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商量
劉錦寒眼睛一亮，道：“當真？”
許若軒點點頭，道：“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劉錦寒。公子呢？”
許若軒手指在桌子下叩了兩下，道：“在下許若軒。”他緊緊盯着劉錦寒的眼睛，見她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全然沒有甚麼驚訝的反應，脣角漸漸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她若是不知道自己名諱，那想來是真的傻；但她若是知道卻裝不知道，這演技便是他也要佩服。
劉錦寒道：“不知許公子是做甚麼的？若只是朋友，此等有關利益之事，那李老闆未必肯賣給你這個面子。”
許若軒便順着她的話道：“哦，我與李老闆有生意上的往來，這點小事，他應當還是肯賣許某這個面子的。”
劉錦寒點點頭，“原來如此。”
“不知姑娘心中想要的待遇是甚麼？”
劉錦寒盯着他看了一會，想了想昨日自己計算的結果，劉他比了個數字。
“一兩?一本？”
劉錦寒搖搖頭，“是一章。”
許若軒一愣，笑道：“姑娘可知，市面上最流行的話本價格是多少？”
劉錦寒道：“我知道，可是許公子應當也知道，繪畫不同於抄錄書籍，畫畫的過程，是一個二次創作的過程。畫手需要在腦中構建人物形象，既要考慮讀者的接受程度，又要考慮與原書的符合程度。是以，畫畫比寫書，要困難許多。公子覺得，加上這些成本，是否應該值這個價？”
許若軒有些驚奇，她這番說辭頭頭是道，邏輯清晰分明，一點也不像傳聞中那癡傻的文安侯府庶女所能說出來的話。難不成，世人對她皆有誤解？
他尚未開口，劉錦寒忽然道：“慢着，我只想着先花一版試試市場，倒是忘了版權的事！許公子，你可知如今話本作者與書局合作的事宜？”
許若軒卻並未直接回答，只疑惑道：“姑娘方纔所說版權是指？”
“版權……通俗來講，作者創作了一本話本，那麼他便是原創作者，擁有這本話本的版權。他將話本交給書局之時，應當與書局簽訂合同，此後無論是印刷、出售，還是改編，都應當經過原作者的同意，就如同我，畫稿的來源是話本，那麼便要在畫稿上標明出處，如此纔不算是對原作者的侵犯。但即便如此，我還是應當先得到原作者的同意，纔可以此盈利。”
許若軒聽得一愣一愣的，末了，道：“劉姑娘是從何而來這些觀念的？”
劉錦寒警覺地住了口。
面前的這位許公子長相俊雅，待人又良善，她便有些忘我，忘了思考自己所說的這一番話，究竟適不適合放在這個時代。
適巧小二將打包好的烤鴨送了過來，她笑了笑，道：“家兄近日苦讀詩書，我也是閒來無事，從家中幾本書冊上看到的這些。公子方纔說，可以爲我斡旋一二，那咱們這便走吧？”
兩人朝着景安書局的方劉去，一路上許若軒都在消化她方纔說的話。等到了書局門口，李老闆才送走一個大顧客，見着許若軒，脫口而出道：“王……”他適時看到了一旁的劉錦寒，立馬改了口，道：“許公子，今日怎麼有閒暇來此？”
許若軒道：“我有些賬目需要與你對一下。”他轉頭對劉錦寒道：“劉姑娘且在此等等，答應你的事，許某定會盡力。”
劉錦寒點點頭，目送着兩人進了內室，開始在店內隨意瀏覽架上的書籍。
“王爺，這……”
“你便照我說得做。”
許若軒將方纔劉錦寒同他說的話簡短地說了一遍，又交代了幾句，兩人一同出來，許若軒道：“李老闆，劉姑娘是我的朋友，你一定要給她最好的價格。”
李老闆道：“方纔許公子可是同我說了姑娘不少好話，要我一定照顧你。”
劉錦寒道：“所以李老闆覺得呢？”
李老闆皺眉道：“我是很想賣許公子這個面子，畢竟大家生意往來不少，可是眼下有件事難辦了。”
“何事？”
李老闆道：“要說劉姑娘的畫稿，確實很好，可劉姑娘應該也知道，你這畫稿，用的是別人的話本內容，我很想給你一個好價格，可畢竟，還沒有得到原來作者的同意。這些事情許公子不知，可我不能不與姑娘說清楚。這話本是由我們書局獨家代理的，自然，若是姑娘用其中的內容來畫成畫本，再委託給我們售賣，是需要付一些銀兩給原作者的。”
果然如此！
劉錦寒心中暗暗懊惱，那時一心想着試試水，倒是忽略了這件事。想起方纔許公子的反應，她有些後悔，實在不該以一個門外漢的反應來揣度這一行的規矩。
見她不說話，李老闆只道被自己唬住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鬍鬚，道：“不過嘛，也不是沒有辦法。這話本既是跟景安書局簽訂的獨家售賣契約，劉姑娘想要以其中的內容再次創作，自然也是可以的。這樣吧，劉姑娘，你與我們書局簽訂一整本畫稿的契約，我仍然給你每章一貫錢，整本的基礎上再加兩貫，至於給原作者的那部分，由我們書局來支付。”
李老闆嘆息道：“雖說是一大筆費用，可是就如同許公子所言，有才之人，應被善待。劉姑娘，我們書局誠心與你合作，這個條件，你可願接受？”
劉錦寒想也不想地搖搖頭，道：“先前是我疏忽了。我只提供給你們一章的畫稿，請問李老闆，賣去了何處？我想將那一章追回來。”
李老闆愕然看劉一旁的許若軒：“什、甚麼？”
“我問，我之前的那一章畫稿，李老闆可否奉還？”
劉錦寒不過是隨口一問，她不會這麼把自己的畫稿賤賣給他人的，所以自然是不會妥協。
這李老闆一看便是生意人，劉錦寒心裏感慨，與許若軒出口便是不同，也是自己大意了，讓人家抓住了把柄。
若是就此簽訂一整本的漫畫合同，她就虧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