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賭
葉凡目光如炬，緊盯着那把銀鎖。
萬萬沒想到，自己苦逼地送了這麼長時間外賣都一無所獲，今天卻不知撞了哪門子大運，接連碰見兩把！
醫生護士簇擁着病牀從葉凡面前經過，周清兒蒼白如雪的臉就這麼映入他的眼簾。
葉凡強壓住攔下病牀的衝動，雖然解鎖心切，但眼下的情形他還是明白的。
人命關天，再緊的事也要往後稍稍，葉凡他絕非無情之人。
手術室的門在一片紅光閃爍中緊閉上，周媚兒靠牆癱坐在地，掩面抽泣着。
“你姐姐一定會遇難成祥，逢凶化吉的。”葉凡於心不忍，出言安慰道。
“抱歉啊，”周媚兒哽咽道，“本想來幫你忙的，沒想到現在成了這樣。”
葉凡苦笑，心說你姐姐都這情況了，就別想着跟我道歉了。
“她得甚麼病了？”葉凡問。
“心肌梗塞，”周媚兒輕聲，“我姐姐心臟一直不好，只是不知道最近怎麼了，突然嚴重起來。”
葉凡皺眉，不應該啊，師父曾言長命鎖可保主人驅禍避災，免受病痛，怎麼這周清兒……
難道說，她脖子上的銀鎖並非自己所尋之物？
想到這兒，葉凡不免一陣失落。果然，一天之內連開兩鎖的幻想，還是太過天方夜譚。
也罷，不想那麼多了，來日方長嘛！
葉凡在心中安慰自己。他在周媚兒身邊盤腿而坐，反正外賣都送完了，爲了不辜負周媚兒一番好意，他決定留下來靜觀事態發展。
葉凡放緩呼吸，精力高度集中，周圍的一切瞬間變得清晰可聞，就連樓下診室嬰兒的夢囈，他都聽得一清二楚。
師門所傳絕學，“聽風”，修練到極致後，上可聽九天外雲捲雲舒，下可聞地深十丈處爬蟲蠕動。
“總算把她從鬼門關拉回來了。”
手術室裏，醫生喃喃道，把止血鉗放入托盤。門外的葉凡準確捕捉到這裏正在發生的一切。
“可是，病人的身體過於虛弱，根本承受不住血栓清理手術，”另一人說道，“我們現在只能穩定她的狀況，但拖得了一時，拖不了一世。”
“哎，醫生也是人，不是神，我們盡力就好。接下來只能全力調理她的身體，看看能不能再做手術。”
“也只能這樣了，”嘆氣聲，“先下病危通知吧，讓家屬有個心理準備。”
紅燈滅，葉凡睜開雙眸，緊接着周清兒被推出了手術室。
“醫生，我姐姐怎麼樣了？”周媚兒趕忙上前問道。
“等會來我辦公室裏談吧。”醫生說。
他們相繼離開，只有葉凡還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隔着衣服捏捏自己的鑰匙。猶豫了好久，還是不死心。
好歹去試一下吧！
葉凡沿着走廊來到307病房，屋裏幾個護士正給昏迷不醒的周清兒插上呼吸管。
“你是甚麼人？”見葉凡進來，有護士問道。
“我是周清兒的朋友，剛纔跟她妹妹一起來的。”
“有點印象……”護士點點頭，“你在這別待太久，病人剛做完手術需要注意。”
“好，我看看就走。”葉凡點頭。
護士走完，葉凡上前察看，那把銀鎖正被周清兒雙手緊握，置於胸前。
“這怎麼開啊……”
葉凡拉拉她的手指，分毫未動。
他想使力，又怕虛弱的周清兒出甚麼意外，一時陷入兩難。
“你在幹甚麼？”尖銳的女聲響起，葉凡回頭，發現周媚兒和一個穿白大褂的女醫生站在門口。
這是心臟內科主任，李雅，僅僅二十五歲的年紀，入職醫院才兩年，便憑藉其果斷、敏銳以及精湛的手術能力，成爲了科室的絕對核心。
一頭黑髮利落的綁在李雅腦後，此時她正雙目噴火，怒視葉凡。
“李主任，她是我朋友。”周媚兒解釋道。
“朋友就能這樣擺弄病人嗎！？”
“我的錯我的錯，行了吧。”葉凡撇撇嘴，閃到一旁。
李雅冷哼一聲，走到病牀前，說：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剛剛在辦公室裏已經說的差不多了。
你姐姐病癒的前提，就是先得清除血栓，但她目前的身體實在太虛弱了。
這幾次開刀，她的心跳一回比一回弱，如果硬要做血栓手術，她很可能下不來手術檯。
當然了，我們依舊會全力救治，但你們家屬也得做好一切準備……
周小姐……你懂我意思吧？”
周媚兒點點頭，又哽咽起來。她明白，李雅給周清兒下了最後通牒，讓家屬可以準備後事了。
“切，就這？”葉凡撇撇嘴，不屑道：“剛那麼大脾氣我還以爲你多大本事呢。”
聲音很小，但還是被李雅聽到，她當即轉身，低聲呵斥道：
“我本事再小，也比你個送外賣的要強，是誰允許你在這胡咧咧的？”
“比我強？何以見得？”
“你……”李雅沒想到這送外賣的居然敢回嗆，“你知道心肌梗塞的病因嗎？”
“不知道。”
“知道臨牀表現嗎？”
“不知道。”
“知道怎麼用藥嗎？”
“不知道。”
“那你能治好她嗎？”
“能。”
“你治不好，你還……”李雅話沒說完，突然意識到甚麼不對。
等等，這小子剛纔說甚麼？能？
“我說，治病可不是嘴上說說這麼簡單，來來來，你治一個！”
李李雅氣不打一處來，她本不想浪費時間跟這個送外賣的鬥嘴，但葉凡這麼囂張無理的人，她還是頭一回見。
平日科室裏那些醫生都對她畢恭畢敬，醫術上也是以她馬首是瞻。現在不知是從哪蹦出來個外賣小哥，竟敢說能治好她治不好的病人？真是大言不慚！
“好，那我可能會擺弄她幾下，”葉凡看向周媚兒，“沒問題吧？”
“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李雅又氣又覺得好笑，她只是隨口一說，葉凡居然還真想上手“行醫”了？
他把治病救人當成甚麼？過家家不成？
“沒事的李主任，就讓他試試吧。”周媚兒也不知自己對葉凡哪來的信心，可能是之前公司裏葉凡那副身手，讓她覺得葉凡不是一般人。
但身手好也不代表醫術好啊，瀕臨絕望的周媚兒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周小姐，你可想清楚點，病人剛做完手術，需要靜養，你怎麼能允許一個不着調的小子隨意折騰呢？”
李雅急得不行，不知道周媚兒喫錯了甚麼藥，不相信她這個主任醫師，偏偏去信一個送外賣的？
葉凡這種人要是能妙手回春，還要他們這幫醫生做甚麼，大家散了回去種地，留葉凡一個在這坐鎮不就得了？
“李主任你放心吧，出甚麼事跟你們醫院無關，一切都由我來負責，”周媚兒說。
她現在萬念俱灰，別說葉凡這個送外賣的，就是來了個掏大糞的，只要有辦法救姐姐，她也得讓人試上一試。
“這是我最親最親的姐姐啊……”周媚兒輕聲道，語氣裏盡是悲涼。
李雅聽周媚兒這麼說了，也不再出言勸阻。反正醫院裏到處是監控，周媚兒以後想賴也賴不了他們。
“行行行，那你就試試唄，不過你給我小心點，動作別太大。”
“行，”葉凡轉念一想，又說：“光這樣也沒啥意思，不如咱們打個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