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欠薪緣由
劉峯瞪了一眼自己的豬隊友，惱羞成怒道：“現在電視臺連工資都發不出來了，大家還留在這裏等死嗎？海城三套再不好，也是一條出路！告訴你們，尚城已經發話了，電視臺這塊地，除了他們海城沒誰敢接！”
撂下一句狠話後，劉峯彷彿打了勝仗一般，趾高氣揚地帶着手下走了出去，估計是向尚城的主子彙報去了。
唐辰稍稍安撫了其他員工幾句，便拉着齊芳走進財務室，然後把門關上。在這個當口，空口白話沒有甚麼用，當務之急是理順臺裏的財務狀況，儘快把拖欠的工資和獎金髮下去。
說到工資，他有些不明白，在父母出事之前，海州電視臺雖然業績不出衆，但財務還算健康，每年都有一定結餘，怎麼這一轉眼，竟惡化到連員工工資都拖欠的地步了？
齊芳憤憤不平地解釋：“還不是那個姓劉的！臺長出事之前，他忽悠臺長支了一大筆錢，說是要更新臺裏的設備，還有重新裝修演播室。本來吧，這筆錢雖然有些多，但臺裏還能支撐得下來，可臺長一出事，那些廣告客戶就跟商量好了一樣，全部壓着餘款不付，設備商和建材商也扣着我們的定金，說要我們付清全款才能供貨。”
“那些壓款的客戶有多少？”
唐辰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因爲傳媒和其它行業不同，這是一個先付款後服務的行業，偶爾允許分期也多是針對大客戶和信譽極好的老客戶，正常情況下不可能會因爲客戶欠款而影響到電視臺的資金鍊。
齊芳對臺裏的財務狀況爛熟於胸：“很多，我統計了一下，總共有十七家客戶欠了我們的廣告款沒有給，這些客戶最少的欠了一個月，最多的欠了一年多，差不多有兩年。”
“兩年？”
唐辰瞪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確切地說，是一年零十個月，光他們一家，就欠了我們一百七十多萬。”
一百七十多萬！
海州電視臺全年的淨利潤，都不一定有一百七十多萬。
“臺裏有催討過嗎？”
“沒有！因爲這是劉峯的客戶，而且聽說和臺長也很熟，所以一直沒有人去催過。”雖然主要責任不在自己，可一想起這麼一大筆錢丟在外面無人管，齊芳忍不禁有些慚愧。
“客戶怎麼說？他們有沒有說會在甚麼時候付款，或者碰到了甚麼困難導致不能付款。”
“這個，沒有。”
唐辰很無語。這麼大一筆賬，放在外面差不多有兩年，對方沒有任何表示，電視臺居然也沒有去催討，還一如既往地爲其提供廣告服務，這是一種甚麼樣的精神？
他感到一陣心累，乾脆擺擺手就此揭過，具體怎麼處理等摸清了臺裏的情況再說：“這個等下再說，你直接告訴我，現在臺裏還有多少錢，夠不夠先把工資發下去。”
“臺裏只有三十多萬了，發工資倒是夠，可發完工資臺裏就沒辦法週轉了。”齊芳怕唐辰一時義氣，不管不顧地先把工資結了，卻導致電視臺徹底完蛋，因此特意說明這一點。
唐辰扯了張椅子坐下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無奈地說道：“算了，還是先把工資都發了吧！臺裏的運營資金，等我去找那些客戶，看能不能要回來一點。”
“小唐總……”齊芳擔心地看着他。
這年頭，欠錢的是大爺，要帳可不是那麼容易。更何況有劉峯興風作浪，電視臺的困境肯定已經傳開，有些客戶原本打算結款，也有可能會故意延後。因爲如果海州電視臺倒閉，這些廣告款就有可能不用付了。
唐辰也知道這一點，可爲了儘快穩定軍心，只能快刀斬亂麻，先把工資問題解決掉：“照我說的辦，大不了我把家裏的房子車子賣了，總能維持一陣子。”
兩人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唐辰纔打破沉悶：“那個和你站在一起的女孩叫甚麼名字？”
齊芳瞟了他一眼，似乎奇怪他這時候還有心情泡妞。
唐辰臉一紅：“你別誤會，我是看她挺勇敢的，整個臺裏這麼多人，只有她敢站在你身邊。當然，你更勇敢！如果不是你站出來，臺裏還不知道會成甚麼樣子，謝謝！”
這一聲謝謝出口，唐辰臉更紅了。他和齊芳說了這麼久，竟然到現在纔想起來要說一聲謝謝。
劉峯是副臺長，在臺裏位高權重，素有威望；齊芳只是一個小小的出納，普普通通，和唐家也沒甚麼特別關係，只是到唐家喫過幾次飯而已。劉峯一羣人有十多個，有男有女；齊芳一方只有兩個人，還是兩名弱質芊芊的女孩子。
可就是這個小小的出納，帶着另一名女孩，頂住了劉峯的無理要求，直到唐辰趕來。這裏面的擔當和勇敢，遠不是一句謝謝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的。
正當唐辰挖空心思，想找辦法補償或者說報答齊芳時，齊芳驀然說道：“紀苒。”
“甚麼？”唐辰沒反應過來。
“她叫紀苒。”
紀苒是海州電視臺的實習主持，來電視臺不到半年，由於資歷尚淺，目前還處於跑腿打雜階段，比如幫領導貼貼發票之類，因爲常和財務打交道，一來二去和齊芳成了朋友。
“要把她叫來嗎？”齊芳似笑非笑地看着唐辰。
“不用，不用……”唐辰先是拒絕，隨後腦筋一轉改了主意，“你把她叫過來吧！”
齊芳一怔。剛開始，她只是隨口開個玩笑而已，但唐辰進退失據的表現，卻令她多了一些想法。
唐辰摸了摸鼻子，既尷尬又無奈。
他很想對齊芳說一句，“你想多了”，可這樣一來無疑是欲蓋彌彰，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
對很多男人來說，事業纔是最強力的CQ藥，此刻的他正雄心勃勃想要幹一番事業，哪還顧得上其他。
他讓那名叫紀苒的女孩過來，只是單純地想要感謝而已。在電視臺遭遇危難時，一衆員工要麼趁火打劫，要麼冷眼旁觀，她能站出來和齊芳一起，着實難能可貴，值得褒揚。
最後，在齊芳狐疑的眼神中，唐辰硬着頭皮道：“你還是讓她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