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苗疆有三邪:趕屍,蠱術,落花洞女。
其中蠱術分白蠱與黑蠱,白蠱類似於醫術,不僅可以醫百病,甚至蠱術通天者,能活死人,醫白骨,而黑蠱則是用來毒害他人,S人於無形。
我的母親就是一名蠱婆,她所習得便是白蠱醫術,在我父親死後,她便帶着我回到了苗疆的老宅裏,在家門口開上了一座小診所。
在苗疆,蠱婆是不受人待見的。
更何況,此時正值民國時期,人心愚昧。
人們並不知道蠱術分白蠱與黑蠱,他們心裏恐懼蠱術,擔心自己在不知何時被人下蠱,從而死於非命,一旦發現蠱婆,整個村子都會毫不留情地將蠱婆S死,從而換來心裏的安穩。
所以母親一直以來都是僞裝成醫生行醫,暗中用自己蠱蟲替人治病。
可能是醫者仁心吧,母親給人看病從來不收取診費,並且要是聽到誰家有人中了黑蠱,她不管多遠或者多晚,都會第一時間前去醫治,若是遇到家裏條件不好的,更是會自掏腰包幫助這一家人。
於是,我母親的名聲也傳遍了整個苗寨,人人都誇她心地仁慈,是活菩薩。
年幼的我並不理解母親這麼做是爲了甚麼,明明我們家自己也是飢一餐飽一餐,揭不開鍋的模樣,爲甚麼母親還如此心善,看不得他人受苦,更何況,母親還是一名蠱婆。
可能是看出我的擔憂,母親安慰着我說道:“鄉親們都是知情達理的人,只要我們心存善念,福雖未至,禍已遠離。”
然而人性總是經不起考驗,母親口中的善最後也成爲了S死她的利劍。
那天,一名寨子上的婦女帶着她的男人來看病。
婦女說她男人從上個月開始,每日沒精打采,像是丟了魂一樣,時不時捂着自己的胸口,撕心裂肺地嘶喊,並稱其心臟像是被人用銀針不斷刺入一般鑽心得疼,甚至還會暈厥。
因爲家裏藏有蠱書的原因,我從小便將將各種蠱術熟爛在心,所以我一眼便看出她男人應該是中了情花蠱,甚至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體內的蠱蟲在躁動,想要喫掉對方身體裏的蠱毒。
但母親替人看病從不讓我插手,更是嚴厲警告過我不準暴露自己會蠱術這件事。
母親看了一眼昏厥在地的男人,皺了皺眉,嘆了口氣說道:“把你男人抬進屋裏去吧.”
母親應該是想通過蠱術將對方身體內的蠱毒給清理掉,可眼下人多眼雜,爲了避免暴露,只能進屋悄悄使用蠱術。
於是,我們合力將男人抬進了屋裏。
可沒過多久,房間內發出一聲驚恐地叫喊聲,緊接着,剛剛昏迷的男人猛地將坊門推開,他一臉驚恐地從屋內跑了出來,像是失了智一般,不管他老婆怎麼叫喚也不應,發了瘋似的跑遠了。
婦女趕緊追了上去,母親嘆了一口氣,又繼續替人看病了。
第二天一早。
“哐哐哐!”
我家的門被人瘋狂地敲響,一個尖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開門!楊文潔你個臭不要臉的,你有本事偷男人,怎麼沒本事開門吶!虧你裝得一副清高樣,原來背地裏是個沒羞沒臊的爛表子!”
我和母親打開門,就看見昨天的婦女叉着腰站在我家門口,尖酸刻薄的模樣,活脫脫一個蠻橫不講理的潑婦。
聽到對方的話,母親也惱了,冷着臉說道:“張嫂,你說話放尊重點,無憑無據地不要血口噴人。”
張嫂聽到母親的話更是來勁,她一把將她男人從身後拽了出來,猛地將男人的衣領拉開。
頓時,男人脖子上的滿是鮮豔的吻痕,一覽無遺!
緊接着婦女卻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雙手不斷拍地,開始撒潑打滾了起來,大聲哭喊道:“來人啊,大家看看楊文潔這個不要臉的臭表子,自己男人死得早,就偷別家的男人,不守婦道,丟光我們寨子的臉!”
隨着婦女哭喊的聲音越來越大,清晨上工的鄉親們也越圍越多。
“張嫂,你可別胡亂污衊人!”
“就是,人家楊醫生長又漂亮,心又善怎麼會看上你家男人!”
“你家男人只會喫軟飯,細胳膊細腿的誰看得上啊,人家楊醫生要找也不找這樣的啊!”
“......”
周圍鄉親們都受過母親的恩惠,也開始紛紛替母親說起了話。
我鬆了口氣,這也許就是母親口中的善報吧?
“也許她楊文潔就喜歡我男人這樣呢?你看她之前的男人,就是白白淨淨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婦女翻了個白眼,不屑道:“昨天我男人在這裏看完病後,就跑了,一直到晚上才渾渾噩噩的回來,一回家我就看見他這一脖子的吻痕,肯定就是楊文潔這個臭不要臉的在裏面偷我家男人!”
“她男人死的早,守了這麼多年寡,心裏啊肯定是又空虛又寂寞,看見男人了心裏就跟貓爪子撓......”
“夠了!”
母親再也聽不下去了,呵斷了對方的話,冷着臉說道:“你男人是被人情花蠱,這種蠱發作就會情不自禁去找施蠱者,我看你男人在外面多半......”
“啪!”
就在母親想把事實給揭露出來的時候,男人猛地衝上來給了我母親一記耳光!
男人的力道很大,這一記耳光下去,母親的臉頓時紅腫了起來,而母親也被對面突如其來的耳光給打懵了,她不明白對方爲甚麼要打她。
“賤人,明明就是你昨天在診所裏面勾引的我!”
男人惱羞成怒,雙目瞪得渾圓,怒吼道:“你說你男人死得早!這麼多年一直沒行過房事,要我滿足你!沒等我同意,你就扒了我的衣服親了上來!”
“還說要養我,還給我了一瓶毒藥,讓我晚上倒進我婆姨的水裏,這樣我兩就可以雙宿雙F了!”
“吶!大家看,這就是昨天這個賤人給我的!”
說着,男人從兜裏,掏出一張包裹着東西的黃色桑皮紙。
這種黃色桑皮紙就是診所平時開藥,用來包裹中藥,而寨子上也只有母親一家診所,這也讓周圍的鄉親們開始相信了男人所說的話。
“不守婦道的浪貨,我呸!”
“虧她平日裏裝得清高得很哩,原來背地是這麼個玩意兒!”
“她男人的遺照還掛在診所裏嘞!她怎麼好意思當着她男人的靈位做出這種下賤的事!”
“......”
一時間衆人中各種污言穢語層出不窮,開始唾棄起了母親。
沒等母親反駁,張嫂便發了瘋似的上來揪住了她的頭髮,發狠道:“你個臭賤人,你他嗎想害老孃?!老孃今天撕爛你的嘴!”
母親竭力抵抗,但她終究不是一個常年在地裏勞作,一個虎背熊腰的農村婦女對手,很快就在張嫂那發了瘋似的攻擊下,發出一聲聲哀嚎。
眼見母親被打,我趕緊上去幫母親推開張嫂。
然而就在拉扯之中,母親衣服的領口被張嫂給撕扯開了,露出了她那雪白的脖頸。
而在那雪白的脖頸下方,橫亙着幾條紅綠青黃的條紋!
儘管母親第一時間想要去遮住這幾道條紋,但還是被周圍圍得水泄不通的鄉親們給看到了,暴露在了衆目睽睽之下!
“草......草鬼婆!”
人羣裏,突然有一人驚恐地大叫了起來。
草鬼,其實就是蠱在苗疆的俗稱,因爲在衆人眼中,下蠱之人多是女子,便有了蠱術傳女不傳男的,所以那些放蠱的女子便被稱爲“草鬼婆”。
而脖頸下方那幾條橫亙着的紅綠青黃條紋,便是蠱婆的象徵,凡是草鬼婆,皆有此紋。
一時之間,人羣炸開了鍋。
在苗疆,蠱婆人人敬而遠之,恨不得趕盡S絕。
衆人頓時羣情激昂,更是有人直接拿起麻繩,將母親綁了起來。
“凡是發現草鬼婆,一律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