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抱着這樣美好的想法,兩人愉快地在別院安頓了下來。避開外頭的風風雨雨,眨巴着眼盼着心上人快來。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
杜魏兩家的婚事已經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可別說顧秦淮了,連祁玉公主的宮女都沒過來一個。
魏羨淵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杜未央也很是想不明白:“難道他們還沒收到消息?”
“不可能。”魏羨淵搖頭:“昨日就有人特地去公主府知會過。”
“那他們爲甚麼沒反應啊?”杜未央皺眉:“祁玉公主沒反應就算了,畢竟出嫁從夫,可顧大哥做甚麼去了?該不會是被誰關起來了吧?”
甚麼叫“祁玉公主就算了”?魏羨淵眯眼,伸手往桌上一拍:“你腦子是不是撞過?”
“你怎麼知道?”杜未央很驚訝:“你也懂周易八卦?”
懂個P!魏羨淵翻了個白眼:“這不是我算出來的,是我看出來的!顧秦淮給你灌了甚麼迷H藥啊讓你這麼相信他?他要是真的還惦記你,怎麼可能轉眼就成親?”
杜未央嗤笑:“你有立場說我嗎?你還不是一樣!祁玉公主不也是轉眼就成親了?我要是沒記錯,你前腳剛出京辦事,她後腳就急忙地成親了,這算啥?”
“你知道個甚麼?”魏羨淵抿脣,下巴微微繃緊:“她一定有她自己的苦衷。”
苦個啥啊,都嫁給顧秦淮了還苦?杜未央撇嘴,泄氣地往桌上一趴:“想這些有甚麼用,咱們現在甚麼也做不了。”
“爲甚麼做不了?”魏羨淵道:“他們不來,我們還可以過去。”
啥?杜未央跟通電似的瞬間蹦躂了起來,瞪着一雙杏眼看向他:“我們怎麼去?”
“走過去啊,你還想飛過去?”
“可是,我爹說呆在這兒不要隨意走動的。”
“我爹還說跨出這個門打斷我的腿呢!”魏羨淵嗤笑:“你也信?”
低頭認真地想了想,杜未央勉強點頭:“那你把我綁出去吧,這樣萬一被發現了,我還能全推到你身上。”
魏羨淵:“……”
這年頭人不要臉都這麼光明正大了?氣極反笑,他起身甩了袍子就走!
“魏大哥哥!”飛撲過去就抱住他的大腿,杜未央可憐巴巴地道:“你不能就這樣扔下我啊!”
“不扔下你,等着你把罪名全扣給我?”魏羨淵斜眼睨她:“做夢!”
“別這樣嘛,同是天涯淪落人,您就帶我一程,我找不着公主府的路。”
“找不到路你上回還能去炸了人家禮堂?”
撇嘴站起來,杜未央小聲嘀咕:“去的時候是跟着別人去的,回來是你跑到我家附近我才認識路的,現在這個情況,你讓我一個人怎麼過去嘛!”
沉默地盯着她,魏羨淵皺着眉頭,目光裏滿是嫌棄。
軟的不成,那隻能來硬的了。杜未央輕哼一聲就變了臉,往凳子上一坐,翹起二郎腿:“不帶我去也可以,你去你的公主府,我就去魏府,到時候就看是你跑得快,還是魏將軍的刀快了!”
你說這長得溫溫柔柔的小姑娘,怎麼就一副流氓行徑呢?跟誰學的?
魏羨淵抱起胳膊,很是不爽地道:“你覺得威脅我有用?”
“拿別人威脅你沒用,可拿魏將軍的確就有用啊!”得意地輕晃着腦袋,杜未央給了他一個輕蔑的眼神:“不然你就走啊。”
魏羨淵眯眼,很是想不明白:“你哪兒看出來我最怕我爹的?”
“不是看出來的,是聽魏羨魚說的。”杜未央聳肩:“忘記告訴你了,我跟羨魚關係還不錯,一起做東西的時候,閒着沒事,她經常說起你。”
魏羨魚,魏羨淵的親妹妹。
有點意外,魏羨淵轉頭去她旁邊坐下:“她都說我甚麼了?”
“說你欺負別人,被魏將軍用家法,或者是私會祁玉公主,被魏將軍用家法,再或者是幾天不回家,被魏將軍用家法。”
其實託魏羨魚的福,要不是她有次帶了魏羨淵的畫像來,那天在公主府裏,她還不一定能認出魏羨淵。
黑了半張臉,魏羨淵沒好氣地冷哼:“吃裏扒外的小混賬,跟你說這些做甚麼?”
“閒得無聊提起的。”杜未央道:“她還說,要是有一天遇見你,被你欺負的話,一定要把魏將軍搬出來!”
誰欺負誰啊?魏羨淵哭笑不得:“杜小姐,從認識你到現在,你毫髮無損,我肩上還有個血窟窿沒痊癒。”
“那是老天開眼。”杜未央鼓了鼓掌。
一拍桌子,魏羨淵拔腿就走!
“哎哎哎!是意外,都是意外啊!”連忙拉住他,杜未央嘿嘿了兩聲:“我還有東西想給顧大哥呢,要是現在不去,也不知道甚麼時候能再看見他,所以你就幫幫忙,帶我一起吧。”
東西?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還沒換的這身衣裳,魏羨淵道:“你還給他做了甚麼東西?”
扭頭去把屋子角落裏放着的大包袱抱了過來,杜未央驕傲地道:“這些都是要給他的!”
魏羨淵:“……”
敢情她離開杜府收拾這麼大個包袱,沒一個是給她自己的,都是要送給顧秦淮的?
唏噓搖頭,魏羨淵覺得,有這麼個傻姑娘對他一心一意的,顧秦淮爲何還非想娶公主啊?娶了這丫頭,他們不就甚麼事都沒有了嗎?
“行了,走吧。”轉身出門,他擺手道:“東西自己背。”
杜未央撇嘴,心裏也明白這廝上次幫她拿包袱只是想在長輩面前掙表現,於是自顧自地扛起包袱,嘿咻嘿咻地往外走。
她以爲魏羨淵說的“去公主府”,是從大門進去,遞名帖啥的,結果沒想到,這廝是直接找了一處院牆,“咻”地一下躥進去了。
公主府裏張燈結綵,紅綢未消,看樣子他們想搗亂的婚事還是順利進行了。
魏羨淵皺眉,捏緊了手裏的杜未央。杜未央也皺眉,捏緊了手裏的包袱。
婚事順利進行了的話,那他們……
來不及多想,旁邊有守衛巡邏,魏羨淵飛身直往公主寢院而去。
現在已經是黃昏時分,寢院關着門,外頭一個丫鬟都沒有。魏羨淵有點不好的預感,站在門口沒動了。
“你停下來做甚麼?走啊。”杜未央道:“那屋子裏肯定有人,我聽見聲音了。”
手緊了緊,魏羨淵垂眸問:“你聽見甚麼了?”
側着耳朵仔細聽了聽,杜未央聳肩:“聽不太清楚他們在說甚麼,咿咿呀呀的。”
鬆手把她放下來,魏羨淵扭頭就想走。
“哎?”杜未央一把拉住他:“你去哪兒啊?這都到門口了,你不想進去看看啊?”
“突然不想了。”嘴脣有點發白,魏羨淵搖頭:“你也別去了,我帶你回去。”
“那怎麼成!”杜未央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好不容易到這兒了,我說甚麼也要把東西給他。”
說完,立馬就往主屋的方向跑。
魏羨淵神色複雜,很想扔下她不管,可看她那跌跌撞撞明顯不會武功的樣子,還是慈悲爲懷地跟了上去。
“啊……秦淮……”
一聲喘息,如驚雷一般在耳邊炸響,聽得門外的杜未央瞬間僵硬了身子。
這是……在做甚麼?
“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人……都已經是夫妻了,還不肯同我多說話?”
“說甚麼?”沙啞的聲音,帶着點點調笑,寵溺無邊。
心裏“咚”地一聲,杜未央的臉也白了。
顧秦淮和蕭祁玉在裏頭,就算不通人事,聽這聲音也該明白一二。杜未央的包袱倏地就脫了手,魏羨淵連忙伸手接着,沉甸甸的一坨,接在了手裏,也像壓在了心上。
房間裏一片調笑之聲,杜未央呆若木雞,一動不動,魏羨淵只好將她搬去後院窗戶後頭,以免過路的丫鬟撞見。
屋子裏好一番折騰,終於是停歇了,蕭祁玉撐着腦袋側躺在牀上,看着旁邊的顧秦淮問:“要去一趟魏家別院嗎?”
顧秦淮閉眼。
“不想去?可是你不是一向跟那杜家小姐有交情麼?”半喫醋半打趣,蕭祁玉道:“去問問看甚麼情況也好啊,突然就要成親了。”
“與我無關。”輕輕吐了這四個字,顧秦淮翻身下牀,披了衣裳慢悠悠地整理儀容。
“也是。”蕭祁玉點頭,往被子裏一縮,眯着眼睛笑道:“你以後就是我一個人的,誰也不許多看一眼,你也不許多看別人一眼。”
回頭看她一眼,顧秦淮搖頭,臉上帶笑,滿是寵溺:“你可以自己去。”
哼哼兩聲,蕭祁玉嘀咕道:“我又有甚麼好去的?不過跟魏大公子交情不錯,不去問問好像也沒道理,要不就明日過去一趟吧,順便問問他要甚麼賀禮。”
“替我。”
“明白明白,替你也問。”蕭祁玉咯咯直笑:“你這人,真是惜字如金。”
屋子裏氣氛融融,像春日驕陽照着。
可屋外卻是寒風凜冽,吹過魏羨淵冷如冰霜的臉,吹到杜未央通紅的鼻頭和雙頰上,讓她情不自禁打了個噴嚏:
“啊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