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乃是忠平侯府大小姐
冷玥知道擔心甚麼，她們是女子，拋頭露面於理不合，蒙着面不就得了：“現在才辰時，有得是時間。”
修竹一路忐忑，但也難掩興奮，以往都是跟夫人才能出門，這第一次上街，看着那些新奇古怪的玩意，眼睛都直了。
街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兩個少女身上，他們是第一次見女子在沒有男人陪同的情況走在街上。雖然看不到臉，但那一雙清秀的眉眼足以令人移不開視線。
“你這人當真野蠻！看了表演，有不給錢的道理嗎！”
人羣中，一個粗野嗓音響起，只見一個露着半邊膀子的漢子，攔在一個錦衣少年面前，對着他鼻子就是大罵。
那少年生得面如冠玉，鼻樑高挺，面對那些刁難的粗人，嘴角依舊掛着溫潤如春風的笑，渾身散發着一股貴氣。
只見那少年儒雅一笑：“這位大哥怕是誤會了，我不過碰巧從這裏路過罷了。”
他們有五六個，手裏拿着刀槍棍棒是一羣賣藝的，但各個凶神惡煞，看上去倒像是流氓惡霸。
“這公子怕是要倒黴了，這些人都是練家子，他這斯斯文文的，怎是那些漢子的對手。”
冷玥聽一路人說道，所有人都在搖頭嘆息。
“碰巧路過？誰能作證你碰巧路過！誰！”那漢子大喊，舉起手裏的刀對着鄉民就是一揮，口中恐嚇。
衆人紛紛後退了幾步，連連擺手，有些害怕得扭頭就走。
“給錢！不給錢，老子今天就扒了你的皮！”那漢子怒聲道，瞪着一雙豹眼。
冷玥算是看明白了，這些賣藝的就是看這公子衣着華麗是個有錢人，獨自一人沒有任何保護，根本就是趁機訛詐。
“我！我看見了！”她挺身站了出來，“這位公子就是路過，連眼角都沒瞧過你們。”
頓時，現場譁然一片，詫異連連。沒想到一個妙齡少女，居然當街爲人出頭了！
那漢子一怔，見是個姑娘又冷笑起來：“小丫頭片子，還學人強出頭了。”
冷玥挺身而出：“這不叫強出頭，這叫講道理。就你這幾套破刀法拿出來賣藝不嫌丟人，還好意思伸手要錢，幾個大男人真是不害臊。”
她餘光已經瞄了他們的銅盤，裏面一枚銅板都沒有，所以他見到錦衣公子就想訛詐一筆。
“甚麼！你敢說我這是破刀法！”那漢子扛着刀走了過來，只聽一陣刀風，蒼勁有力，每一下都是勢大力沉。他胳膊上的肌肉更是鐵打凸出，氣勢洶洶。一套刀法舞畢，對着冷玥得意一笑。
“姑娘，他們不過求財罷了，我這裏還有一點薄銀，姑娘不必爲我勞廢心神。”錦衣少年溫聲說道，微笑如三月春風，暖人心魄。
冷玥第一次被這樣的溫潤少年搭話，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紅了臉笑道：“公子不必客氣，但是有錢也不能便宜了騙子，助長了他們的囂張氣焰，會有更多無辜的人受他們訛詐。”
錦衣少年一怔，點頭輕笑：“姑娘說的有理，但這到底是我的事，姑娘還是快走吧，光天化日他們不敢爲難我。”
冷玥不由得對這錦衣少年心生好感，斯斯文文的一個書生，在一羣惡漢面前還能爲他人着想，實屬不易。
“誒！囉嗦甚麼！快給錢！”那漢子冒着一頭的汗，上來就要揪那錦衣公子的衣領。
冷玥眯了眯眼，出手迅如閃電，將那大汗手上的大刀向上一挑，刀身飛起，在空中旋轉。她看準時機抬手一抄，亦是舞出一陣刀花，刀光閃動，如同銀色的蝴蝶環繞周身。比那大漢還要流利迅猛，風聲虎虎。
就地也使出一套刀法，行雲流水毫無澀滯，看上去優美如畫，妙不可言。這都是看着侯府護衛學的，最普通的套路。
“好！好啊！”鄉民們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歡呼起來。
冷玥蔑視一笑，走到那也看呆了的大漢面前：“就你那三腳貓功夫，留着自己玩吧。”
‘噹啷’一聲，她將那刀隨手扔在地上，拍了拍手。
周圍鬨笑一團，那大漢羞得是面紅耳赤，他握緊了拳頭，不服怒道：“你是哪裏來的野丫頭，難道不知在這京都內，砸場子是最下三濫的手段嗎！”
冷玥一怔，她還真的不知道。看了一眼修竹，只見修竹眉頭皺起，微微點了點頭。
那大漢見她理虧，將那錦衣少年丟到一邊：“京都有個行規，那就是砸場子得十倍賠償。這賞錢就十文八文，百倍該多少你可得給，野丫頭，你不會想壞了京都的規矩吧！”
京都乃是天子腳下，誰都不能壞了行規，不然可就得進官府。
“大小姐，咱們把錢給他吧，這鬧大了，侯爺跟老太君又要責罰小姐了！”修竹慌張說道。
“怕甚麼。”冷玥冷哼一聲，轉目直視那大漢，袖中的手暗暗蓄力，已準備好了暗器，“行規只是限定於你們這一行的人，我又不是賣藝的，憑甚麼遵守你們的行規。”
那大漢一愣，頓時啞口無言。但這一百文錢足夠他們兄弟喫喝好幾天，怎能輕易放過，他挺身道：“是不是壞了行規，你說了不算，有種咱們官府見！”
他琢磨冷玥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丫頭，嚇唬嚇唬也就服軟了，一百文到手，那公子的幾文錢不要也罷。
“你給還是不給！”他身後幾個弟兄也看清了形勢，一個個上來起鬨，手裏的兵器咣咣做響，敲得人心裏發寒。
“大小姐！”修竹縮在冷玥身後，雙手緊緊抓住她的胳膊，指尖顫抖。
冷玥見他們各個目帶凶光，是惡向膽邊生了。她脣角輕勾，藏在袖中的手輕輕一抖，一根看不見的銀針飛了出去。
“唔！”那大漢渾身一顫，脖子歪着，猛地開始手腳抽搐，腦袋劇烈晃動起來，就像賭場裏搖動的篩盅。他瞪着兩隻凸出的眼睛，倒在地上抽搐不停，牙關緊咬只能發出嗚嗚的叫聲。
“大哥！”大漢的同夥忽然驚了，紛紛丟下手中的兵器，上手將她按住，“你這妖女使了甚麼妖法！？”
冷玥攤開手，裝作驚嚇的樣子後退了幾步：“我怎麼知道他得了甚麼怪病，別是作惡太多，糟了報應吧。”
古代的鬼神之說很玄乎，無論文人雅士還是市井鄉民都對此深信不疑。只要扯上妖魔鬼怪，報應輪迴，他們就沒有不害怕的。
此言一出，果然邊上的鄉民都紛紛退後了幾步，一臉厭惡的看着那抽搐不停的大漢。
“一定是這妖女害的大哥，弟兄們上！”其中一人喊道，弘景王朝有律例，只要抓到這邪門歪道的巫人就到官府去賞銀，比起那一百文錢要多上好幾十倍。
他們也不管那大漢的死活，如餓狼一般向冷玥撲來！
冷玥眉眼一凜，正要出手卻忽然心中一動，轉身抱着修竹互相埋首就尖叫起來，喊聲滿是驚恐。
只聽得一陣慘叫，全是男人痛苦的聲音。路人羣中閃出幾個緊腕細腰的武士，三拳兩腳就將那些流氓給打趴在了地上。
“二爺。”武士們反身抱拳，對着一個劍眉虎目的少年行禮。
楚江秋不知何時已站在了人羣之中，傲然挺立，氣質卓然，一雙深邃的瞳孔冷看着一切，猶如天降的神明！
“將這幾個潑皮送到官府，依法處置。”他淡淡說道，語氣帶着看不見的寒霜。
“大人，她是妖女！害了我們大哥，她不是好人！”那些被打倒的人高聲辯駁着。
一個武士猛然扇了他一個耳光，厲聲道：“閉上你的狗嘴，她乃是忠平侯府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