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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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珏玉被公司的一通電話喊走了,臨走前,還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黎月:
“月月,你知道我對你的情感有多深,如今你配型成功,只要你肯答應捐S,我發誓,我一定會照顧你一輩子的。”
“狗不可與人語,逼逼完了麻溜滾,還照顧一輩子?你這餅畫的和放屁一樣隨意,我照顧你大舅一輩子怎麼樣?”
我罵罵咧咧的拉着黎月去了最近的咖啡廳,看着她蒼白着一張小臉,整個人看起來柔柔弱弱,淚水在眼眶止不住的打轉,最後掩着脣抽抽搭搭的小聲哭泣着。
一想到後面還有甚麼替身失憶、車禍昏迷、跳海陷害、虐完身又虐心的劇情。
再看看眼尾泛紅的可憐女主,氣就不打一處來。
我握住黎月的手,醞釀着措辭,最後語重心長的勸導道:
“生命誠可貴,遠離男人是正道,姐妹,相信我,離開他之後,你的人生只會更加精彩。”
結果黎月卻哭的更兇了,路過的人時不時側目,我一整個手忙腳亂找服務員借紙巾。
回來的時候,卻看見她已經收拾好了情緒,妥帖的坐在座位上,只有眼尾的泛紅與時不時的擤鼻聲,透露出少女內心的脆弱。
桌上的手機適時的震動,來電顯示“季珏玉”。
哦,這狗男主又來放甚麼狗屁?
我凝眸,然後就看着黎月深吸一口氣後接聽了電話,不知道對面說了甚麼,她的臉色登時變得煞白,慘白的如同裝修時塗抹的白漆,臉上沒有一絲血氣。
指尖泛白,兩指死死的攥緊了手機,良久,她垂下頭,吶吶道:“我知道了。”
短短的幾個字,卻像是用盡了她渾身的力氣。
像是意識到還有我的存在,她強撐着朝我扯出一抹笑,卻是比哭還難看。
嗓音嗡嗡的,還染着尚未褪去的哭意:
“謝謝你願意替我說話,不過不管怎麼說,季珏玉當初確實幫過我很多——”
我眨眨眼,掏耳朵裝聾,用更高分貝的聲音朗聲道:
“少腎會影響心臟功能、會導致肺部疾病、損害腦部組織、皮膚等。”
”如今他既然執意於此,那我就當是報了他這些年對我的恩情——”
“少腎患者的皮膚會變得乾燥、脫皮、晦暗、出現皮膚瘙癢,一夜之間你就會從十八歲貌美少女變成八十歲皮皺色衰老太太。”
黎月頓了頓,眼神晦澀不明,語氣乾巴巴的:
“但如果不是他這些年的幫助,我現在可能過的會更糟。”
我撩了撩頭髮,無辜的繼續念着早早背下的話術:
“少腎會引起肺水腫、肺部感染、呼吸性酸中毒、支氣管炎、胸膜炎......”
......
短短一秒鐘,我彷彿從黎月臉上看到了被打翻的調色盤,五彩斑斕的千變萬化。
“你別說了!”
我話還沒說完,黎月突然大叫着打斷了我,雙手掩面,痛苦的埋在兩膝之間,上半身微微顫抖着。
我滿意的閉了嘴,等她平復好心情,看見她眼底的猶豫與掙扎後,我便知道這步棋走的沒錯了。
於是我趁熱打鐵道:
“雖然季珏玉幫過你不假,但這麼些年來,你爲他做的事情難道還不多麼?”
“尊重是相互的,愛情也不應該只是一個人的一昧付出。”
在原書中的劇情中,黎月在季珏玉那裏又是當孫子又是當傭人,偶爾給顆甜棗,黎月便又信以爲真他的真心。
作者的這種設定就像是給黎月下了降頭,強行讓讀者降智,除了窩火毫無用處。
比如,雷雨交加的天氣,只因爲季珏玉的一句“沒帶傘”,黎月曠了專業課,徒步兩公里去給他送傘,結果當晚就發了高燒,在學校暈倒後被送去醫院吊了一個星期的水。
又比如季珏玉開派對,卻讓黎月在衆目睽睽之下給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表演脫衣舞,赤裸裸的打量目光落在袒露在外的肌膚上,昏暗奢靡的光調下,到處都是不懷好意的惡意目光。
再比如白月光生病的時候,季珏玉扔給了黎月一沓錢,讓她去給林白歡當了半個月的保姆,病好的那一天,林白歡倒打一耙說黎月沒有盡心盡力的照顧她,季珏玉不但信了,還擁着林白歡用厭惡的目光掃向黎月:
“黎月,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
我握住黎月的手,這才發覺她的手竟然這麼冷,像是寒冬裏的冰泉,自外向內滲出絕望。
“黎月,我希望你能知道,我們還年輕,未來還有無限的可能,所以我們的人生中不應該只看得見愛情,還有很多美好的、令人留戀的事物值得我們去珍惜。”
“我們曾經或許會因爲各種原因被束縛,做出過錯誤的選擇,但我們不能明知前面是萬丈深淵卻還要義無反顧的跳下去。我知道原生家庭帶來的影響是不可磨滅的,我們會想要抓緊一切生活中對我們好的事物,但我們也需要謹慎的分辨來者是否真心。”
“我不能否認季珏玉帶給你的幫助,但他卻利用你的這種心理長期對你實行PUA,給一個巴掌再給一個甜棗,久而久之,你自己或許都沒發現,就已經深陷在泥潭之中了。”
黎月之所以會這麼死心塌地的跟着季珏玉,很大程度上是因爲童年家中重男輕女,沒有得到絲毫的關愛,原身父母從小的壓榨和語言PUA導致了她缺乏自信、哪怕受了委屈也往肚子裏咽的性格。
但這樣是不對的,她甚麼也沒有做錯,不需要、也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
既然如今我有機會能拉她一把,那麼,我就絕對不可能讓她再次重蹈覆轍!
於是接下來幾天,我每天都黏着黎月。
我手握劇本,帶她去看季珏玉不爲人知的陰暗面,給她灌輸反PUA的理念和女性價值,再拉着她做各種情景測試,確保她將“反PUA”意識刻進骨裏吸進肺裏。
一週過後,林白歡找上了門來,囂張的抱臂站在一旁,眼底是信誓旦旦的自信。
季珏玉柔聲走到黎月面前,俊朗的面容飽含愛意:
“月月——”
我坐在一邊邊嗑瓜子邊看着黎月面色瞬間冷了下來,厭惡的目光盯着被季珏玉觸碰的地方,然後“啪”的一聲打掉了他的手。
季珏玉還沒從黎月大變的性情中緩過來,皺着眉下意識又是“不要得寸進尺”“你這種脾氣除了我沒人還受得了”“詢問你的意見是尊重你,但你不要不知好歹”之類的腦殘話語。
下一秒,臉上落下了四道火辣辣的手指印,季珏玉震愕的捂住臉,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
而黎月卻是看都沒看他一樣,厭惡的用力擦着手,彷彿上面沾上了甚麼骯髒的污穢似的。
單薄的背影顯得格外的堅韌挺拔。
語氣又嘲又諷:
“怎麼?離了我就這麼不挑食了?昨晚住化糞池呢,嘴這麼臭,看來是吃了不少吧?”
詭異的沉默之後,一旁的林白歡卻突然邁開了腳。
電光火石之間,林白歡憤怒的揚起巴掌。
眼底滿是狠厲與陰冷,朝着黎月狠狠的扇了下去!
“賤人!”