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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討命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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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這一出門就是三天。

三天後,爺爺回來了,然而令我喫驚的是,爺爺似乎是受了傷,一條腿瘸了,眼睛也是瞎了一隻,整個人氣息萎靡。

我從未見爺爺如此這樣,心疼得眼淚直掉。

“爺爺,你怎麼了呀,是誰欺負你了?你跟我說,我去幫你報仇!”我捏緊了拳頭,說道。

“爺爺沒事,只希望你以後不要怪我就好。”爺爺看着我,臉上卻是洋溢着笑容。

這句話聽得我雲裏霧裏,直到許多年後,我才知道爺爺說的不要怪他是甚麼意思。

不知怎麼的,爺爺這次回來之後,彷彿做甚麼都在趕時間似的,尤其是教我學習這件事上。

不過,爺爺教我的並不是學校裏面教材要求學的東西,在教會我認字之後,便開始教我學習鑑寶以及風水之術。

學習鑑寶,是因爲爺爺的本職就是一個貨郎兒。

你可能不知道貨郎兒是甚麼,但小時候那一聲聲“亂頭髮換傢什”你一定記憶尤深。

貨郎兒,又叫走貨郎,靠挑着商品走家串巷、四處叫賣爲生。

但爺爺的貨郎兒和一般的走貨郎也不一樣,他除了一般的百貨之外,最主要的是倒賣奇貨。所以,他們這一派的貨郎兒又叫逐貨師。

而學習風水之術,是因爲逐貨師和風水之術是分不開的,因爲許多價值高昂的奇貨,或是墓鬥裏面的陪葬品,或是鎮宅之物,又或是設局招財等關鍵性的物品。

這些都和風水堪輿之術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我學起來很快,沒幾年的時間,六壬六爻,尋龍點穴,陽宅風水,陰陽命理等便有所狩獵。

只不過,爺爺卻是給我立下了三條規矩。

不涉風水圈。

不粘奇貨邊。

不染露水緣。

不涉風水圈倒是沒啥,幹這一行的爲了競爭都是明爭暗鬥,心都髒得很,而我想以我的眼力估計也和奇貨無緣。

但這露水緣,是啥意思?

爺爺也不解釋,說到時候你自然會懂。

爺爺又說,以上是必須遵守的,否則這一輩子都會麻煩不斷,但除了這三條,另外還得記住,在十六歲前,不可給人斷卦相面,不可干涉別人命運,亦不可幫人看風水。

其實我也能理解,畢竟不管是斷卦還是看風水,都是有一定的風險的。只有學紮實了,才能規避更多的風險。

“另外,尤其切記,十六歲生日那天,必須待在家裏,香爐插三炷香,誦經九遍,哪裏都不許去。”爺爺鄭重地道,“尤其是不可去勾欄之地”。

我有些懵懂,但還是點了點頭,爺爺說的總沒有錯。

在爺爺給我立下規矩後不久,他的身體狀況便急轉直下,經常大口吐血。

我慌了,要送爺爺去醫院治病,然而卻是被爺爺阻止了,說他命裏今年該絕,去醫院無濟於事。

我不知道爺爺說的真假,但我不敢給他以卦斷命。

在一個月黑風高,陰風怒號的夜晚,爺爺把我叫到了牀前。

“炎仔,我就要走了,很抱歉不能陪你長大,看到你娶妻生子。”

“爺爺……”感受着爺爺身上瀰漫的死氣,我心裏有說不出的哀傷,但卻是哭不出來。

“我死後,你要照顧好自己,萬事萬事三思而後行。還有,你要把青囊蘊氣經和青囊望氣術好好修煉好,它們是你以後的安身立命的保障。

“另外,我這一輩子,最對不住的就是你的父親,而你的父親死得很蹊蹺,這麼多年了我也沒能查出幕後之人,以後如有可能……罷了,你好好活着就好。”

爺爺把我抱在懷裏,聲音越來越弱,直到身體逐漸僵硬。

我就這樣在爺爺的懷裏,呆呆地待到了第二天。

神思不知道飄到了何處。

從一出生就沒有了父母,現在唯一的親人爺爺也去世了,這一刻,我忽然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

但爺爺的身後事還需要人料理,另外,爺爺最後沒有說完的那句話,我想應該是如有可能,我要去探尋父親死亡的真相,爲父親母親報仇!

我家開的就是紙火店,辦理百事的一應之物皆有,我便按照流程開始處理起爺爺的身後事來。

我沒有去找街坊鄰居幫忙,因爲我爺爺生前把所有的街坊鄰居得罪了一個遍,人家不趁此機會來刨墳已是萬幸。

讓我想不到的是,我搭建好靈堂,替爺爺梳洗好並放進棺槨之後,卻是聽得門外一陣喧鬧,緊接着就有一羣人拿着花圈,帶着鮮花走了進來。

我瞥了一眼,停在門口的是一輛奧迪A8。緊接着,又有更多的豪車停了下來,不少都是我在電影裏面才能看到的。

爲首的一個是穿着西裝,臉上一道疤痕的男子。

看到我之後,微微頷首道:“香江西浦趙二柱前來祭奠李大師,李大師千古!”

李大師?我爺爺?

我愣了愣神,這些人怎麼知道我爺爺去世了,爺爺去世的事情就只有我知道,這叫甚麼趙二柱的怎麼知道的?香江,距離這裏可不是一般的遠。

另外,爺爺不就是一個落魄的貨郎兒嗎?

還沒等我回過神來,後面又一個人上前來。

“滬市張家張澤源前來祭奠李大師,李大師千古,一路走好!”又對我道:“李郎君節哀。”

我依次還禮,雖然我並不認識他們,但前來祭奠我爺爺,肯定是我爺爺生前的故交。

後面又有幾十人依次前來祭奠。

我也不知道會有人來,因此並沒有準備甚麼酒水,而這些人似乎也知道,上完香之後便對我說道:

“李郎君,按照李大師生前的囑咐,我們辰時三刻必須得離開,未能親自爲李大師扶柩,還請李郎君不要怪罪。”

話剛說完,卻是聽見一道冷哼自靈堂外傳來。

“呵,這李騙子生前惡事做盡,罪該刨墳鞭屍,你們這些卻來祭拜他,不怕家財散盡,斷子絕孫?”

聞言,大家臉色都是一變,尤其是我,胸中一股怒火頓時升騰而起,卻是見一個穿着中山裝的男子帶着三人走了進來,其中有一個拄着柺杖的老婆子,一個牽着一隻猴子的侏儒和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

“朋友,死者爲大,無論生前你和李大師有多大仇,但這時候來找事,怕是不合適吧?”此前第一個祭奠的刀疤臉男子說道。

“滾一邊去,這裏沒你說話的份!”中山裝男子淡淡地道。隨後,他轉頭看向我,問道:“你就是李騙子的孫子?嘖,護命鎖,鎮魂鐲”,你這騙子爺爺爲了你還是真捨得下本錢,不過爲了你,他也幹了多少喪盡天良的事?”

“我,討命債,不相干人請回避,否則誤傷到人,可別怪到我頭上!”

討命債?甚麼意思?

我正疑惑,其他人一聽這話,其餘人臉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神情,有驚恐,有忌憚。

中山裝男子走上前,卻是要去掀我爺爺的棺槨,我哪能讓他得逞,衝了上去想要阻止他。

哪知道他抬起一腳便踢在我肚子上。

我瘦弱的身體被他這麼一踢,直接倒飛出去撞在了牆上,一口血吐了出來。

靈堂見血,亡靈不安。

前來祭奠的衆人見狀,紛紛退了出去。

我奮力地爬了起來,但感覺五臟六腑有如移位一般,難受的不行,但心底更多的是憤怒。

中山裝男子走到我身前,一腳踩住了我的手,我受疼拼命往後縮手,但卻是紋絲不動。

“這鐲子,你知道從哪兒來的嗎?”中山裝男子一邊問,一邊從我手上取鐲子。

“這是我的,你不能搶!”我哭喊着,“走開,走開啊!”

印象中,在我出身的時候這鐲子就一直在我手上了,隨着我的長大,除非是打碎了鐲子,否則是取不下來的。

這是爺爺留給我的東西!

我拼了命地往回縮手,但他硬是從我手上把鐲子擼了下來,我手上頓時鮮血淋漓,疼得我幾近昏厥。

中山裝男子收起鐲子,又走到爺爺靈位前,拔了三根香,對一旁的老婆子說一聲“老婆子,該你了。”隨後揚長而去。

“你們不是我爺爺的朋友嗎,快阻止這些壞蛋啊!”我深知無力對抗這幾人,只好把希望寄託在前來祭奠我爺爺的這些人身上。

然而,卻沒有一個人回應我,接觸到我的目光後,紛紛轉過了頭。

“我,討回護命鎖。”中山裝男子走後,一臉陰翳的老婆子走了過來,從我脖子上硬拔下了我帶了十幾年的護命鎖,緊接着也是拔了三根香,對着爺爺的靈位道:“李老三,別怪我狠,這是你欠我的!”

後面的侏儒依次拔走三根香。

斷人香火如絕人之路,看着這些人的禽獸行爲,我雙眼通紅,很想把這幾人碎屍萬段,但卻是無能爲力。

此時的我,疼痛,無助,孤獨,恨等情緒填充了整個人,無力再阻止任何人。

而當我身上的東西被搶走之後,我感覺整個人身上寒冷了不少,又感覺好像有甚麼重要的東西丟失了一般。

還沒有離開的人,看了這一幕,紛紛向我鞠了一躬,說很抱歉他們只是普通人,幫不了我,不過只要是以後有需要,可以去找他們。

我知道這都是一些客套話,也沒有怪他們。

爺爺跟我說過,這世界上,哪怕是至親都不一定靠得住,更多要靠自己。

我找來了藥箱,把血淋淋的手簡單包紮了一下。

然後默然跪在爺爺棺材前的蒲團上。

比起疼痛,我還有大事要做。

巳時一刻,宜出殯。

但我看着這棺材犯了愁,我一個人,怎麼搬得動?

就在這時,我聽見身後轉來了走動聲,接着看到一個紅衣女子帶着幾個揹着大黑包的人走了進來。

瓜子臉,高挑身材,一雙大長腿在開叉的旗袍下若隱若現。

我木然地看着她:“你,也是來討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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