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玉案
這種碗，叫陰陽青玉案（wan，同碗），顧名思義，就是一種玉碗。陰陽的意思，是這種碗有一陰一陽兩隻，必須配合起來用，是貨郎兒這一脈，風水行當裏面一種比較少見的寶物。
我之所以認識，是因爲我在鍾九孃的房間裏，看過一隻，而爺爺也跟我講過這種東西。
而且看樣子，鍾九娘只是陽碗，而這只是陰碗，莫不成是一對？
隨後我覺得不太可能，哪有這麼巧的事。
這種東西一般不會流落到普通人手裏，吳倩雲一個大學生是怎麼得到的？
我很想問問她，但顯然此刻的吳倩雲回答不了我甚麼問題。
吳三旺問我，這東西有甚麼講究嗎？
我給她說了我的想法。
這東西在風水術士手裏有着大用的，但在一般人手裏只會被煞所影響，這玩意全名叫扣煞陰陽青玉案，可是用來吸收煞的東西，一般人哪裏能受得起煞的衝撞？
這時，我看到胖婦人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又想到這碗是她扔掉的，於是問扔在哪兒了？
胖婦人眼神中有些躲閃，又有些恐懼，讓我不由得有些狐疑。
於是我說道：“伯孃，你不說可以，但這可真是關係着你女兒的命。”
這話倒是對吳三旺比較管用，急切地對胖婦人道：“老婆，小先生都這麼講了，你倒是說呀，還是說，咱們女兒的命你都不管了？”
“吳老三你說甚麼呢，甚麼叫我對女兒的命不管？”胖婦人怒道。
“再吵就來不及了。”我提醒道。
胖婦人這纔不情不願地說道：“這東西太邪門了，好幾次我明明記得拿去扔了，但每晚過了十二點就又會出現在房間裏，我聽抖陰上有人說對付邪門的東西可以撒一泡尿上去，自然就解了，於是拿來當夜壺用了一次。”
我頓時有些噁心，尼瑪這種寶物，拿來當夜壺？
家裏那個，不會也有人拿來當過夜壺吧？
我就說是不是有人又給撿回來了，否則一個碗怎麼可能會自己回來，又不會自己長腳。
“不可能！”胖婦人卻是斬釘截鐵地叫道。
但我問她爲甚麼這麼篤定，她又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我只好問現在碗在哪裏，興許找到碗就知道怎麼解決了。
“那個碗，被我賣掉了……”胖婦人臉色有些不自然。
“賣給誰了？”我有些急切，因爲我看到吳倩雲的情況惡化了，安神咒可不是一勞永逸的東西，這東西只能暫時讓吳倩雲安靜下來，但我看她的命宮開始氤氳着一層黑氣，一旦這黑氣佈滿整個命宮，就是神仙都難救了！
“就是一個瞎了一隻眼的跛腳老人，只，只有他願意收，只是，我沒收他錢……”胖婦人道。
我嘆了一口氣，這碗，八成是找不回來了。
吳三旺問我，碗要是找不回來，會怎麼樣？
我看了他一眼，說找不回來的話，你女兒，八成活不成了。
此刻我已基本斷定，那碗就是破解吳倩雲問題的關鍵。
吳三旺眼睛頓時紅了，也許是這話刺激到了他，只見他惡狠狠地盯着胖婦人，嘶啞着聲音道：“蔣麗麗，我知道你瞧不起我，對我不滿，但云雲是無辜的！無論你用甚麼辦法，你都要把那碗找回來，否則，我們就別過了，離婚吧！”
原來着胖婦人叫蔣麗麗。
蔣麗麗似乎是沒有見自家丈夫這麼對自己，猛然揪住吳三旺的耳朵，罵道：“吳老三，你倒是長脾氣了啊，敢對老孃我發脾氣了？怎麼，翅膀硬了，想飛了？還是覺得我蔣家治不了你了？”
“臭娘們，我忍不了你了……”
……我默默地退出了房間，免得傷及無辜。
沒想到第一次就碰上了這種大型家庭倫理劇。
對於吳倩雲的事，我現在的確沒有甚麼好的辦法。
我不由得有些喪氣，第一次就搞砸了，還談甚麼給爺爺破局呢？
要不，回去問問鍾九娘？
我剛滋生出這想法隨後就被我掐滅了，決不能給那個女人低頭！
約莫十來分鐘後，吳三旺鼻青臉腫地出來了，後面跟着蔣麗麗，只不過她身上卻是完好無損，就是頭髮有些亂。
我心說，果然出肉裝是對的，抗揍。
這次卻是蔣麗麗率先對我開口了，結結巴巴地道：“云云，開，開口了！”
是個人就會開口啊，這有啥奇怪的？
旋即，我想起了甚麼，忙問道她說了甚麼？
之前發愁的，可不就是從吳倩雲聽到甚麼有用的信息麼，能開口說話就是一個好消息。
吳三旺臉上有些驚恐，硬着頭皮道：“小先生，還是你自己進去聽吧……”
吳三旺這是被甚麼嚇到了麼？怎麼這幅表情？
我重新上樓進了吳倩雲的房間，卻是見吳倩雲又開始了掙扎，在看到我進來的那一刻，雙眼頓時鼓了起來，嘴巴微張，詭異的聲音是從喉嚨裏傳了出來：“誰都不能拆散我們……啊哈哈……”
這聲音尖細得仿若用指甲在玻璃上摳一般，讓我難受得不行。
我正要問她這話是啥意思，卻是又見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聲音又忽然溫柔了下來：“孩子……孩子，很快媽媽就能和你見面了……”
聽這話我才注意到她的肚子，卻是見她小腹四周微微隆起，中間又凹陷下去。
我頓時頭皮發麻，這可不就是那個青玉案的形狀？
吳倩雲懷了一個碗？
我腦海中腦補出一個女孩子生了一個碗的情形，卻是沒來由打了一個寒顫。
這怎麼可能呢，人怎麼可能懷一個碗？這實在是顛覆我的認知。
不過這一幕着實震撼到了我，難怪把正在打架的吳三旺夫婦都給嚇住了。
吳倩雲這表現意味着，她已經危在旦夕了，而且就在這兩天！
我有些慌了。
不得不承認，這事已經逐漸超出我的掌控能力了！
我想問鍾九娘該怎麼辦，但發現，壓根沒有她的聯繫方式！
蔣麗麗壓抑着恐懼問我：“你不是大師嗎，你快想想辦法啊，要是我女兒真出事，我就告你蓄意謀S！”
沃日，弄丟扣煞陰陽青玉案的是你而不是我，怎麼反倒是怪起我來了？
哎咳？扣煞？
我忽然想起來，陰陽青玉案不就用來化煞的麼，那麼鍾九娘那一隻應該也可以吧？
隨後我又有些喪氣，這東西要兩隻纔有用。
事情的關鍵，又回到了丟失的那隻青玉案上去了。
但也不能這麼幹等着，我跟吳三旺說，讓他發動一下力量尋找一下那個獨眼龍老頭，我回家去拿點東西。
我準備偷……拿鍾九娘那隻青玉案。
吳三旺答應了，說讓小張送我去，但蔣麗麗卻是攔住了我：“你不是要跑吧？跟你說，要是治不好我女兒，今天你哪裏都不能去！”
這麼一坨肉阻攔在我面前，我那是相當不爽，說又不是我一個人去，這不是有司機跟着我嗎？
蔣麗麗說小張得留在這裏，她害怕。
嗯？害怕爲啥要張司機留在這裏？
我看了一眼吳三旺，卻是發現他沒啥異常，估計是心思不在這裏，沒聽到這話。
我有些不耐煩，這女人事兒咋這麼多呢。
我扔下一把銅錢劍，說這可是我的寶物，放在這裏總行了吧！
蔣麗麗纔不情願地鬆口，說她可是記住我的相貌的，還知道我家在哪裏，要是敢跑就報警抓我。
吳三旺給我打了一個車，我也沒有拒絕，這本是給他做事。
回到家，卻是看到鍾九娘坐在客廳裏面，看到我進來後，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
其實我也算是摸索出一些來了，她就是這副表情，一副看誰都不爽的樣子，只要我當做沒看見就是了。
“站住！”
我心裏頓時咯噔一下，有些心虛地看了她一眼。
鍾九娘那眼神，像狼似的。
我乖乖地走了過去，這女人氣場實在是太強大了，難怪別人叫她先生。
“你身上，我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你今天去哪裏了？”鍾九娘冷冷地問道。
奇怪的味道？難道是魚腥味？
我回答說去了街上找幹流水魚了。
“記住你爺爺的話，破壞了規矩，我可救不了你這個廢物。”鍾九娘道。
我心裏頓時一顫抖，鍾九娘是不是知道了些甚麼？
我其實有些害怕，但一聽到廢物這兩個字，內心的血性一下子就被激發出來了。
只要解決了吳倩雲的事，看你還怎麼瞧不起我！
我違心地點了點頭，說知道了。
“去把房間打掃了，然後準備晚飯。”鍾九娘又說道，眼眸則是微微閉上，不知道是休息還是甚麼。
我也沒心情探究她的事，聽到這話心裏頓時精神一振，要是往常讓我給她打掃衛生，我內心還是十分不情願的，但此刻正巴之不得！
“是！”
我洗了拖把，提着桶走進了鍾九孃的房間。
鍾九孃的房間其實也沒啥特別的，我也來過，但卻是這次卻是很激動，以至於雙腿都微微有些顫抖。
我記得，青玉案是放在櫃子裏面的。
而櫃子沒有鎖！
我顫抖着手打開了櫃門，果然看到一直造型奇特的碗正端端正正地放在裏面。
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這種陰陽青玉案，要說是碗，和一般的碗也是不一樣的，主要是碗內中間是凸起來的，中間一個暗紅色的“封”，完璧上刻畫着一些篆體字，我看出來是“唵,哈,哪,咆”。
陰碗爲封，陽碗是鎮，一封一鎮，神鬼莫逃。
我將這隻青玉案藏到了桶底，對鍾九娘說我要出去買菜。
“嗯。”鍾九娘依然沒有睜眼：“我今天要出去一趟，短則兩三天，多則七八天就會回來，你安分在家守着，不要給我惹禍。但也不要沒事就打擾我。”
我暗暗鬆了一口氣，隨後大喜，這大母龍要出去？
那簡直太好了！至於聯繫你？我幹嘛給自己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