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十萬塊！
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我們一家一年的用度，怕是都沒有一萬塊。
到底是撈甚麼屍，居然能出那麼多錢？
池鬼婆看到我的臉色，繼續說道：“你們撈屍人的規矩我懂。”
“撈的是一個落水的女屍，死了不到一個月。”
“初一，只要你能撈上來，十萬塊咱們一人一半。”
“你只負責撈屍，其他的我來解決，怎麼樣？”
聽到池鬼婆的話，我心中越發的癢癢起來。
自從爺爺病重，家裏就越來越貧困。
爺爺去世，光是靈堂葬禮，就把家裏的積蓄全都耗光了，如果這一次能行的話......
可心動是一方面，我學的還不夠，萬一出了問題怎麼辦？
想到這裏，我只能苦笑一聲說道：“池鬼婆，我學的時間太短。”
“萬一出了事，我擔不起這個責任。”
池鬼婆一愣，皺眉道：“初一，這一次不是很麻煩。”
“你再考慮一下。”
我頓時陷入沉默，條件賭符合，不違背撈屍人的禁忌。
只是我還沒下過水，不知道水下甚麼樣？
是遍地的豎屍走屍，還是水屍鬼，或者是掩藏在石頭河底的各種屍體？
心中不恐懼，那是不可能的。
池鬼婆似乎是看出了我心思，從拎着的包中摸出一沓紙幣，放在桌上。
“初一，你答應的話，這就是定金。”
看着桌上一沓錢，我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一萬塊！
從小到大，我不是沒見過一萬塊，可那都是在別人手裏。
我拿起桌上的錢，在手中摩擦，心裏面忽然有了一股底氣。
有錢就有底氣。
奶奶年紀大了，已經不能再幹活了。
有了錢，我就可以給奶奶養老，讓奶奶安度晚年。
“好，我去！”我將錢放在桌上，目光炯炯。
池鬼婆頓時咧嘴一笑，滿是皺紋的臉上裂出一道道溝壑。
我沒有猶豫，背起揹包，就和池鬼婆出了門。
門外停着一輛倒騎驢。
倒騎驢是北方的說法，是一種車板在前，腳蹬在後的一種倒行式的三輪車。
我坐在板上上，池鬼婆輕鬆地騎着車。
月上樹梢，山裏的路本就崎嶇。
池鬼婆畢竟老了，也騎不動多久。
我想着替換她，她卻詭異的笑了笑，讓我試試。
可我騎上去之後，卻怎麼都騎不動，最後只能悻悻地下來走路。
“你是撈屍人，命雖然硬，但這是鬼婆的車，你蹬不動。”
“能蹬動老婆子車的，除了鬼婆，就是陰陽先生。”
“三十年前有個陰陽蹬過老婆子的車，只是可惜，那人早就過世了。”說到這裏的時候，池鬼婆有些可惜的搖搖頭。
陰陽先生？
我目有恍然。
陰陽先生是下九流裏面的高等人，能行陰走陽，鎮煞安邪，卜卦算命，本身就很厲害。
命數也不是我們這些撈偏門的可比的。
斷斷續續走了不到兩個小時，我們纔到了一處江邊。
池鬼婆停下來，開口道：“那女人就是在這塊落水的，她穿着藍色的裙子。”
“水裏的東西不會讓她離開，你要注意一些。”
我點點頭，記在了心中。
我將揹包取下來，換上了短褂，腰上纏了麻繩，別了朴刀，戴了蠱玉。
又想了想，我把鈴鐺遞給了池鬼婆。
“池鬼婆，你幫我看一下，我第一次下水，要是有甚麼不對勁，你就搖鈴。”我囑咐道。
池鬼婆點點頭。
看的出來，她曾經和我爺爺合作過，顯然對撈屍人的事瞭解不少。
我看了看江邊，這裏水流平緩，卻沒有船。
按理來說，撈屍人都應該有個船的。
可惜事不願違，自從爺爺罷手之後，纏江的船都少了。
我深吸一口氣，再次將撈屍手札裏面的東西回想了一遍，爭取保住自己的小命。
“撈屍人下水！”我朝着天空低喝一聲。
厚重的聲音頓時傳出去老遠，在山壁間迴盪。
撈屍人的命硬，力氣也大。
我雖然被爺爺禁止下纏江，但是在外面上學的時候，卻在別的水域游泳，一口氣在水下憋個十分鐘不是問題。
這都是撈屍人的天賦。
我看了看月光，直接躍入了纏江中。
入水的瞬間，我就屏住了呼吸。
冰冷刺骨的江水把我包裹住，彷彿是瞬間進了冬天似的。
稍事休息了一下，我才睜開眼睛。
一張慘白中透着陰冷的臉貼在我的面前，臉上的笑容詭異。
我瞳孔猛縮，哪怕是在水中，都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豎屍！
豎屍是怨氣積累的屍體，它們無法回到陽間，只能靠着害人性命讓自己投胎。
只不過我有撈屍人的傢伙，它們不敢近身。
我從腰間抽出朴刀，在它面前晃了晃，這豎屍果然向水下沉了下去。
顯然，它也知道，我只要揮揮手，就能把它砍成兩半。
我抬頭看了看月光，這裏還能看到不少。
手中的傢伙事，也讓我略有安心。
我朝着水下游去，纏江寬近百米，最深的地方按照老一輩人的說法，至少有三十米深。
這一片倒是不深，我下潛了大概十三四米，就到了底。
這個時候，我才驚奇的發現，這裏月光照不到，但我居然還能看清周圍至少十米的距離。
難道這也是撈屍人的天賦？
我摸了摸蠱玉，有了一絲恍然。
撈屍人是水中的蛟龍，和身上的東西有很大關係。
沒了蠱玉，撈屍人就少了眼睛。
水下的壓力很大，我憋着一口氣，都有一種強烈的壓抑感。
我小心的觀察了一下四周，沒有任何豎屍走屍或者水屍鬼。
走屍是在河底行走的兇屍，它們比豎屍要兇戾。
不過也怕撈屍人手中的朴刀。
要注意的，就是水屍鬼，它們纔是撈屍人的天敵。
河道很寬，更是有激流不時的劃過，一個不注意都站不穩。
走了不到二十米，我纔看清，我站的地方，是個大石頭，或者說是高地。
下面一片黑暗的地方，十多張慘白陰冷的面孔盯着我，都帶着詭笑。
我渾身毛骨悚然，被這麼多走屍盯着，難免恐懼。
更是讓我瞳孔猛縮的，是這十幾個走屍的中間，似乎有一抹藍色的身影。
壞了！
我心中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