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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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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這就是侯爺今日所到過的地方。”一個下人將一張寫滿字的紙條遞給初曉,初曉伸手接過,瞟了一眼便還給下人。思索了片刻,他似乎非常喜歡前往春醉樓喝花酒,道:“安排幾個人在‘春醉樓’,監視着侯爺的一舉一動,如有異樣立即通知我。”

下人點頭:“是,夫人。”

初曉側了側身,餘光撇了眼下人道:“讓留在府中的人都仔細着點,低調。”下人微微顫抖身子,點頭。初曉冷冷勾一勾嘴角,“下去吧。”

下人立刻從初曉的臥房消失。初曉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閉目半倚在牀上。

作爲皇家龍衛,她斷然不可以出現猶豫、遲疑的表現。她只爲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更不能爲甚麼人產生不一樣的情愫。可是,今日她買避子藥時,猶豫了一下,更因爲大夫的話,遲疑了一下。

原因:他,是這個世上第一個得到她的人。

初曉的思緒飄得老遠,想起了和封胤成婚洞房那日——

他應付完來道賀的人,在洞房內徘徊了很久很久。不得已她開口說:“夫君,不論如何你先將我頭上的蓋頭取掉。”聞言的他頓了很久,初曉無奈再次出口:“夫君,我脖子很痛。”

終於,他沒有讓她第三次開口,緩慢的將她的蓋頭取下來了,取下來的那一刻,她頭直望入他慌措的眼眸。

他的眼神變化很快,她迅速捕捉到了所有。

迷茫、焦慮、憎恨轉化爲驚豔、詫異、訝然最後變爲錯愕。

錯愕,生生刺痛了初曉。

這種眼神初曉見的多了。但,都是死者留給S手最後的眼神。然,暫且不會被她S的人,見到她竟是錯愕的神色,着實讓她詫異。

他緩步走向前,腳步遲疑,生硬。每走一步都是那樣的艱難,好似她是不可靠近的怪物,令他畏懼不已。

她不是第一次見他,但在他看來是第一次見她。她接下任務之時,就跟蹤過他。他除了流連青樓便是流連於畫舫,他永遠離不開那些鶯鶯燕燕。她將這一信息告知顏昕澤,顏昕澤纔打算遣派人入肅永侯府。她是龍衛中唯一一個女子,這個任務非她莫屬。

他坐到了她身邊來,她側頭看着他,他雖是光着腦袋,可一點也不影響他姣好的面容,他神色有些慌張有些不自在,眉峯緊蹙,眼神掙扎,很是怪異。她不由問出口:“夫君,怎麼了?”

她要扮演的是一個妻子的角色,要奪取這個男人的心,直至得到他的信任。故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柔和起來……

但效果不怎麼樣,因爲她性子比較淡薄。

“我……可以麼?”他伸起手扶在她的肩膀上,他的聲音帶着顫抖,詢問她卻又像是在問他自己。

初曉感覺他的那隻手火熱,身子顫了顫,有一絲的抗拒,可最後還是乖巧的點頭:“初曉如今是夫君之妻,甚麼都可以。”如果,她知道洞房花燭夜如此的瘋狂,她絕對不會這麼說了。

他解她衣物的時候,手顫抖的越發的明顯,讓初曉錯以爲他是在害怕,心中不免鄙夷了一番,這就是顏昕澤擔心威脅他皇權的男人?

可當她香肩露在外面,接觸到冰冷空氣的時候明顯還是畏縮了一下。他再怎麼害怕,也是男人,要立馬將她喫幹抹淨的男人。

初曉這樣一想,手握住了他還在動作的手,他卻不解的抬頭看着她,眼神那般的堅定自信還帶着火焰,更有一種迫不及待。

這一瞬,初曉沒有料到方纔還顫抖着手的男人這一刻,卻已經如飢餓的狼。

……

洞房那一晚的纏綿交織,給初曉一個鄭重的警告,他比顏昕澤更危險。

“嘎吱——”門被打開的聲音,警告思緒還在遠處的初曉,危險已經來臨。

“夫人,還沒睡?”封胤清冷的聲音由遠及近飄來。初曉猛然從回憶中驚醒,睜開眼眸,忙站起身,此時封胤已經進來。

看到初曉的慌張,微微蹙眉,聲音毫無情緒:“嚇到你了?”

初曉回過神忙搖頭,走至盆架前,擰了一把棉巾:“不曾。今兒去哪兒喝酒了,怎回來這麼晚?”還未等初曉轉過身來,封胤就從後將初曉抱住了:“喝了點花酒,覺着外面的女人不如家裏的妻子好,就回來了。”

初曉依然不習慣封胤的擁抱,尤其是這種從後將她抱住。

作爲龍衛,是永遠不能將自己的背後留給敵人的,可自從她嫁入肅永侯府後,她的背後總是站着他。

初曉動作有些僵硬,拿開了他的手轉過身擦拭了下他的臉頰:“喝點醒酒茶就睡吧,明日該早朝了。”

封胤乖巧的點頭,眼眸中盡是溫柔。初曉避開着他的眼神,不是不敢看,而是不屑看。封胤,出價喫素了三年,一點也沒參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真理。

封胤很安靜的喝過醒酒茶,躺下。初曉拿起針繡了幾下,也上牀準備睡。

她剛躺下,整個人就被封胤緊緊的抱在懷中,他溫熱的氣息吹至她耳邊,直直撞入她的耳膜,似要穿透了她:“今兒喝了甚麼藥?”

初曉身子立刻僵住,頭不敢轉,眼瞪大,完全不可思議的表情。

“夫人,怎麼?”

初曉尷尬的一笑道:“夫君,你說甚麼藥?”她不敢別過臉,不敢正視他的眼。“路過廚房,準備找點喫食,看到了一個藥罐子,下人說是給你準備的。”封胤微微一笑,這個女人驚恐的表情比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可愛多了。

“是……是……”初曉結巴,一句話都說不出。他去廚房找喫食?吩咐下人一聲就可以,何以他親自前去?分明是他已經知道她所做的事兒,索性坦白了:“那是避子藥,如今我身子弱,暫不能……”

“嗯。”淳厚的聲音發自他的胸腔,續道:“今後我也會注意一些,那些藥難免對身子不好,莫要多喫。”說完,他便放開了她,翻過身朝裏,不一會兒平穩的呼吸聲傳來。

初曉一直僵着身子,他知道了,而他卻沒有責怪,還說今後會剋制……

他這般轉過去,是生她的氣了麼?若是生氣,怎可能那麼快就入睡?

這夜,初曉輾轉不能眠。身邊的這個人的行爲,總叫她亂了計劃。

翌朝。

封胤看到初曉神色不太好,不禁蹙眉,瞧了她幾眼,甚麼也沒說便離開了。

初曉捏着突突跳的額頭,前往書房,尋找她覺得有用的東西。

可一個上午,都未從書房發現甚麼,無奈坐到書案後看起了封胤所寫的奏摺。他的字帶着書卷氣,又稍稍有些金石氣。充滿行雲流水的韻律,卻也古樸凝練,渾厚深刻。不乏修養之人所寫格調高雅的字,那強烈且活躍的生氣予人渾壯的感覺。

可初曉覺得驚訝,那樣一個痞子,竟能夠有這樣的字?!

她執起筆來在紙上寫了兩個字,仔細瞧着自己歪七扭八的字,和封胤的一對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立馬拿了本書將自己不堪入目的字蓋住,看起了其他的書。

午間,封胤回來看到初曉靠在書案上睡着了。

窗外強烈的陽光投射而入,撒在書案之後,她暈在金光之前,沉睡如天使一般。封胤輕步走近,在書案之前看着她。

如孩童一般的白皙肌膚,鼻翼微微顫動。幾縷墨髮貼在她的臉頰之上,他忍不住伸手將她的發拿開,別到她的而後去,她只是毫無戒備的稍微蹭了蹭臉頰。

這個女人的身份真的是如白紙一樣麼?

可她生活中的種種跡象告訴封胤,她不簡單。

半夜出門不走門;繡花的姿勢也不像一般女人,人家繡花小心翼翼,而她繡花跟舞劍似得;腳再小身子再輕的女人,走路也不可能沒有動靜,可她走路就跟羽毛一般輕,悄無聲息的。封胤確定,她必然是習武之人。

看到一本書下壓着一張紙,封胤小心的將紙取了出來,看到字的時候——

他目瞪口呆了。

這麼難看的字是出自……初曉?

封胤抽搐着眉毛,看了眼初曉,這般清秀的女子,怎寫這不堪入目的字?再者……她是戶部侍郎的女兒,大家閨秀琴棋書畫必然樣樣精通才是,怎麼……

封胤輕輕哼笑一聲,其實她的字難看的有些可愛。

將紙張折起來,夾在他常看的那本書中,而後繞過書案,俯身去親吻她的臉頰。

初曉感覺到異樣驀然睜開眼立刻劈手砍去,看清是封胤的時候,又立馬收回手,睜着大眼看着封胤。

方纔真是魯莽,想必她那手勢被他記在心裏了。

“夫人,嚇到你了麼?”封胤伸手揉了揉初曉的臉頰,感到她躲閃了下,但還是蹭上去:“既然累了,怎麼不去房間休息?”

初曉將所有的精力都聚集起來,專一對付他:“我這就去。”說着要起身,要繞過他,卻被他攔住,他說:“一起走吧。”

她點頭,二人才繞出書案,他卻不詢問她便將她打橫抱起,不帶她驚呼出口,便低頭含住了她的脣,末了他說:“夫人時常躲着我,這是何故?”

初曉心裏也很糾結,她要靠近他得到他的信任,但又不想靠近他,因爲他太強了……

“夫君……被下人看到不好。”初曉憋紅了臉,他總是這樣做出大膽的行爲。

封胤淺笑不理會,抱着她出門,府中很多丫鬟見到侯爺抱着夫人從房間出來,都失口叫出聲……

初曉恨不能將自己嵌入封胤的身體裏,再也不出來了。他讓她以後在下人面前怎麼做人?

“初曉,抬起頭看我。”封胤在她耳邊小聲說。初曉不願,但他強迫她只好抬頭,才抬起來他便壓了下來,再一次奪去了她的脣。

她聽到掃帚落地的聲音,茶碗碎裂的聲音,還有人撓牆的聲音……

封胤這人,不論在肅永侯府還是在外,都是大名鼎鼎的大衆情郎啊!

當初他娶戶部侍郎的女兒初曉的時候,上京內外多少少女的心華麗麗的噼裏啪啦的碎成沫了?肅永侯府中多少想要垂涎封胤的丫鬟婢女的心失去了跳動能力了?

如今,他這不避諱的行爲讓她成爲公衆情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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