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航班起飛前,未婚妻機長拎了一個行李箱上機。
說是她的小竹馬給她準備的禮物,不准我碰。
我不放心,偷偷打開檢查,竟然發現裏面藏着高危違禁物。
趕緊上交後,用我的表彰抵消蘇晚棠的失誤,這才保下她的前途。
而她的小竹馬被抓捕,關押,判刑。
她不發一言,卻在之後的一次飛行事故中,絞斷我的降落傘。
“周彥冰,你就是嫉妒星野!空少培訓故意淘汰他,之後還陷害他!”
“你以爲這樣我就會喜歡上你?”
“做夢!我是不會嫁給你這種小心眼的人的!”
我從萬米高空墜下,摔成一灘血泥。
再睜眼,看見給她送行的小竹馬,
和她手上的行李箱。
我默默後退一步。
這一次,我不會再救你。
1.
“蘇姐,按流程,這個箱子需要安檢登記。”我手下的乘務員禮貌提醒。
蘇晚棠皺眉,“裏面都是星野送我的禮物,會有甚麼問題?記在我名下,不用查。”
一旁的楚星野附和道:“對啊,我可是受過培訓的,知道規矩,這種事不會出錯啦。”
乘務員輕笑一聲,不說話,只是依舊不放行。
旁邊的其她乘務組員小聲嘀咕:“知道個屁。培訓三次都沒過,最後還不是周哥託關係讓你補考,結果還是掛了?”
楚星野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
蘇晚棠臉色也沉了下來,“那還不是因爲周彥冰故意卡星野?”
“我早就該申請複議!星野這麼優秀,怎麼可能不過?!”
她說着,猛地轉頭看向我,咬牙切齒,
“你看看你手底下這些人,當着我面都敢諷刺星野,背後還不知說了多少難聽話!”
我面無表情,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楚星野立在一旁,裝出一副無辜模樣,眼神卻帶着挑釁,
“晚棠,是你這個機長權力大,還是乘務長權利大啊?我看周哥氣場這麼強,你說話好像都不頂用哦。”
蘇晚棠聽完更是怒火中燒,一腳踹在登機梯上,聲音拔高:
“不讓我上機是吧?行啊!今天這班我就不飛了!”
我眼睫微垂,腦海裏卻浮現出上一世的片段。
那時,我怕她發火影響航班,壓下了異議。
上機後偷偷檢查行李,發現違禁物後,又怕她前途盡毀,用我的表彰抵下處罰,才護住了她的機長資格。
可最終,我換來的,是從萬米高空摔下的那一刻,她親手剪斷的降落傘。
真是可笑。
我垂眸,語氣柔和:“蘇晚棠是機長,自然知道分寸。”
“既然她說記在她名下,我們就不查了,讓她登機吧。”
見我讓步,楚星野眼珠一轉,立刻撒嬌道:“那我也想和晚棠一起飛,我好久沒上航班了。”
蘇晚棠點頭應下,語氣理所當然:“星野都快一年沒飛了,這次就讓他體驗一下航程。”
“這不符合規定。”我終於抬眼,語氣冷靜。
蘇晚棠的臉色頓時沉下來,盯着我,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怒火和警告。
“你甚麼意思?”她咬牙低吼,“你是不是不想飛了?行,那你就別飛了!”
“他們幾個也一樣,全部停飛!”
乘務員們臉色齊齊變了,有人想爲我出頭,卻被我一個眼神制止。
這時對講機傳來調度指令:“準備工作完成,請乘務組做好準備,乘客即將登機。”
蘇晚棠冷哼一聲:“我無所謂,不過是少飛一趟,但以後你們就別想上我的飛機了。”
“你們想清楚!”
我壓下翻湧的情緒,低聲應道:“我知道了。”
同時,朝副手遞了個眼色,他會意地點頭。
蘇晚棠,既然你趕着找死,這次我不會再救你了。
2.
上機後,楚星野還在作妖。
“自從培訓結束後,我就再也沒穿過空少制服了。”
他挽着蘇晚棠的胳膊,笑得明豔,“今天想穿一下,體驗體驗。”
“晚棠今天就由我單人服務咯~”
我擰眉:“沒有多餘制服。”
他撇嘴,得理不饒人:“你以爲我不懂?我是培訓過的,有備用的。”
我語氣一冷:“備用制服是給正式乘務員準備的,不是讓你們玩情趣的。”
蘇晚棠皺了皺眉,語氣放軟替他開脫:“星野也不是外人,就讓他穿一下又不會怎麼樣。”
我終於壓不住怒氣,冷聲打斷:“真要穿也行,但穿了制服就得幹活。到時候,他就負責推餐車。”
楚星野立刻恥笑道:“那不行,這種伺候人的粗活我纔不幹,要幹你們幹,我可不是服務員。”
乘務員們臉色都變了,有人氣得脫口而出,我抬手輕輕按下,制止了。
我站在原地,心口壓着一團怒火,但面上風平浪靜。
心裏卻冷笑一聲:繼續作吧,等會兒落地了,看誰會笑到最後。
蘇晚棠仗着機長的身份,將楚星野安置進頭等艙:“當空少有甚麼意思?當然是頭等艙乘客舒服,你就在這兒好好體驗一下。”
沒多久,服務鈴響起。
乘務員過去,不一會兒臉色難看地返回來:“周哥......對方點名讓您親自過去。”
我心裏“咯噔”一聲,幾乎已經預料到了。
果然,是楚星野。
他端坐在座椅上,披着毛毯,嘴角揚起一抹小人得志的笑,語氣又高高在上又噁心。
“哎呀,現在我是乘客,你是服務員,當然要好好服侍我咯。”
我壓住翻湧的情緒,語氣平穩:“您好先生,請問您需要甚麼服務?”
他彷彿聽見甚麼笑話般,一邊擺弄着毯角,一邊故意使喚人。
“我要毛毯,不,換個顏色的;再來個枕頭,軟一點的;還有洗漱包,你們上一個不是新版嗎?我想試試看;飲料嘛,你給我端三種過來,我想比較一下。”
我一一照做,臉上不動聲色,背後卻能感受到同事們的憤怒正在升溫。
“他就是故意來找茬的!”有人在後艙忍不住低聲罵。
我仍然攔下:“別鬧事,記住我們是誰。”
不一會,他又點了紅酒,我將酒杯端過去。
他卻忽然歪了歪頭,嘴角掛着意味深長的笑:“聽說頭等艙可以要求空少跪着服務,是不是真的?”
身後,有乘務員忍不住低聲爆了句粗口。
他立刻做出一副受害者模樣,委委屈屈道:
“哎呀,這就是你們的態度?我要投訴你們哦。”
“我可是培訓過的,知道規矩呢。投訴次數多了,你們就得停飛了吧?”
我深吸一口氣,把怒火硬生生壓下,膝蓋緩緩彎曲,在他面前半蹲下來。
雙手端穩酒杯,聲音不卑不亢,臉上仍然掛着完美的職業笑容:
“當然可以,先生,我們會繼續爲您服務。”
他彷彿聽見了甚麼賞心悅目的樂章,笑得像是贏下了一場戰鬥,聲音刺耳又張狂:
“培訓的時候你總說我不合適,說我不符合標準,現在倒覺得你很合適。”
他忽然俯身湊近,眼神像刀,脣邊笑意諷刺得幾乎要滴下水來:
“賤人,就只配跪着伺候我!”
我指尖一緊,剛要開口,他動作更快,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啦~我道歉哦。”
紅酒潑頭而下,瞬間洇透髮梢、制服,從額角順着臉頰往下滴,像血一樣一線線流淌,黏膩冰冷,羞辱刺骨。
我終於忍不住,轉身衝進洗手間。
砰的一聲,關門的瞬間,我的手還在發顫。
鏡子裏,是我溼透的制服,是一張狼狽的臉。
而艙外,他的嘲笑聲清晰地穿透過來,如同釘子,一下下釘進我的耳膜。
3.
我從洗手間出來,頭髮還滴着水,楚星野卻不在原地。
乘務組幾人神色各異,看我的眼神有些複雜。
“怎麼了?出甚麼事了?”我警覺開口。
這時副機長也從駕駛艙出來,臉色尷尬:“不是出事,是......是楚星野進去了,蘇機長讓我出來。”
有組員氣不過,低聲嘀咕:“周哥,她也太不把你當回事了吧?你還在這兒爲航班忙前忙後,她就——”
我死死掐住掌心,低聲喝住:“別因爲這種人,耽誤我們工作。”
深吸一口氣,我讓所有人各自就位,航程纔剛過半,不能亂。
等送餐時間到,我按流程推着餐盒進駕駛艙。
門剛一推開,聽見裏面一聲嬌笑。
楚星野披着機長的外套,坐在副駕駛座上擺拍。
他看見我,笑着揮手:“周哥,我知道規矩的啦,一會就讓副機長回來,我就體驗一下嘛。”
蘇晚棠靠在一旁,眼神淡漠:“你別擺出一副正經樣子。等會兒是不是又去找上級告狀?你要是真想娶我,就別搞這些小心眼。”
她站起身,走近我,低聲帶着譏諷:“你只要老老實實,我不會虧待你。但如果你還敢和之前一樣針對星野,我不會放過你。”
我手裏的餐盒差點砸在她頭上,張口幾乎脫口而出一句“老子不娶了”,但理智壓住了怒火。
這是一架載着百名乘客的航班,我不能因爲她影響到這麼多人。
我咬牙:“知道了。”
蘇晚棠滿意一笑,“這纔像話。既然知道了,就替我看着點門,別讓人隨便進。”
我站在艙門口,聽着身後那道門內傳來的低語與輕笑,隔絕不掉的曖昧氣息像針扎一樣一點點滲進心裏。
我腦海浮現出我們當初一起考飛行學校時的畫面。
當時她坐在訓練室裏,一邊寫着飛行日誌一邊偷偷看我笑。
後來,她成爲機長,眼裏就只有“前途”“利益”。
而我,彷彿成了她追求自由的絆腳石。
我一直以爲,她只是被蠱惑。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那些所謂的好,其實從未屬於我。
不知過了多久,門終於開了。
楚星野臉頰泛紅,嘴脣水潤,走出來時還故作姿態:“不好意思哦,我去一下洗手間清理下。”
他從我身邊擦肩而過,帶着勝利者的輕蔑。
我抬眼往駕駛艙裏望,蘇晚棠正在扣衣釦,動作熟練,臉上沒有半分羞愧。
只有填滿慾望後的饜足。
4.
在無盡的痛苦中,飛機終於平穩着周,我站在艙門口,監督乘客下機流程。
楚星野悠悠走來,外套一甩,嘴角是止不住的得意。
我伸手攔住他。
他臉色一沉,語氣尖利:“你幹嘛?又是故意針對我?”
我面無表情:“請稍等,先生。你目前還不能下機,有些事情需要進一步覈實。”
楚星野當即炸了:“你誰啊?空少當久了真以爲自己是多大官?”
動靜一大,引來不少乘客側目。
蘇晚棠從人羣后方走了過來。
她一邊走,一邊冷笑:“我還以爲你這次終於清醒了,周彥冰,看來你還是不死心。”
我沉聲重複:“他暫時不能離機,請你配合。”
“配合?”蘇晚棠眼神一冷,走近一步,低聲諷刺。
“你別拿着雞毛當令箭!你不過是個乘務長,憑甚麼對我指手畫腳?”
“有我在,我說了算。你以爲憑你,也配跟我鬥?”
她說着,伸手就去拉楚星野下機。
我上前一步攔住她們。
她卻猛地揚手,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別給臉不要臉!”她低吼,眸色猩紅,
“你這些小動作,等我一落地就會上報!到時候你們整個乘務組都別想再飛!”
我臉頰火辣,耳鳴中,終於聽見艙門口響起一陣急促腳步聲。
幾名穿着制服的安檢與民航監察人員快步而來。
爲首那人神情冷硬,掏出證件,直接打斷了蘇晚棠的咆哮:
“楚星野,接實名舉報,你涉嫌攜帶違禁品,請立即隨我們下機接受調查。”
楚星野臉色刷地一白,整個人僵在原地。
“我、我不知道啊!”他尖聲喊着,慌亂地往蘇晚棠身後躲,“晚棠——”
蘇晚棠一把將他護在身後,怒目看向執法人員:“你們搞錯了吧?甚麼違禁品?我們馬上要離機了,有甚麼事不能等?”
話未說完,兩名安檢人員已經一左一右按住她的肩膀,動作乾脆利落,將她手臂反扣。
蘇晚棠臉色猛地變了,瞪大眼睛:“你們幹嘛?我可是機長!”
“沒錯!抓的就是你!”
“蘇晚棠,”爲首那人冷聲道,“你涉嫌運輸違禁品、擅離駕駛崗位、危害飛行安全,必須立即接受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