是真的做不到,以前所有的溫柔體貼,只是以他沒有生活煩惱、家庭幸福爲前提,而現在,他的暴戾也終於在這樣殘酷的現實裏被成功地喚起。

如今,他該諷刺的說一句,還多虧了安逸,不然哪有他的今天。

在綠燈還亮着的情況下,安逸掙脫開莫子肖的束縛,衝進了車流裏。她慌亂穿過馬路,不顧背後的寒光,這一刻,她想,如果真的死了,那也算是天意了,她認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停了下來,轉了一圈,有些木訥。這些年,她偶爾也會回到B市,沒有想到竟然還是迷路了。

安逸沿着這一條街繼續走着,越來越陌生。等到過了個轉角,她又看到了這個城市的標誌性建築,這才長出一口氣,無奈地笑了。剛走幾步,一個身影攔住了她。莫子肖逆着風站在她面前,揚着脣角,目光冷冽地盯着她。

“又見面了,還跑嗎?”莫子肖說得輕鬆,語氣裏是顯而易見的嘲諷。

安逸突然覺得好笑,自己這種鴕鳥行爲真的很幼稚。她不是早已經把自己磨練得成熟冷靜,爲甚麼還要懼怕他呢?

“後天晚上八點,我在這裏等你,如果你不出現,那麼我保不準會對你母親做出甚麼樣的事情,要知道她可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在聽到這樣赤裸裸的威脅後,安逸的僞裝頃刻間被撕碎。她快步走到莫子肖的面前,“你到底想要做甚麼?如果我媽出了事,那麼我保證,莫子肖,你絕對會爲此付出更慘烈的代價!”安逸說得不卑不亢,氣力十足。

“只要你來,就不會有事,如果你不來,那也是你自己的選擇。”莫子肖靠近她的耳邊,“安逸,我不僅是莫子肖,我還是V,你應該清楚V的手段。”

他從安逸身側走過,帶起一陣冷風,狠決的背影漸漸隱入人羣。

晚上,卓離和方毅準時出現在安逸面前。她早就打電話通知媽媽準備了豐盛的晚餐,卓離和她男朋友要來做客,媽媽也很高興。

“安逸,我們明天再具體討論你的事情。”方毅從後備箱裏取出卓離的行李箱,雖然與安逸沒有見過幾次面,倒也紳士大方。

“方毅,你和阿離這幾天都住在我家,我媽已經收拾好了房間,今晚還特地做了你們喜歡喫的菜。”安逸朝卓離使了個眼色,笑着從方毅手中接過部分行李便帶着他們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喫完飯後,安媽媽就回房間去了,將空間留給這些年輕人。

“安逸,你家還是那麼漂亮。”卓離喫撐了,躺在沙發上,一雙大眼睛四處轉悠。

安逸笑道:“讓你家方毅爲你準備,對了,你們打算甚麼時候結婚?再不結婚,可不要後悔啊。”

“我們會盡快的。”方毅搶先回應。

卓離有些驚愕地看着他,顯然沒有料到他會這麼快回答。這算是一個承諾嗎?卓離的心裏七上八下的,有着喜悅,同時還夾雜着憂慮,真的就那麼容易嗎?有卓溪那變態在,一切似乎看起來又是那樣的遙遠。

“我困了。”她打了個哈氣,回房間睡覺。

卓大小姐一遇到問題就用睡覺的方式來逃避,用她的話說就是,人一旦進入睡眠狀態,甚麼事情都不要憂慮,就算做了甚麼噩夢,一覺醒來照樣能活得輕鬆。

“安逸,你的事情,我打算明天帶你去見我的學長,他是這方面的專家,我的特長不在這一塊。”

“好,謝謝你,方毅。”

安逸回到房間,一臉疲憊。想到莫子肖讓她後天去見他,心裏就一陣煩躁。後天,後天,後天……

安逸從牀上跳起來,打開手機裏的日曆,後天,不正是莫子肖的生日嗎?她苦笑,沒有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她依然清晰地記得他的生日,一如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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