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寶寶睡吧……

你聽過腦顱與地面碰撞的聲音嗎？

“砰”的一聲迴盪在這座廢墟的複式樓裏

這一瞬間，時間像是靜止，寂靜的可怕。只有外面的風吹動着樹枝發出沙沙聲。

曾筱冉躺在地上，忍着劇痛一點一點的將身子挪到孩子的身邊，顫抖着雙手，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將他緊緊的抱在懷裏。

“親愛寶貝乖乖……要入睡，我是……你最溫暖的安慰，媽媽……輕輕守在你身邊，你別怕夜黑……”空曠的廢墟里響起顫抖沙啞的歌聲。

她躺在血泊中，抱着滿是鮮血的孩子，沾滿血的手，輕輕的拍着寶寶的身體。

孩子緊閉着眼睛，像是在她懷裏安穩的熟睡着。

曾筱冉聲音越來越啞，眼睛透紅着卻流不出眼淚，她一眼都不捨得將眸子往寶寶身上挪開。

光頭男看着這一幕，打了一個寒顫，始料未及，怎麼也沒想到曾筱冉會隨着孩子跳下去。任務完成他使了一個眼色，綁匪們便跟隨着着他慌忙而逃。

“我的寶貝不要再流淚，你要學着努力不怕黑，未來你要自己去面對，生命中的夜黑。”

曾筱冉一臉空茫，她近乎機械而又蒼白的哼唱着不成調的曲子，蜷縮着顫慄的身子，發抖的嘴脣哼着世間最爲溫暖的搖籃曲，雙眸卻是一片淒涼的呆滯。

還沒來得及爲他取個好聽的名字，還沒來得及親自喂他一口母乳，還沒來得及好好的將一整首搖籃曲唱給他聽，這輩子還有好多好多沒有做的事情。

緣來了，可是爲甚麼又如此的短暫呢？

沈默辰回過神來，手足發麻，臉頰一股溼熱，他費力的邁動着痠軟的腿，哆嗦着走到曾筱冉的身邊。

天色漸晚，北城的深冬，寒冷深深的侵入心底，被曾筱冉抱在懷裏的孩子，身上的血已經開始凝固，身體漸漸僵硬。

“曾筱冉……”平時冷冽無情的沈默辰此刻卻流下了眼淚，他看着頭破血流的的曾筱冉和摔得不像樣的孩子，他的心臟像被人開了一槍，發出一陣劇烈的疼痛，在身體裏蔓延着。

他抱着曾筱冉，曾筱冉抱着孩子。他將兩個人抱在自己的手中。

心情卻比手裏抱着的人還要更加的沉重。

“堅持住，我們去醫院，堅持住！”沈默辰衝着意識已經不清楚的曾筱冉咆哮着，他乾淨的西裝被鮮血浸的鮮紅。

他艱難的邁着步伐，深深喘 息着，盡力控制着情緒邁出門。

此刻的曾筱冉甚麼也看不見，甚麼也聽不到。

她被摔的身體已經被心裏的疼痛感麻痹。

她就這麼被沈默辰抱着，手裏緊緊的護着已經僵硬的孩子。

她將那些還未來得及付出的愛，那些還未來得及給的溫柔，全部融入在她脹痛的喉嚨裏。

“寶寶睡，好好的入睡，媽媽……永遠陪在你身邊，喜悅和傷悲，不要害怕面對，勇敢我寶貝……”

歌聲在空曠的廢墟里緩緩散開，越傳越遠……

北城的冬天，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門外漫天的雪花飛舞着，紛紛揚揚的灑下來。

堆積在地面像是悲傷疊在一起，厚厚一層。

風撲面而來貫穿在全身，寒冷得刺骨。

從衣服上滑落下來的鮮血，滴在地上浸入白色的雪裏，像開了一路紅的刺眼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