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醒來
秋天的夜晚來得有些早,剛剛過了六點,這個城市就已經華燈初上,有了夜晚獨有的寧靜與喧囂。
喧囂的是外面,寧靜的是一間間房子裏面。
在一間有着白色牆壁、白色被褥,並且充斥着藥水味的房間裏,唐辰茫然地睜開雙眼。
大概在一天之前,酣睡醒來的他,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碰到了很多奇怪的人。
這些人都叫自己臺長。
自己一個普普通通、無關係無後臺的小編導,居然成了一個電視臺的臺長。
更離譜的是,竟然有人告訴他,這個電視臺是他家的,是百分之百屬於他家、沒有一分錢國資的民營電視臺!
一個完全私有的電視臺!
同樣不可思議的是,這些人嘴裏叫着自己臺長,臉上卻毫無恭敬之色,反倒是面目猙獰地說要追討甚麼欠薪。
堂堂電視臺,會欠員工的薪酬?
堂堂電視臺員工,誰敢欠他們的薪酬?
也不知道是誰整出來的惡作劇,太不專業了!
只是,還沒等他拆穿這個惡作劇並找出幕後的策劃者,就有人給了他後腦勺一下。
等再次醒來後,他已經到了這家醫院,而且腦子裏多了許多記憶,有關於現在這個世界的,也有關於現在這副身體的。
在新生的記憶中,現在這個世界與另一個世界,或者說前世極爲相似,兩者在政治、經濟、軍事方面幾乎一般無二。
唯一或者說目前他能想到的唯一區別,就在於這個世界的科技、文化、娛樂,尤其是傳媒的發展軌跡,與另一個世界有極大不同。
大約在二十年前,由於市縣級媒體虧損厲害,一些地方嘗試把傳媒行業,包括電視臺在內,有限度地向民營資本開放。
結果這一開放,國退民進的風潮愈演愈烈,如今除部分中央官媒外,其它媒體或多或少都有些民資背景,甚至有幾家百分百民營的電視臺,已成功申請到衛星牌照,成爲衛星電視臺。
再說唐父,早在傳媒行業剛剛改制時,他就第一個承包了海城市電視臺,隨後趁着普通人依然迷信電視臺權威的好時機,帶領電視臺迅速扭虧爲盈併發了一筆小財。
可惜看到唐家發財後,無數人眼紅得不要不要的,以致承包合同尚未到期,便有人單方面撕毀協議,把電視臺轉包給了別人。
唐父也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他乾脆藉着之前的威望與交情,把海城電視臺的人才挖走一大半,創立了由自己百分百控股的電視臺——海州電視臺。
接着就是不久前,唐父連着唐母一起,被一輛掛外地車牌的跑車給撞了,至今在醫院昏迷不醒。
於是,還在京城傳媒大學上大三的唐辰,只好匆匆趕回海城,一邊照料父母,一邊接手父親留下的事業。
然而他剛趕回海城,還沒來得及正式上任,就遭到一羣追討欠薪的員工圍堵,最後腦袋捱了一下,和父母住進了同一家醫院。
再次醒來的唐辰,暫時還顧不上這些煩心事。他雙眼毫無焦距地盯着天花板,腦中無數片段飛快閃過,正努力梳理自己那雜糅了兩個世界的記憶。
第二天早上,唐辰在看過父母后,便辦理了自己的出院手續。
在無人掌控大局的情況下,他很擔心自家的電視臺會亂成一鍋粥,甚至就此垮掉——前天已經有人敢對他下黑手,現在過去了兩天,指不定有人會把電視臺怎麼樣,他必須第一時間回去穩定人心。
海州電視臺創辦得比較早,由於當時地價便宜,唐父又自恃口袋裏有幾個閒錢,便直接在市中心建了一棟六層樓房,作爲電視臺總部並沿用至今。
依現在看來,用一棟區區六層的小樓作爲電視臺總部,而且還是在高樓林立的市中心地帶,着實有點不夠看。
但實際上,海州電視臺最值錢的,就是這棟小樓。
早在去年上半年,便有投資商開價一億元,想要買下這塊地用作商業開發。而那時候,電視臺一年的收入也就一千萬出頭,淨利潤堪堪過百萬。
唐辰趕到電視臺的時候,發現自己來得正及時,因爲裏面已經沒有幾名員工在正常工作,大部分人正圍在財務部門口看熱鬧。
而熱鬧中心的,是兩撥正劍拔弩張進行對峙的員工。
這兩撥人,人數最多的一方有二十多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爲首的是一個挺着將軍肚、頭上打了啫喱水的中年男子。
另一方是兩個女孩子,爲首一人五官清秀但身形微胖,望之令人心生親近,此時略顯圓潤的臉上正滿是怒容;另一名女孩子身材高挑,容貌精緻秀麗,卻嘴角帶笑,似乎完全不把眼前的一幕當回事。
“怎麼回事?”
唐辰一出聲,兩撥人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小唐總,你怎麼來了?”
看到他過來,那名微胖的女孩只覺得眼睛一亮,便帶着同伴迎了過來。
唐辰認得她。她叫齊芳,是唐父一個朋友的遠房親戚,被介紹在電視臺的財務部當出納。
由於學歷不高,身材不好,進臺又有走後門的嫌疑,齊芳平時非常低調,在臺裏沒有多少存在感。如果不是因爲唐母對這個爲人老實、做事積極的女孩很有好感,多次帶到家裏喫過飯,唐辰也不會一眼就認出她。
“齊姐,這是怎麼回事?”
有些不清楚狀況的唐辰低聲詢問。
“剛纔我們正在上班,劉臺長突然跑進來,要我們把所有的賬本和單據給他。我不願意給,他就帶了一幫人要把我們的電腦拉走。”
齊芳說的劉臺長,就是那名打了啫喱水的中年人。唐辰對他有一些印象,知道他是臺裏主管廣告業務的副臺長劉峯。
劉峯大模大樣地走到唐辰身邊:“小唐,不是我說你,你怎麼不在醫院照顧老唐,跑這裏來做甚麼?”
他一邊說話,一邊伸手拍向唐辰的肩膀,卻被唐辰一側身避過。
“我擔心臺裏的情況,所以過來看看,”唐辰淡然一笑,意有所指,“剛纔齊姐說你要她們把所有賬本都給你,不知道你要賬本做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